胤禔实在忍不住笑了:“那倒也好。”
于是在康熙的梓宫送入景陵地宫去后的第二日,胤禛和胤禩两个一前一后带着眷小,拜别了代胤礽来送他们的胤禔,低调地上了路去了盛京,此后这一生便再不曾回来过。
☆、69圣旨
除服之后,一应朝政之事也逐渐走上了正轨,胤祉在胤禛和胤禩去盛京之后没多久上了请罪书,将自己先前纵容家奴挪用河银又指人运贩私盐的种种罪行一一条例,举朝哗然。
连胤礽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收到请罪书时着实是诧异不已,胤禔笑着一手揽过他的腰,另一手翻着胤祉上的那折子,无奈叹着气:“他这也是被你给逼的。”
“我何时逼过他?”胤礽不满道:“我先前答应过过去事情既往不咎,又不是在诓他的,是他自己不信,这些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一个个都把爷当恶魔煞神了。”
“老四老八都走了,他哪里敢一个人留着,”胤禔轻笑,侧头亲上胤礽的耳朵:“前几日在外头遇到他,他有跟我提过想去给老爷子守陵赎罪。”
胤礽反手给他一肘子:“怎么他们一个个都找上了你?朕会吃了他们不成?”
明明你之前还心有不甘没他们都给剁了,这会儿倒是抱怨起来了。
胤禔笑哈哈地抱紧快要炸毛的人,亲着他的侧脸安抚他:“那是他们有眼色,知道跟我说了就是跟你说了。”
胤礽冷嘲:“你倒是真有脸说。”
不管怎样,胤祉这请罪书都上了,胤礽便也不能不处理,最后便依如他所愿,爵位连降两级成了贝子,打发他去景陵给康熙守陵了,不过胤礽倒是私底下吩咐过他的份例依旧照着郡王爵发放,京里的府邸也照旧给他留着了。
胤礽命人将圣旨发下去,嘴里念叨着:“老五老七都是老实的,留着便罢,老十那个混小子丢去军队里历练个几年再说省得他还那么混,剩下的那些还小,便不用操心了。”
“那老九呢?”胤禔笑着提醒:“你别忘了你还欠人二十万两银子。”
胤礽撇撇嘴:“他啊,他要是知趣就自个来说个去处,要不可就不好说了。”
“好吧,你看着办吧,”反正胤禔这会儿也不操心了,胤礽连胤禛都肯放过,其他人应当更加好说才是:“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
“等等,你站住!”
胤礽不痛快地搁下笔,快步走上前来拦住他:“你又要回府去?留宫里怎么了?你用得着每日都必须得回去吗?”
“留宫里会有人说的,”胤禔摇了摇头,无奈道:“那些人不敢当着你的面说,私下里还不定怎么议论呢,你好歹刚登基,还是注意一些吧。”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胤禔侧头亲了亲胤礽脸:“别气呼呼的了,你当真不在乎也为我想想吧,我不像你,成天待乾清宫里,那些人见了你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下,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敢糟你的耳,我不同,我还得去外头办差见人的。”
“那你滚,滚了就别再回来。”胤礽没好气地将人推开。
在他看来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喜欢就是喜欢,胤禔是他的人,他认定了就行了,哪管其他人怎么说,敢乱嚼舌根的怕是不想活了才是真的。
胤禔捏住他的手:“你别又发脾气,你这么发脾气我还怎么走。”
“那你就别走!”
“我明日一早就进宫来。”
胤礽的脸彻底拉了下去:“要么就留下来,要么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你自己选。”
胤禔也有些急了,他们几乎每日都要为这事吵一回,实在不是他乐见的,只是胤礽要他寸步不离地留在乾清宫陪着他,也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蛮不讲理了。
“我怎么能一天到晚待在宫里,府里那边总得照应着吧,我不是答应了你明早就进宫还不行吗?”
胤礽冷冷扯开嘴角:“朕明日就下旨将你的福晋侧福晋一并休了,女儿全嫁了,儿子一块过继出去,你也就都不用惦记了,可好?”
“你别太过分了!”
“你倒是试试。”
胤禔皱起眉,就要反驳,何玉柱匆匆进来,禀报说是胤禟要求见胤礽。
“他倒是终于从乌龟壳里缩出来了。”胤礽讥讽完,不理脸色难看的胤禔,转身去了外头。
胤禟是一个人来的,见了胤礽却也不如其他人那般卑躬屈膝小心谨慎,公事公办地请过安,便不客气地开门见山道:“臣弟来,其实是想来问问大哥,大哥与臣弟借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是打算什么时候还?”
胤礽像听笑话一般,反问:“既然是他借你的钱,你倒是去找他要,来找朕是要做什么?”
“大哥不是一直都在皇上这里吗?大哥贵人事忙,臣弟在他府上连着守了三日也没等人,这才想着进宫来看看,还望皇上别怪臣弟唐突了。”
胤礽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搁下,不悦道:“他已经出宫去了,你要讨银子回他府里讨去。”
胤禟抬起眼,壮着胆子打量了片刻面有怒容的胤礽,随即便跪了下去:“皇上,有句话臣弟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你就问,真不想问就滚出去。”胤礽没好气。
胤禟被胤礽这么一呛,干脆便也豁了出去:“大哥曾说过那二十万两是其实是替皇上您向臣弟借的,皇上借去做什么臣弟不敢问,臣弟只是想知道此事可是真的,还有皇上还打不打算实现当初的承诺,双倍奉还。”
胤礽听了这话,反倒是气笑了,如今众兄弟中,还敢这样跟他说话的,除了胤禔,估计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了,慢慢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思索了片刻,胤礽道:“银子国库和内务府倒是有,但朕与你私下借的,总不好用国库或者内务府的银子来还,至于朕自己这里……”
“皇上是想赖账了不成?”
“老九啊老九,你胆子倒是挺肥的,”胤礽微眯起了眼,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你信不信朕剁了你?”
“信,皇上要剁了臣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臣弟倒是一早就不怕死了,不过就算皇上剁了臣弟,这银子也还是得还,臣弟那里还有大哥立下的借条字据。”
胤礽冷笑了起来,强忍住将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的冲动,喝完了手边的半盏茶,才一字一顿道:“直说了吧,你这么拐弯抹角了半天,到底是想与朕求什么?”
胤禟也乐了:“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臣弟确实是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说。”
“臣弟看着众位哥哥们都陆续走了,臣弟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知道臣弟不招皇上待见,不想留在京里碍皇上的眼,惹皇上您不痛快,所以臣弟想请皇上准许让臣弟去福建广东一带,做买卖。”
胤礽闻言有些诧异:“做买卖?做什么买卖?”
“臣弟做的什么买卖,皇上心中应当有数才是,臣弟本也就志不在朝堂,如今只愿求皇上成全了臣弟。”
“朕当然知道你做的什么买卖!”胤礽骂道;“身为大清的皇子,堂而皇之地去与洋人做买卖?你是要让祖宗宗室的脸都丢干净是不是!”
“皇上若是介意这个,臣弟便不拿皇子的身份做招牌便是,臣弟也是想着,那二十万两,要皇上双倍奉还未免强人所难,所以皇上给臣弟这个恩旨,臣弟自个去赚回,就当是皇上还了臣弟。”
胤礽皱了皱眉,也不再多说了,当即命人拟了旨,将圣旨扔胤禟面前去:“领了旨就赶紧滚,两日之内给朕滚出京去,以后没朕的旨意就别给朕回来。”
“臣弟谢皇上成全。”
胤禟接起那圣旨看了看,满意地笑了,朝着胤礽磕过头,便退了下去。出了大门,又顺手勾过旁边的小太监,低声问道:“直亲王是不是日日都留宿在乾清宫?”
小太监不答,不过脸上尴尬哆嗦的神情便明摆摆地告诉他,他确实说中了。
胤禟暧昧一笑,将那圣旨收进袖子里,慢悠悠地捋平了衣角,心说既然两位哥哥这么不厚道,借了银子又想耍赖……他自然得好好送份大礼给他们才是。
眼见着胤禟那个死小子走了,胤礽没好气地回了里头去,却听下人禀报说是在他与胤禟说话的功夫,胤禔已经出宫回去了,于是这会儿胤礽便越发是心里不痛快,咬牙切齿地吩咐:“来人,给朕拟圣旨!”
拟旨的官员低着头进了来,在听了胤礽口述的拟旨内容时却是吓得笔尖一颤,差点就污了笔下的圣旨。
胤礽不悦骂道:“还要朕再说一遍吗?直亲王福晋为母不仁有辱妇德,让直亲王把她给休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那可怜的官员吓得浑身哆嗦,哪敢不从,胤礽怎么说就怎么写了,当下就将圣旨给发了下去。
☆、70争吵
用过晚膳,胤礽将手边成山的折子处理了一半,心里抱怨着那躲回府里去偷懒的的人,也没了心情再继续,正想歇下,下头来禀报,说是皇后要求见他。
皇后自然就是之前的太子妃瓜尔佳氏,自胤礽搬进乾清宫,他的福晋侧福晋也相继入主东西六宫后,胤礽想想,自己似乎……很久没见过瓜尔佳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