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揽着他的腰亲了亲耳朵,然后贴着他低声道:“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你爱留不留。”
所以当天晚上胤禔就真的留了下来,与太子爷缠绵过后把他抱进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俩人胡搅蛮缠了大半宿,都睡得沉,直到第二日天大亮日上三竿了都还在床上躺着,何玉柱来敲门,锲而不舍地敲了近一刻钟才把俩人吵醒,胤礽火大地斥道:“吵什么吵!到底什么事!”
何玉柱苦着脸小声禀报:“爷,四贝勒来了,正在外头等着求见您。”
床上的两个瞬间惊醒,这么快就来了!
等到俩人被人伺候着穿好衣梳洗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胤礽不悦问道:“不是说还两天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何玉柱答:“大概是四爷的马跑得快吧——”
胤礽撇了撇嘴,最后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就要出房门去。
“等等,”胤禔拉住:“你要怎么跟他说我?”
胤礽没好气:“什么怎么说?难不成还要爷给你们介绍?是你不认识他还是他不认识你?”
“他不知道我在你这里的吧?”
胤礽想了想,吩咐何玉柱:“把四爷带去孤书房里,孤有话与他单独谈。”
“嗻。”何玉柱应声就退了下去。
胤禔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胤礽心思一转突然就笑了:“大哥,想听听爷和四弟说什么吗?”
“你肯让我听?”
“你随孤去,不过你得给孤藏屏风后面。”
敢情是要他偷听。
虽然这种行为实非君子所为,好奇心占了上风,胤禔咬咬牙就点了头。
胤禛被人带进书房时胤礽正靠在窗边伺弄露台上的花草,听到声响,胤礽转过头,对方正与他见礼请安,胤礽上下扫了他一眼,笑道:“四弟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扬州,着实辛苦了,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胤禛站直了身,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番胤礽的神色,见他面色红润嘴角还衔着笑意,倒不似大病初愈之人,心下有些疑惑,然后便移开了目光。
而在他偷眼打量胤礽的时候胤礽也同样在看他,沉默了一阵,胤礽先说道:“汗阿玛可还安好?”
“太子爷挂心了,汗阿玛身子骨一向都好,就是分外想念您,这才让臣弟带了御赐的补药先行前来探望您。”
胤礽笑了笑:“孤的病已经好了,那些药材怕是用不上了。”
“汗阿玛的一片心意,太子爷还是收下了吧?”
“那是自然,说起来,孤与你也有大半年没见了,四弟这段时日过得如何?”
“劳太子爷惦记,臣弟一切都好,” 胤禛回答得不动声色,而后又问道:“臣弟看太子爷气色不错,可是大安了?”
“嗯,”胤礽满不在乎地说着:“总归是死不了。”
“太子爷这话言重了。”
“孤说笑的呢,你别当真了。”
俩人你来我往地客套,屏风后头的人听了却是有些好笑,他还以为胤禛算是与胤礽走得近的了,没想到这俩私下里见了也是这般……假得很。
说起来,胤礽这样脾气的,也难怪没人与他真亲近得起来。
客套过后,俩人终于是说起了正事,胤礽问道:“上回你给孤的来信里提到的事情,可是真的?”
胤禛抬眼看了看目光落在窗边花上问得漫不经心的胤礽,又垂下了眼,小心答道:“自从您来了扬州,朝堂一直都不大太平,就这两个月,户部连着被人上了几道弹劾的折子,说户部拖欠河道银两,还有两年前皇上亲征准噶尔之时有人私扣军粮,中饱私囊。”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户部?”胤礽微眯起了眼,眼里闪动的却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是,而且臣弟觉得这也许只是一个开端,”胤禛的语气了带着几分迟疑和担忧:“太子爷,私盐之事您……”
胤礽的目光转了过来,与胤禛四目对上,依旧是似笑非笑:“四弟以为呢?”
“臣弟不敢说,大哥也来了扬州有两个月了,他那里……”
“放心好了,他奈何不了孤,倒是你,这些上奏弹劾之人实际上是冲着你去的吧,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胤禛轻抿起唇,自然是胤禔胤禩他们。
胤礽笑了笑:“四弟,在京里制造假象糊弄众人放消息让人以为孤已经死了的人是你吧?”
“是。”胤禛坦然承认。
“这么说起来孤倒是要谢谢你了,老大和老八他们趁机煽风点火兴风作浪皇上都看在眼里呢,倒是多谢你帮了孤这一回。”胤礽慢慢说着,眼里的嘲讽之色却是微垂着头的胤禛没看到的。
而他不动声色地答道:“臣弟应当做的,太子爷客气了。”
“那皇上那里呢?他是什么反应?”
“那些弹劾的折子,皇上一直留中不发。”
果然是这样,胤礽想着这种反应倒是不出人意料,老爷子心里估计是火大了,胤禩这次算是被面前这个和屏风后面躲着的那个联手给坑了。
“所以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皇上此次南巡是为了接孤回去?”
“皇上一直压着消息,知道的人很少。”胤禛答道。
胤礽自然是相信,有胤禛在后面导演,恐怕相信他还活着而且正准备回宫去的人确实是少得很。
“皇上还有多久到?”
“约莫十余日吧。”
“行了,孤都知道了,你才来这里,一路风尘仆仆定是累了,回去先歇了吧,孤让人给你收拾了间单独的院子出来,你去了看要是缺了什么直接让人与孤的奴才说便是。”
“那臣弟便谢过太子爷招待了。”
胤禛谢过恩,便有人来领着他出了去,胤礽冷声道;“出来吧。”
胤禔自屏风后面转出来,抱着胳膊满目怀疑地看着胤礽:“你让我来听墙角,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和老四不齐心?不会是你们联手演戏给我看的吧?”
“你爱信不信。”胤礽说得没好气。
胤禔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捏在手里慢慢晃着:“我原本还以为是老八在京里兴风作浪想浑水摸鱼,没想到却是老四做的,他挺向着你的嘛,如此一来老八算是被他给坑了。”
胤禩信了胤礽已经死了,又有胤禔故意将私盐案的主谋是胤礽的消息透露给他,如此一来,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胤礽死了康熙无论如何也会保着他这个太子的名誉,这要承担罪责的,主理户部的胤禛算是脱不了干系了,所以借机先参户部几本,等到胤禔这个钦差交了差,被牵扯进来的胤禛必然就吃不了好果子了,当然他这么做是打着胤禔的旗号做的,到时候康熙追究起来明面上办差背地里让下头的人参人排除异己的胤禔同样捞不到好。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胤礽在扬州活得好好的,实际上的主谋也并不是他,胤禔也听了胤礽的话同意到两江总督为止,如此一来胤禔更没理由去动胤禛,而胤禩对户部的针对就显得刻意,落在康熙眼里就不好想了。
“老八确实是被坑了,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胤礽嘲道:“不过你要是说老四是向着孤,孤还没这么好的福气。”
胤禔笑着摇了摇头:“你别这么说嘛,总是以小人之心揣度人有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他有跟你解释过上奏揭露私盐案是汗阿玛让他做的,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他说你就信?孤才发现大哥原来这么天真。”
“真要是他做的,那也太明显了——”
“是汗阿玛让他做的,但也是他跟汗阿玛说的,”胤礽倾身向前,手指点着胤禔的肩膀,微眯起了双眸,冷道:“你,老四,老八,甚至还有皇上,你们全都不是好东西,你们全都以为是孤让索额图在江南这里受人钱财干涉盐政,你们都想弄死索额图再整垮了孤,那孤就和你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会笑到最后。”
胤禔一愣,下意识地争辩:“我没有……”
“你敢说你初来扬州之时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胤礽毫不客气地反驳。
胤禔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个老三,他这脏水往孤身上泼得当真是痛快。”胤礽大笑起来,那笑意看在胤禔眼里竟是有了不寒而栗之感。
“二弟……”
胤礽甩开他的手,拂袖而去。
胤禔苦笑,你真的弄错了,皇上并不想置你于死地,而我从一开始不过就是皇上捏在手里的棋子而已。
☆、34过火
胤礽生气了,他的那番话,他眼里流露出的那种寒彻心骨的冷意,他嘴里说的那些人,甚至包括他们的汗阿玛,在胤礽眼里原来竟全部都是敌人,他原来,竟把所有人都放在了他的对立方。
胤禔怔愣了许久,他不明白胤礽眼里为何会有那种饱经沧桑的刻骨恨意,是什么至他于如此,他的心为何会这么冷,这是他全然所不能了解的。
而在这一刻,胤禔真的很想剖开胤礽心底最深处的柔软窥探一二,他发现,他其实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位太子爷。
几个时辰后,胤礽叫人去传了在房里看书的胤禛来陪他用膳,胤禛来的时候,桌上已经上了一桌的好菜,胤礽正捏着杯子在自斟自饮,看到胤禛进来,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四弟过来,来陪孤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