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沉雪的完整形态:千山飞绝!
兽皮少年身手再高强也躲不开这横扫走廊的一刀,当即被无匹的刀风撞得飞了出去,泼溅的碎血飒展开一瀑艳丽的红绸;逼仄的建筑根本容不下千山飞绝的肆虐,墙破、石崩、瓦飞,白潇辞将千红窟的佛颅开了个瓢,炫白色的刀光里少年仿佛飞零的一叶,又被从天而降的刀锋斩进了地面!
风卷尘息经第一.将军拓印!
狐丽捂着脖子仓皇下坠,又被一道坚实的力量捞住了。
白潇辞立在千山飞绝之上,衣袂翻涌、长发飞扬,锋利英气的眉宇还是皱着的:“怎么回事?他心口被插一刀还不死么?”
狐丽坐在巨大的剑刃之上,呆呆地仰着小脸,人似乎还是懵的,缓缓地张了张口。但是蛮子的力气实在过大,狐丽感觉到自己不能发声了,只是无声无息地动了动嘴唇。
白潇辞还是认出来了口型,淡声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说过我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呼啸的流风卷涌而来,狐丽流墨似的长发抛甩向空中。女孩飞舞的衣裳是艳红的,唇色是火红的,眼角是潮红的,整个人都像是在冰雪上燃烧的火焰,照得身下寒气凛冽的千山飞绝,都呈出一线活泼的暖色来。
狐丽想,来了,——真的来了。
她的破命之人祭出了三丈巨刃、甩下千尺流光、结成十里寒霜,眉目森寒、杀势凛冽,一刀斩开了她的命数。
最凛冽、最霸道、最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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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潇辞端立在千山飞绝之上,眉目倏然一凝。
狂笑声自下而上地戳来,卷涌而起的烟尘缓缓地弥散开去,浑身浴血的少年站在地面坑陷的正中样,笑容兴奋又狂热:
“好强!你好强!!!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潇辞:“……”
这人脑壳宛如茅坑,说话像是放屁,一会儿说白潇辞弱得不值动手,一会儿又说他很强,还笑得跟除夕夜过年似的。
白潇辞表面渊渟岳峙,内心指指点点:你们苏罗耶人就这个智商?
“我要跟你打!”少年兴奋道,“我要跟你比个高下!”
白潇辞冷声道:
“恕不奉陪。”
唰!
六把长刀应念激射而下,恍若从天而降的六道明晃晃的雷霆;兽皮少年放声大笑,肌肉贲张,身上神秘的图腾渐次亮起明亮的符文,向着高处剁来的长刀迎面轰出数拳!
哗!
白潇辞能感觉到自己的刀锋遇上了一股极其坚硬的气流,仿佛自己一刀刀砍在了巨岩之上;但是风卷尘息刀从来都是开山震海的手段,白潇辞的灵息骤然攀升至了顶峰,暴涨的炼气推卷开一环裹挟着碎冰霰雪的风暴,狠狠地对撼上了少年的拳风——
砰!!!
拳风和刀风之间压爆了原本存在的空气,催生出撕裂空间的暴雷!碎石断砖被震得向上飞去,整个地下阴市都在剧烈的晃震,空气里析出无数灿烁灼灼的灵子!
白潇辞一手捞起了狐丽,往远处用力一扔——一把细小的长刀随即跟了过去,通体散出的炫光连缀成一只透明的光球,被装在“球”的狐丽翻转着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毫发无伤。
狐丽愣了一下。
“我明明对他没什么用,”狐丽想道,“……他却要保我。”
狐丽双手按在光罩内壁上,紧张地盯着战局。白潇辞扔她是因为自己得飞身近战,冷银色的巨刃破空而下,直斩少年本体;少年明明手无寸铁,却生得铜皮铁骨,一双手爪削铁如泥,跟白潇辞的刀刃相撞时能迸出悍烈的火花;白潇辞的身形在飞梭来去的刀影里偃仰腾挪,仿佛贴着苍穹振翅而过的飞鸿,两人眨眼之间就对拆了几十招,刀锋与爪刃相撞的声音恍若暴雷。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蛮子,能与祭出千山飞绝的白潇辞打得有来有回?
这边的白潇辞内心也极其震骇,兽皮少年虽然头脑简单,但是身手极其强悍,他的体术看不出章法,但一招一式都是简洁、干练、致命的杀招。最烦人的是他能控制一股诡异的“气”,有实质、无形体,“气”打得到白潇辞,白潇辞却抓不住“气”——虽然白潇辞能用炼气强行震散它,但是他毕竟不是云雀那种炼气多得用不完的内功高手,总是有个极限的!
白潇辞突然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哨声,分神往声源看去,坐在光球里的狐丽向他拼命招手示意:
过来!
白潇辞:“……”
狐丽拍着光罩,比着口型:我有办法!
白潇辞一咬牙:
信你一回!
他实在是被这股“气”逼得没办法,一开始靠千山飞绝压来的局势逐渐回扳,少年强悍的武力一点一点地为自己找回胜算来。偏偏兽皮少年还是越战越勇的路数,根本没有疲惫的意思,眼神狂热得仿佛要冒出绿光来:
“好强!好强!——再来!”
砰!!!
少年悍然出招,迸爆的空气震出一声巨响,白潇辞的一道细刃刀锵然崩口,雪老城的镇山神兵、名震天下的寒江沉雪居然被他用肉身活生生地打出了裂纹!
白潇辞被气浪掀得抽身飞退,恰好撞在了狐丽所在的光球上,白潇辞心念一动,解开了防御禁制:“什么办法?!”
狐丽把自己白得耀眼的胳膊露给他看——女孩子说不出话来,干脆用写的,上面是一行血淋淋的字:
冷热并行,气消。
白潇辞一愣:“你怎么知道?”
狐丽一翻白眼,心说当然是想出来的,谁跟你们男人一样蠢?
刚才狐丽捅了兽皮少年一刀,少年不为所动;之后寒江沉雪一刀祭出,就砍伤了少年。
狐丽人又不傻,事实上女孩相当聪明。她是距离少年最近的活物,自然是能发现一些关窍的:
那层有质无形的气,在锦囊艳骨的余热和寒江沉雪的冷风之下,起码削弱了三层;所以白潇辞的刀才能斩开少年固若金汤的防御,冷铁直接砍中少年的肉身。
白潇辞皱起了眉头:他自己是够冷,哪里来的热?
狐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国色天香的冷笑来,指了指自己:
我。
白潇辞猝然想起,“九尾火狐”的火可不是比喻,狐丽的具象化刀风是实打实的烈火,一般的凡铁遇上她的刀只有瞬间熔化的份!
可是你不是没有炼气……
白潇辞下一瞬间就明白狐丽的手段了,这女人又黑又狠,抄起白潇辞的长刀割开了他的手腕,血哗一下地冒了出来。
白潇辞:“……”
他很想骂脏话 ,但他是正人君子,他有素质,他忍住了。
狐丽低下头去,白潇辞激得头皮一炸,女孩探出娇软的红舌,舔走了他的血。
白潇辞整条胳膊都触电似的一颤,被狐丽舔过的伤口烧得厉害,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是“九尾火狐”最饱受诟病的邪门功法,“艳回春”——听起来挺让人想入非非,具体手段极其粗暴,大概意思是狐丽只要喝下成年男子的血,就能暂时性地获得一部分他的功力。
后作用就是——
狐丽拍了拍白潇辞僵硬的肩膀,比了个口型:你半个月内无法行/房。
白潇辞:“……”
我文明,我素质,我……操。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邪功!!!
狐丽振腕发力,原本被少年扔在一旁的锦囊艳骨破空飞来,恍若一道艳色无畴的红色闪电;与此同时兽皮少年紧跟而上,一拳打出了惨白的音锥,周遭建筑在他的拳风下恍若薄纸,呻/吟着扭曲、破碎、断裂!
风卷尘息经第三.洗雪逋负!
风月刀第一.朱缨炫转!
白潇辞和狐丽同时拔刀出势,寒冽的冰雪和高温的火焰咆哮着进击,耀目的冷银劈风斩月、倾轧而来,烈艳的火红飚卷开炽烈的圆环,恍若日冕瑰丽的边缘!
兽皮少年的瞳孔剧烈地收缩成一点,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了本来如臂使指的“风神”了,迫面而来的寒江沉雪和锦囊艳骨犹如天罚,自左右两侧斩开了他的脖颈!
也许萨满错了,云秦不是那么弱小……
这里有冰雪一样的刀客,还有烈火一样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最近订阅怎么回事(猛男落泪)谢谢大家的支持,板凳再冷我也坐!
第65章 、说第六十二:甲光向日金鳞开(中)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炎虎关以北, 苏罗耶边关,鸠摩罗什要塞。
苍穹上睁着无数只垂视因果轮回的冷眼, 凛冽的夜风嘶啸着剐过山川原野的骨骼, 连天的草色仿佛是宛曼起伏的洪波。粗犷、原始、古朴的巨岩城墙之上,一道身影仿佛苏罗耶神话中天父的阔剑,遥遥地指向渺远的苍穹。
身量娇小的汉人姑娘跪在这道气势无畴的身影背后, 颤着清脆婉转的声音继续弹唱:
“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她是被苏罗耶人抢来的小乐伶, 在倾国舟上时叫小竹筱。当时她依着绫姐姐的意思, 把狐丽姑娘送到了千红窟,回去复命的途中被苏罗耶人强/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