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雀换位一想,如果有一天有个姑娘寻上玄机局,说是薄磷的孩子呢?
云雀:“……”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云雀抱着罗雀门闭嘴了。
后来云雀把这事说给薄磷听,薄磷表情诧异地停顿了一下,骂了声“我/草”,随即岔开了话题。当时云雀只觉得薄磷是个不嘴碎的男人,可能对这种血淋淋的八卦(?)不感兴趣,如今一想——
他之妈,这明明是吃瓜吃到自己家!
当时薄磷就意识到了,陈默恂可能是他以前的堂嫂!!!
陈默恂当时十剑穿心的玩意,就是薄磷的堂兄叶灼华!!!
云雀:“!!!”
薄磷,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噗噗噗噗噗!!!
.
.
这个巧合实在太过震撼人心,云雀心里除了“草”之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还在犹豫有没有必要挑明自己的身份:
嘿!我是你前女友的闺蜜!
云雀:“……”
她冷静了,这个不行。云雀眼下还不想跟叶灼华干起来,快点去沁园春找大夫,才是云雀的头等要务。
至于小陈的事——
都他妈十剑穿心了,恩恩怨怨也该两断了。而且陈默恂也不见得乐意,知道这男的居然没死的事实——只要叶灼华不提,云雀也不开这个口,省得多生事端。
“薄磷的堂兄?”
云雀甩开了一脑袋的草,绕回了正题:“这是怎么回事?”
薄磷的堂兄为什么不姓薄?
.
.
狐丽纠正了云雀一个错误:
薄磷的姓氏是跟着师父薄远州的,狐丽和薄磷严格来讲都是没有姓的——窑/姐/儿生的孩子,哪里能有姓这东西。
薄磷和狐丽的娘亲姓叶,她来自于雪域高原上最强大的民族,“魁”。
——“魁”?
云雀继续瞳孔地震,薄磷虽然经常跟她讲故事,但向来不怎么说自己的过去(因为明百灵,懂的都懂,薄磷总不能天天跟老婆宣传自己的惨痛情史,这也太不是人了),云雀对他的身世从来都是一知半解,除了一个大写的惨字还是一个大写的惨字,他的母系家族居然如此牛之逼,云雀是万万没想到的。
“魁”族人被誉为“雪域飞鹰”、“贯日白虹”、“山巅闪电”,听名字就知道,他们的武力天赋,足足甩开了生在山温水软之处的中原人十几条街。
魁族人基本上是黑色长发、金色眼睛,身形高大、体格健硕,是天生的猎人、神赐的武者,听上去与北边的苏罗耶人有些相似——但是魁族人比苏罗耶人还要悍勇,他们居住的地方,远比苏罗耶大冰原还要更加险恶艰难。
而魁族人内部一脉相承的刀法,则是除去雪老城之外,风卷尘息刀的另一脉。
云雀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白潇辞一直说他的刀比不上薄磷,抛开修为不谈,明明看上去师兄弟的刀法不相上下——
薄磷既是魁族人,又是雪老城大弟子。天下第一刀——风卷尘息刀,在历史上曾经分支的两脉,在薄磷的刀上再次聚合一处。
薄磷是集大成者。
.
.
云雀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铮!
云雀瞳孔骤然一缩,凌空陡然出现一道碧磷磷的丝线,横亘在了叶灼华的喉间:
“那、你、为、什、么、要、砍、我?”
叶灼华一脸的笑,眉毛都没动:“老族长死了。”
云雀莫名其妙:“哈?”
听上去挺惨,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总不能又赖到我头上!
叶灼华的口气轻飘飘地:“老族长曾经被一位偃师下过一种毒,一直用修为压制着此毒的毒性。三月之前,此毒再次发作,老族长年迈,无力压制,就此仙逝。”
云雀愈发莫名其妙:“——所以这与我又有何干?”
叶灼华睁开了弯弯的笑眼,他的瞳仁也是极浅的金色,看上去像是两窟寒气腾腾的冷泉:
“这位偃师,叫寻寺樱。”
云雀面色一僵,心中巨寒:“——”
叶灼华笑吟吟道:“不知弟媳可有印象?”
一旁的狐丽听得云里雾里:“等等……”
哗!!!
缤纷的彩色纸屑被凄厉的刀风卷缴绞成炫丽的风暴!
叶灼华猝然发难,他的刀和薄磷一样快,冷月一样的刀身在凌空游弋出陡峭的圆弧,猛地向云雀斜挑而来!
云雀总算听明白了——
她的娘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下了一笔人命债,居然还和薄磷的母系家族有关;薄磷这个笑面魔堂兄不是来认亲,是来取她性命,母债女偿的!
不过云雀也不是好相与的,她和叶灼华说话时,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戒心来。云雀仰身一让,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叶灼华这一刀;碧磷磷的梳骨寒倏飞骤聚,锵然格挡住了劈砍而来的云容冱雪!
叶灼华笑了:
“真有意思……”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腹划过优美的刀背,既而猝地屈指一弹!
锵!!!
云雀脸色骤然一变,一股磅礴的力道迎头击来,云雀力有不逮,急急连退,她在半空翻身变向,脚下一踏纵直的树干,狂风鼓涌不息,她在瀑散的缤纷彩屑里冷冷地撩起眼皮。
树木被云雀一蹬,弯成了一张蓄力的弓;她在树木木身猝尔回弹的大力里掠身而上,微凉的夜风灌满了她怒张的袍袖,月下的女孩像一朵刀锋攒成的桃花,在凛冽的杀机里砰然盛放——
罗雀门.开门.鱼镜花!
叮叮叮叮叮!!!
千万片菱形金属倏尔现形,向着低处的叶灼华锵然钉去,好比一窝蜂的乱箭流矢,整条青石板街都被击成了筛子!
——唰!!!
满街灯火瑟瑟发抖,一道烈艳的刀光横亘而过,好似一道惊才绝艳的飞虹,如雷如电如龙的刀势猛地钩落了漫天的彩雪!
那是狐丽出手了,她一手挥刀斩落漫天霰溅的鱼镜花,一手拿着刀鞘横格住云容冱雪,兀地挡在了两人之间:
“给、我、停、手,听.不.到.吗?”
第157章 、说第一百四十九:因果
其实狐丽的武力一直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 她确乎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风月刀”的名号传出去也能砸半个坑;但她确乎没什么过于高光的表现, 从沁园春到华胥秘境, 从炎虎关到深山古镇,狐丽的刀就没怎么斩过东西。
……以至于云雀忘了,她这位八面玲珑的弟媳, 在江湖上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狐丽出刀时的动作轻盈又柔媚,像是红衣舞姬翩然起舞;名为“祸水红颜”的佩刀依稀是唐刀的制式, 刀身修狭、刃尖微扣, 冷铁上流溢着鲜血一样的液红,挥舞时好似舞姬抛甩出的殷红长绫,刀光在凌空游弋出瑰丽的一弧——
仿佛横跨长空的火霓虹。
狐丽一刀出袖, 斩落了漫天激射而下的鱼镜花;她拧腰旋身,朱缨炫转, 花鬘抖擞, 狐丽另一只手反腕扣着“祸水红颜”的刀鞘,此时不偏不倚地撞在叶灼华的刀上,险而又险地接下了这一刀:
当!!!
叶灼华这一刀可不是谁都能接,排山倒海的伟力顺着出刀的动作猝地传震过来, 狐丽脚下的地面如同被重锤砸过,四五道恐怖的裂纹从她足下喀拉拉地开裂, 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狐丽袅袅婷婷地立在风涡正中, 红衣烈烈如火, 表情冷冷似雪:
“……啧,差不多得了, 好哥哥, 要说谁更希望老族长死, 天底下还有人比得过你么?”
.
.
诶?
云雀人都听傻了:“……”
“?”云雀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什么?”
——这人不是来寻仇的么?
叶灼华一耸肩膀,这男狐狸精倒是好姿容,人渣的表情都能被他作出几分风流相来:“嘛,那老不死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早就该死了,族长就是我了。”
云雀瞳孔地震:“……”
她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大孝子。
云雀更加不能理解:“那你与我动手是为了什么?”
叶灼华撩起眼皮来,懒洋洋地打量着云雀。他是天生的狐狸眼,万种风流衔在眉梢,百般情思堆在眼角,好一副天生的勾人皮囊。
他笑了起来,无辜极了:
“——就是觉得惹你好玩儿。”
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
.
云雀:“……”
她以为自己足够疯了,没想到薄磷这边才是真正的云秦精神病院,随便放出一个来都是她无法理解的自由人类。
叶灼华一言不合就打云雀,理由如下:
有趣的女人,我要砍砍试试。
云雀:“……”
陈默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跟这种疯子看对眼的?
不过叶灼华前来寻找狐丽一行人,倒是事出有因:
“老族长确实是蹬腿断气了,眼下的魁族,亟需推选出新一任的族长。”
云雀奇道:“你不是说是你么?”
“本来应该是我的。”叶灼华伸了个懒腰,绝世名刀“云容冱雪”被他随意地靠在肩膀上,“但按照魁族的规矩,族长必须是我这一辈里,最强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