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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虚 (浪沧君)


  “事实就是这样,然而我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在她疑问的目光中,垠渊低沉着声音回答,那声音就要湮灭在寂寥的夜中。
  濮阳端微张着嘴,看着眼前一问一答的两个年轻人,温柔又寂寞的神色从他眼底闪过,弥泱正好捕捉到那一丝快要消失的神色,她不确定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此时此刻又在想些什么,想要追问,却看到方才坚定而决绝的男人,正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之中,情绪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点一滴将他吞没。
  “二位,你们来自何处?”张氏再次打量着两个年轻人,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们不过是两个天涯浪人。”垠渊回答道。
  张氏笑了笑,摇着头说道:“浪人怎么能出手如此阔绰,而且我看二位身上所配之物,想必二位必然出身世家。”她这些年在醉仙居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虽然不能说一眼能识破客人身份,但大抵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从看到两人第一眼开始,就断定这两人绝非寻常富家子弟。
  “夫人所说不错,我二人的确有些身份,只是不便透露。”弥泱寻思张氏并非奸恶之人,不愿做过多隐瞒。
  “既如此,二位为何不知迁方与天钧丹陆有血海深仇,怎能容忍族人与此两国之人通婚,更何况还是贵为迁方第一大姓的濮阳氏。”濮阳端眼神空洞,失焦地向远处望去,听不出喜乐的言语间,仿佛在阐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弥泱无法回答,奎山曾对她说起过人鱼族之事,此事或许与两国人抓捕迁方人有关,但为何醒来百年的垠渊也不知此事,这人果然是无心苍生,只顾着寻找自己。
  “二位是那两国贵族,怎会知民间苦?”濮阳端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瞥见两人腰间的悬挂玉佩,心下了然,淡然一笑。
  他虽生于安定之时,但那些代代相传的血仇却深深刻在他脑海中,凄厉的呼喊,族人的鲜血,每一声每一幕都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曾几何时,他也恨透了天钧人和丹陆人,立誓此生绝不正眼看待那些人,他甚至想过终有一日,自己修的强大的术法,灭尽两国之人,为族人报仇雪恨。
  所有的豪情壮志都在二十岁那一年戛然而止,成年的濮阳端秉承父训,随族内长者到天钧学习做生意,虽然内心抗拒,但出生在商贾之家,经商之道是他人生中必须学习的东西。踏上天钧之前,他想象着那些修习术法能活三百岁的人,尽是些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可憎模样,直到他在荒山里与同行走散,被一个同样年轻的姑娘收留。
  那个姑娘,便是张氏,满怀戒备心的濮阳端饥肠辘辘,不认识路的他只能随着张氏去到她家中,张氏并未因濮阳端是外族人而冷落于他,反而倾尽家中所有来招待他。几日下来,濮阳端发现张氏虽是天钧人,但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可恨,不知不觉中,涉世未深的他对张氏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回到迁方后,情窦初开的他对张氏日思夜想,最终内心压抑的情感战胜了理智,他抛弃族训,只身一人前往天钧寻找张氏,将张氏带回迁方后,他先将她安置在附近的客栈内,再回到家中向族长说明情况。单纯的濮阳端原以为族人会接纳这个善良的女孩,然而当他说出内心想法时,受到的是族长严厉的责骂和族人铺天盖地的指责,他们勒令他和天钧女子一刀两断。
  青年的内心备受煎熬,一方是自己至亲的族人,一方是自己挚爱的女子,在他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直接将爱人带回家之时,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族长带人把张氏从客栈中抓走,得知消息的濮阳端提着剑冲入屋内,带着爱人冷笑着走出高门,一群族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快派人杀了他,濮阳家不允许这种逆子存在。
  这是他从族人那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时,他才明白,族人对天钧人的恨以及人性中的冷漠。
  静静听完濮阳端的讲述,弥泱若有所思,诚如他所言,天钧与丹陆之间的攻伐相争,致使迁方人惨遭横祸,他们的恨,并非不可理解。
  “可是,上位者之错,与百姓何干?”濮阳端望天质问,铿锵之语,掷地有声,令所有人心头一震。
  “所以她才会早生华发。”天钧人因生息之力孕养得以活到三百岁,如果与外族人行鱼水之欢,其体内的一丝灵识就会被斩断,因此会失去二百年寿元,丹陆人也一样,弥泱运力探向张氏头顶,果然如此。
  “没错,我俩第一夜过后,妻子容貌就开始有了变化,终是我害了她。”濮阳端紧握着拳头,微微颤抖着。
  当初以自己生息之力庇护两国人,为防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们体内微弱的灵识,故而下此禁制,至今已时隔数万年,是非对错,已无法再评说,无论是人是神,得到总有失去。
  “醉仙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垠渊眼见张氏欲开口,怕她又像濮阳端那样喋喋不休诉说自己的经历,急忙岔开话题。
  张氏看着窗外,将这间酒楼的过往姗姗道来。醉仙居建于三百年前,供行路人饮食借宿,店主是天钧一对普通的夫妇,两人用雪峰上融化的雪水酿出醇香的酒水,取名醉仙,甘醇绵密的口感,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沉醉,时日一久,经过路人之口,醉仙变得远近闻名,但凡在临水城中歇脚的商人,无一不到醉仙居中饮一觞醉仙。
  随著名字越来越大,醉仙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到百年前,已不是寻常人家能品尝之物,二十余年前,卿羽从远处来到临水城,因其对酒水茶点之道颇有研究,被店主留在店内,几年后,店主去世,其膝下无子女,便将醉仙居交给卿羽打理,与卿羽相好多年的闻莺,虽未与其成亲,也被店内人称为老板娘。
  卿羽接管醉仙居后,改良醉仙配方,其中滋味,令尝过之人难以忘怀,品尝醉仙的客人也从普通富家子弟变成溟洲大地上的高门鼎贵。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醉仙不再是醉人的酒,而是杀人的药,醉仙让人戒之不掉,只要饮过一次,就会回来饮第二次,总有一日,那些客人会死在醉仙居里,阿端就负责为那些死去之人收尸。”张氏顿了顿,眼中泛起悔意,苦笑着摇头。
  “他们对客人使用迷魂散,是为了什么?”弥泱凌厉的眼神扫向濮阳端,冷冽严肃。
  “取心血。”濮阳端脚下一软,瘫在地上,面前这个年轻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实在令人寒战。
  月上树梢,月光将斑驳的树影打在窗户上,透过橘色的烛火,墙上的阴影星星点点。
  地下通道一直通到临水城外,一间完全用石头堆砌的屋子,雪峰下凉风飒飒,屋内燃着篝火,几个壮汉挥汗如雨,锋利的尖刀淬火,用酒精消毒,擦净后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手中挥舞,切向台上的金块,刀落,金块段为两节,断面平滑如镜,男子看着手中刀,呵呵地笑着,露出满意的神色。
  篝火旁的两张矮榻上,躺着一男一女,正是刚才从醉仙居内被抬出的两人,男子的上衣被扒光,□□上身,女子身上盖着赤色毯子。
  石屋很深,一半置于地下,闻莺坐在最下面,一条腿搭在卿羽身上,脚边放着一个白瓷茶壶,里面的茶水冒着热气,她往白釉茶碗里倒茶,再将茶碗送到爱人的嘴边。
  一缕月光透过石屋顶上的天窗打入屋内,闻莺看着那一抹亮光,起身吆喝上面的人动手。
  络腮胡男子举着刀在□□上身的男子身上比划,对准胸口左边直戳下去,接近肌肤时,刀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弹开,络腮胡举着刀仔细看了看,又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莫非是自己的幻觉,他嘀咕着再次挥刀。这一次,刀在他刚举起来的瞬间就被弹飞,金属落地的脆响声震得耳内嗡嗡作响,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刀,络腮胡傻眼了,刀竟然卷刃了。
  “谁,给爷爷出来,躲在背后算什么!”络腮胡怒目圆睁,环视着屋子怒吼道。
  “吵吵嚷嚷做什么呢?”卿羽正与闻莺耳鬓厮磨,被贸然打断令他十分不快,骂骂咧咧从地下来到篝火旁,身边还黏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老板,你看这刀,该不会有鬼吧?”络腮胡小心翼翼地把刀推到卿羽面前,小声说道。
  手掌落下,络腮胡挨了结结实实一耳光,“瞎说什么呢?这哪来的鬼。”闻莺揉着手指,尖声说道。
  卿羽问其余几人,他们都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屋子除了那扇小小的从未打开过的天窗,四面密闭,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有鬼。”他瞪着络腮胡,嘴上说着,他心里也一阵忐忑。
  干燥的屋内突然水雾弥漫,躺在榻上的女子活生生在眼前消失了,闻莺惊叫着钻进卿羽怀里,卿羽握着刀的手悬在半空中,不听使唤地抖着,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指尖幻化出小小的冰刃,朝躺在榻上的男子飞去。
  浓浓的水雾弥漫在屋内,让所有人睁不开眼,水雾散去,眼前的景象让卿羽彻底呆住,石屋凭空消失了,几个壮汉也不见踪影,只有他和闻莺两个人紧抱在原地,他也算有些见识,但是这样的场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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