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划过,两个人影出现在篝火旁,紧抱着的两个人被吓得瘫在地上。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弥泱一挥手,几个人再次回到醉仙居的雅间里,卿羽注意到,刚才和他们一起的那几个壮汉,正被束缚着手脚蹲在墙角,看样子是被下了禁言术,无法张开嘴巴,只是呜呜呜地哼着。
“说吧。”弥泱把一壶酒扔在卿羽脚跟前,眼皮都没抬一下。
酒从壶嘴里泼洒出来,屋内顿时弥漫着醉人的香气,少量液体粘在地上,华丽的地毯顿时冒出一阵白烟。
垠渊手中幻化出一根小鞭子,轻一下重一下地敲击着地毯,偶尔在空中甩两下,呼呼作响的声音听得端起酒壶佯装无知的闻莺心惊胆战,她默默放下手中的酒壶,不敢再说话。
“这酒里的确加了东西,目的就是迷倒你们这些一掷千金的公子小姐,然后取你们的心血。”卿羽轻叹一声,白净的脸上显露出不甘心,他自嘲似的歪嘴笑了笑,说罢,他紧绷的神色松弛下来。
“公子,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闻莺伸手拉着卿羽的衣袖,一双秋波暗藏的桃花眼里氤氲着些水汽。
“闻莺这二十年来,我寝食难安度日如年,就怕哪天这个秘密泄露了,我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这就像一座千斤重的大山,一直压在我心头,时时让我喘不过气来,现在说出来,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卿羽温柔地拍着心爱的姑娘的手背,让她安心。
“天钧卿氏,你和卿雪什么关系?”弥泱问道。
“我一个卿氏弃子,不提也罢。”卿羽承认了自己的来历,却不愿提卿氏中人。
第14章 临水城之三
这座小酒楼当真有意思,迁方濮阳氏,天钧卿氏,将这些在各自的国家都可呼风唤雨的门第中人聚集在此,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为同一个人做着同一件事,那个大祭司,可真非寻常之人,可惜再厉害的人,若是在神面前动起了歪心思,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弃子?何为弃子?”弥泱语言平静,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她重新打量着卿羽。
这句话或许戳中了卿羽的痛处,他不愿提及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高傲地昂起头,紧闭着嘴不开口。蓝色微光在屋内流动,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闻莺也跟着跪了下去。
“何为弃子?”弥泱将双手负于身后,又问了一遍。
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并不好受,然而实力不济,卿羽毛,不得不说着自己的过往,他本是家中长子,自小被寄予厚望,可是当他五岁蒙学之时,术法师傅发现他并没有操控流霜的能力。弟弟出生后,他更是被冷待,才十五岁的他被提前安排到八方游历,那一刻,他明白,他们此举是将他逐出家门,直到那时,他都不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的名字。
“真是可笑,那个孩子甚至没活到成年,绝后便是卿氏的下场,他们罪有应得。”他用一种极尽嘲讽的口吻说着,龇牙咧嘴发出冷笑声。
“这就是你作恶的理由吗?卿氏亏待你,那这些路过的人何辜?”一道凌厉的掌锋夹杂着神力挥向前方,将卿羽击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血滴,闻莺扑了过去,看到心爱之人受伤的模样,她发疯般冲向弥泱,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
“闻莺,他们实力还在四姓之上。”卿羽擦掉嘴角的血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刚才那一击,使他五脏俱在翻腾。
“你真可怜,也很可悲。”弥泱收起怒意,蹲下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卿羽。
毫无掩饰的目光深深刺痛卿羽,也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心理防线击溃,他抱紧双手,连连摇头。
“那你为苏婉办事,又是为何?”沉默许久的垠渊悠悠开口,冷声问道。
“当年在我落难时,大祭司帮助过我,她是唯一一个不轻视我的世族。”提到这个名字,卿羽本已一片死寂的眼神中再次闪烁起光芒。
当年被逐出家门后,因饥寒交迫,卿羽病倒在路边,雨夜里,偶然路过的苏婉救了他,还用灵力给他疗养,让他学会了简单的流霜术,后来数十年里,虽未谋面,但他一直记着当年的救命之恩。
“因为她救了你一命,所以你要为她害千万人性命?”垠渊问道,他无法理解究竟是多扭曲的内心,才能干出这些事,以酒迷人,割心取血,循环往复,那些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迷魂散,究竟是何物?”弥泱问道,她手掌中运起蓝光。
“是这个。”闻莺生怕弥泱会对卿羽下手,忙不迭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翠绿色的瓶子,瓶子只有一指长,瓶口用玉塞死死封住。
“还有呢?”垠渊想到张氏所说,被取血之人第二日天明就会恢复如常,这必定是有某种特殊的药物发挥作用。
“用这个药膏涂在伤口上,便再无痕迹。”闻莺一愣神,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圆盒,递了过去。
垠渊将盒子打开,里面是粉色的膏体,散发出刺鼻的香气,看到身旁的人皱起眉头,他立即将盒子盖上。
“苏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和几个凡人说了许多,也听了一晚上的爱恨情仇,只有这个,才是弥泱所关心的问题。
两人同时摇头,他们只是替人办事,顺道捞些财务,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他们这种无人在意的小人物,哪里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已将所知之事交代清楚,闻莺连连求饶,希望自己能继续活下去,弥泱不动声色,亦不回答。这两人曾经想杀了自己,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而且那些丧生在他们手中的人,又有谁来救呢?这两个人,即便活着,也就这样终其一生,如果活着不是惩罚,为何要让该死之人活下去。
她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一弯明月,不再搭理身后求饶的人。
“您是王吗?”眼见求生无望,卿羽用尽力气跪直,顿首道:“卿羽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若您是王上,请您放过闻莺,还有我这一帮弟兄,无论是将他们放逐大荒还是禁足雪峰,只求您放了他们。”
“弑王可是族诛之罪。”弥泱侧身看着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壮汉。
“他们不过是北荒流民,感激我收留之恩才为我做事,除此之外,他们并未谋害过别人,请王上放了他们。”若说被他们害死之人无辜,这些流民难道就不可怜吗?若不是无处可归,他们怎么会流落到当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
听不到王的回答,卿羽知道那些人有了生的希望,他转向心爱的姑娘,温柔地抚顺她有些凌乱的发髻,不停流泪的闻莺凝神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从眼前消失。
带血的冰刃径直没入胸前,卿羽倒在地上,衣襟被鲜血染红,他奋力想要抬起手,再碰一次爱人的脸颊,指尖刚触及,手臂便无力地垂了下去,随着一声闷响,撞在地上。
闻莺轻轻合上那双还微睁着的眼睛,为他擦去溅到脸上的血滴,将他抱在膝上,轻轻哼唱着:
身本似浮萍风中自飘零
风尘花柳巷浪人顾门庭
幸得佳公子予吾以芳名
今且随君去报君此生情
唱罢,拔出插在卿羽心头的冰刃,深深扎进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两抹殷红一双人,至死依旧紧紧相拥。
弥泱这才转过身来,与垠渊相顾无言,她走到角落里,施法解开几个人身上的禁制,又在他们头顶注入一丝灵力,对他们说道:“如卿羽所愿,我放了你们,但是你们记住,此生绝不可再做坏事,否则我在你们身上下了禁制,若是邪念起,必遭天罚。”
几个人站起身对弥泱抱拳以示感谢,又对着地上死去的人躬身致意,才挨个儿离去。
“这迷魂散和这膏药究竟是何物所炼制?”将地上的尸首和血迹化去,弥泱的目光落在桌上,将翠绿色瓶子拿起来查看。
“不如让奎山来看看。”垠渊也难以判别,于是提议让奎山前来,作为巫医之神,又镇守溟洲数万载,想必能看出端倪,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他向东方发出一道光。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接到传信的奎山赶到此地,他见了两人并不行礼。因不能在垠渊跟前暴露弥泱的身份,作为神族,他更无向人族之主行礼的道理,所以干脆对神族的副主,也不再行礼,神族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礼。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垠渊指着桌上的小盒子和翠玉瓶说道。
奎山先拿起红色圆盒,打开嗅了嗅,有用手指沾了少许膏体,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片刻后,他说道:“这应该是人鱼族的鳞和人的心血所炼制。”
“剜鳞取血,此物的存在有违天理。”垠渊皱着眉头,面上十分不悦,他对弥泱说道:“百年前两国停战就已议定,不得再到长暄海中抓捕人鱼,苏婉作为你们天钧的大祭司,怎么能明知故犯?”
对于此物,弥泱和奎山并不陌生,他们也知道苏婉为何会使用此物,那日在宫城上眺望祭司府,他们便看到同样的膏状物,那位大祭司无瑕的面容上,一条醒目的伤疤,这些粉红色的东西便一点点抹到那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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