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阎魄绕到一旁的屏风后面,涂山暮飞快的拍着胸口。
趁着阎魄此刻在屏风后面,不曾看到此处,涂山暮迅速将阿紫留给她的粉末洒进酒壶里。
动作刚结束,阎魄竟然真的很快就换下了外面的外袍,还简单的洗漱一番走出来了。
看着桌上的交杯酒,阎魄不着痕迹的赶在涂山暮动手之前,先碰到酒壶。
酒壶的盖子被他用无名指于手心中挑起,小指弹出一点药粉混入酒中。
“倒酒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阎魄看着涂山暮。
都说灯下看美人。
他在遥水镇落脚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也不是第一次见涂山暮。
面容如玉,眉似远山,双眸含水。
一点朱唇更是不染而红。
阎魄看着这张脸,也算是明白为何遥水镇上还有人在背后称她是“大夫西施”。
人美心善,这样的女子倒是被他连累了。
如此近距离的坐在一起,涂山暮自然也注意到了阎魄。
医馆和阎魄的私塾其实只有一墙之隔,两家的后院甚至曾经都是连在一起的一户宅子。
阎魄刚到遥水镇的时候,因为出色的容貌,加上他秀才老爷的身份,吸引了镇上许多家里有待嫁姑娘的长辈关注。
若非他身体不好,只怕早就被媒婆踏破了门槛。
仔细算来,也是自己利用了他。
涂山暮的心里多少也冒出一点亏欠。
混合了双重迷药的合卺酒倒入杯中,阎魄将盛满酒的杯子递给涂山暮。
这次的动作愈发轻柔,生怕惊扰了对方似的。
看着阎魄这虚弱得端着酒杯都发颤的样子,涂山暮心里的亏欠成倍增长。
她怎么能欺负一个病人呢!
新婚夫妻拿着酒杯,双方皆是眼神复杂的相视一笑,挽着手臂痛快饮下添了迷药的酒。
最后,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阎魄背对着涂山暮,做出醉酒的样子,稍稍睁开一只眼,内心无数次的骂黑鸦吹牛。
他就说魔宫的那些药师不大行。
炼制迷魂散竟然都能混进去失败品!
涂山暮也在一旁靠着,恍若今日成亲累着了的模样。
双眸稍稍掀起一点点,打量着眼前背对自己,醉酒的男人。
龇着牙,将阿紫念叨了一通。
肯定是阿紫拿错了药。她不信自己炼制的迷药,连个病秧子都迷不晕!
刚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黑鸦:啊切~
顶着一个紫貂脑袋气得在自己房间转圈圈的阿紫:哈啾~
作者有话说:
涂山暮(笃定):我这么美,他肯定是看脸!
阎魄(自信):我长得好,她一定是看脸!
阿紫&黑鸦(咬手绢哭唧唧):狐主/尊主,您真是太委屈了!
——
新文开啦~
表面夫妻,各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的故事。
第002章 没有!
房间里。
涂山暮觉得再这样下去未免也太假了。
看着阎魄的背影,睫毛微颤,再抬眸的时候眼底已经带着一点笑意。
显然是想到了办法。
涂山暮悄悄的揉了揉脸,做出满目沉痛的表情,准备起身。
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桌边的阎魄竟然也站了起来。
阎魄捂着胸口,一脸为难的转身看向涂山暮。
就听得安静的屋子里传出一男一女两道声音。
涂山暮:“夫君,有件事情我隐瞒了你。”
阎魄:“娘子,我有错。”
……
两人面面相觑。
新婚当天,倒也不必如此默契!
这默契,简直让她怀疑那该死的同心果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作用没有被记录下来。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涂山暮决定还是先看看阎魄能说出什么,自己再随机应变。
涂山暮抬起手,示意阎魄:“夫君先说吧!”
阎魄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开口的速度没有眼前这女人快。
无奈,只好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说:“娘子许是知道的,我身体不大好。从前给我治病的大夫叮嘱,在病好之前,不能……”
阎魄说完,就忍不住闭上眼睛。
因为同心果的缘故,与涂山暮成亲,于阎魄看来这本身就是在无耻的利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阎魄虽是天魔一族,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遥水镇看,而且自己身边也远不如现在看到的如此平静安宁。
总不能害了涂山暮。
“哦!我明白了!”涂山暮表情里透着恍然大悟。
是啊。
她怎么忘记了呢?
阎魄可是个病秧子,常年体弱的人,在某些能力方面的确是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眼前这玉面郎君,如果不是同心果的缘故,以涂山暮的性格一定狠狠的同情了。
想到阎魄身体如此,竟然还要强撑着与自己成亲。
而自己心里只有利用,涂山暮一时间对阎魄的愧疚拔高了一大截。
于是,她委婉又真诚的表示:“夫君,身体要紧。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的。我是大夫,我能理解你,真的!”
阎魄点点头,心底松了口气。
就是反复看着涂山暮的表情,总觉得有点不大对。
阎魄想表达的,只是自己常年喝药,得修身养性。
原以为涂山暮会不接受。
现在看来,阎魄的心理负担更重了。
这姑娘如此单纯,爱意又如此的纯质,愈发显得自己因为同心果才与她在一起的心思,着实丑陋。
说开后,两人很快就安排好了今夜如何休息。
涂山暮睡床,阎魄则带着被子和枕头去了一旁的软塌上。
一夜便是这么过去。
就是两个人的心里都百感交集。
一会儿愧疚,一会儿感慨的。
——
待涂山暮再醒来的时候,阎魄已经出去了。
软塌上,被子和枕头整齐的在正中央,不偏不倚。
盯着那软塌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把个脉。
她自己做的药,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只是不管涂山暮怎么探查,体内就是一点被下过药的痕迹都没有。
拧着眉,怎么也想不通。
“药过期了?”涂山暮眨眨眼,好像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简单的洗漱后,涂山暮换了平日穿的蓝色棉布衣裳,头上挽了个单螺髻,发髻上点缀着几朵玉制小花。
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阿紫蹲在门边,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前方。
涂山暮顺着阿紫的视线看去。
便看到在院子的月洞门前站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如果只是对方身板是个长一米九,宽半米的彪悍身形也就罢了。
偏偏脑袋上绑着红绸带的小松松格外惹人注意,眼睛根本无法从那上面移开。
“小姐,我就说了吧。这阎夫子的书童可奇怪了。”阿紫啧啧两声,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可可爱爱的小松松还能扎出如此风范来。
涂山暮是两年前来到遥水镇。
平日里除了上山采药和出诊,鲜少踏出医馆。
阎魄虽然体弱,却从不在医馆买药。
因此,尽管两家后院只有一墙之隔,涂山暮却也是第一次见到阎魄的这个书童。
怎么说呢。
涂山暮的眼神复杂。
阎魄看起来实在是不像能接受身边书童这般造型的人。
看来还是她识人的本事不精啊!
这阎魄,品味真奇特。
阎魄被黑鸦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夜先被误会了不少,今早又被误解了。
无奈的对一根筋的黑鸦说:“我当真没事。倒是你,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去把后院的柴劈了。如今我与涂山姑娘已经成亲,这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便不能只顾着自己。”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提醒黑鸦:“魔宫带来的那些药怕是坏了,昨日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传信给黑焰,让他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顺道提醒那些药师,魔宫绝对不养无用之人!”
黑鸦也是担心阎魄的伤势。
见他确实没事,粗着嗓子应声,还不忘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
看到涂山暮,阎魄也有些意外。
面容一秒带上浅浅欢喜,客气道:“娘子醒了?可曾用过早食?我知道镇上有一家茶棚的餐点不错,不如去试试?”
日后毕竟是要在一个屋檐下。按照魔宫中对同心果的记载,他和涂山暮每日还必须近距离在一起至少四个时辰。
晚上睡觉的时间,怎么算也只有三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只能自己找机会了。
阎魄心里盘算着,顺带再次问候了培育出同心果这种神经兮兮玩意儿的人一百遍。
涂山暮原本也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一个时辰。
没想到刚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心中欢喜,看着阎魄的眼神自然也就温柔了起来。
“好啊。”
他们都没有长辈在身边,自然就不需要守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