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出门后的新鲜空气叫她燥郁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不少。
“诶,师妹!”
许悠悠定睛一看,居然是贺生。
“什么事啊?”她问。
贺生兴冲冲地对她道:“师妹,我近来得了个好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看着咱们师兄妹的的情分上便宜卖你,你觉得怎么样?”
许悠悠道:“这回又是什么好东西,该不会又骗我吧?”
她可没少在贺生哪里买过鸡肋玩意,中看不中用。
“咱们什么关系,我能骗你不成?”贺生拉住她的手臂带她往晴昌坞方向跑去,“走走走,师兄带你去看看。”
此时将近落日,许悠悠被贺生拉着跑,那速度或像是快飞起来一样,她扭头高声对他道:“可我还没吃饭呢。”
“嗐,这有什么,这顿师兄过会请你哈!”说着他就拉着许悠悠一溜烟地没了人影。
两人相携而去。
这一幕恰巧被“恰好”款步出殿的某人看见。
无趣。
裴栖寒回了内殿,他只是恰好出来透气,又恰好见了那不着边际、没头没脑、兴味索然的一幕。他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书卷,顿感空乏枯涩,寡然无奇。
那股烦闷,沉郁之气停留在他心间,六天,久久未散。
伤痕累累,刺骨之痛与他尚可忍受,这可烦郁之状却着实使他不堪其扰。
这六天来,他只有稍纵即逝的几刻是平静的——是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
他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确切的说,是存在于他身边。
裴栖寒将手中的书放下,他依着记忆穿过层层叠叠的林立的书架,脚步不止,不像是在找什么书,反而像是在找什么地方,或者说是在找人。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歪斜的书案,凌乱狼藉的书册,和一盏早已凉透的茶,这足以让他驻足。
裴栖寒捡起离他最近的一册竹简,细细品读的上面的每一行字,终于他看见了令他瞳孔皱缩的两个字——天罚。
他的神情从柔和归于冷寂,藏在宽大袖袍里的左手忍不住地握拳颤抖。
她怎么会知道?
*
贺生把他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许悠悠再一次入坑,回家后她看着自己空空的钱袋发呆。
她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花钱如流水,这大手大脚的毛病是时候该改改了。转念一想,她又觉千金难买自己高兴,如是花钱快乐为何不继续花呢。
不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她出门坐在院子里看了会星星,夜已深,她是时候该休息。
她脑子回想着自己收集的关于天罚的一系列信息,其中丝毫没有提到过这种病该怎么治。天神降下的惩罚,这名字一听就是治无可治,除非她能变成神。
问题在于她现在还是个刚入练气的修仙小菜鸡,成神应该是没指望。
许悠悠将薄被拉过自己的头顶,裴栖寒的事情总是令她格外的头疼。
隔天清早,她又去了牧云阁。
入室临门一脚,她突然想起自己昨日带着脾气离开时,什么书啊茶啊之类的全没收拾,她今天气消了才觉得不妙。
等到回到自己昨日看书的地方,才发现桌上的书被整理的干净整洁,一卷一卷,一册一册都分别摆放齐整。连她昨日拿过来的茶盏都给收拾了。
许悠悠连忙去跑到前门向那两位师兄道歉,可他们都说这事不是自己干的。
许悠悠有些茫然,难不成她这是遇见了古代修仙版的田螺姑娘?
真贤惠,还心肠好,谁看了不心动啊。
她脑中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其中一人回忆道:“昨日我倒是看见了裴师兄端着一盏茶出去。”
“噢,对。他是昨日最晚离开的人,想知道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他们两个看守牧云阁的弟子是铜临山中少数对裴栖寒没有抱有敌意的人,见他们这样说,许悠悠心中大底有了猜测。
什么时候这冷面侠也兴扮起了田螺姑娘?
啧。
许悠悠越想就越觉得好笑,另外两位师兄就见着她站在原地傻笑,不明所以。
“师妹,你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许悠悠握拳将指节抵在自己鼻尖,借以掩住自己的笑容,另一只手则向他们示意自己并无碍。她哼吟着小调入内室继续看书,心里止不住的窃喜。
裴栖寒也不是像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嘛!
她看了会书,牧云阁里的藏书室很安静,若是有人走进来那脚步声格外明晰。没一会,她就听见有人缓慢踱步的声音。好像是在找书。
她敢打保证,这人百分百是裴栖寒。
等脚步声停了好一会,她才从座位上座起,拿着一方竹简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掩耳盗铃一般悄悄地靠近他。
裴栖寒他在看什么书呢?
她在书架的背后,透过书简的缝隙去看他,这人看书的时候全神贯注,丝毫没觉得在他对面有一道目光紧紧地黏在他身上。
许悠悠偏着头越看越有些不服气,怎么就他能看得下书,自己不可以?她试着垂下头看了看手上的竹简,没过一会便觉得脖子累得厉害,身上软骨作祟就想找个地方靠一下。
问题来了,裴栖寒他怎么不找个地方去坐着看书?偏偏要站着这里,昨天一站就是一下午?
不会是故意做给她看得吧?
许悠悠越想越觉得这个设想成立,她不觉嘴角也扬了起来,她心想不说话就不说话,她今天怎么着也要磨到裴栖寒同她道歉!
用手胡乱理理自己的衣装和仪表,许悠悠拿着竹简装绕过那一方木架便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看起书来。
她站在他的身侧,挨得不算近,但她能闻见弥漫在空气中的来自于他身上微弱的清香。他用的香很冷,嗅一口提神醒脑,恍若是冰雪天里支起厚雪的竹叶之香,又仿佛冰河以下行淌的冷流之气。
一会过后他既没有挪动脚步也没有出言提醒,就如同外界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许悠悠将竹简缓缓撤下,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眼睛,那熠熠生辉的黑眸死死地盯着裴栖寒,要是眼神能杀人,裴栖寒早就被她射成千疮百孔的筛子。
她炽热的视线并未引的裴栖寒侧首,她这么明显,这么大胆的暗示,那个木头一样的人根本就无动于衷。或者说他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亦或者发现了但是不在乎。
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他要是真的不在乎最天怎么可能去当田螺姑娘呢,许悠悠笃定这个裴栖寒一定是装的!
敌不动,那我动。
许悠悠挪着步子,和他越挨越近,两人的手肘几乎都要碰在了一起。平常时候,这可早已超过了裴栖寒的安全距离。
可这会他居然还是没有反应!
许悠悠心一横,计划是直接大越步撞倒他手里的书,看看看,就知道看书,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就这么无视的么?
许悠悠的肩颈与手掌侧过去,没想到书没撞飞,人倒是差点撞入他的怀里。
裴栖寒的视线明明从未离开过自己手中的书简,可他却能伸手精准地虚扶住她,单手圈在她的腰侧,将触未触的距离。
许悠悠堪堪稳住身形,独属于裴栖寒的那股冷香忽地浓郁地涌入她的鼻尖,她抬眸,裴栖寒稍稍弯着身子,有两三根碎发飘落在她肩上,此刻他正不留余力地打量着她。
感受到他的目光,许悠悠默默拿竹简挡住自己的脸。真的丢脸丢大发了,裴栖寒该不会以为自己是真的故意要往他怀里撞的吧?
许悠悠立即退开,离他有好几步远。
不对,不对,这反应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做贼心虚啊!在他扶住她的那刻,她就应该甩脸色给他看,明示他我、还、很、生、气!
良久,竹简上方露出了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睛,她只是想偷偷看裴栖寒又在干嘛。
他貌似在看自己,深邃、意味不明的目光。
许悠悠一愣,完蛋,又被发现偷窥了……
他们视线相接,他的注视依旧不改。那种感觉让她觉得,他已经这样看她很久了,一种不知名的麻意席卷她全身。
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干脆将竹简收起,快步冲到他面前,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拿走了他身侧的一卷书。
末了,她对裴栖寒重重地哼一声,抱着竹简哒哒地跑回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坐在软垫上彻底冷静下来后,许悠悠捂着自己的脸直感羞愧。她刚刚到底干了什么啊,回想起来就跟个弱智一样。
如果时间能倒退,她一定要去阻止自己的丢脸行为,这搞得就和她多在乎他似的。
切,谁稀罕那个冰块脸,要不是为了回家她绝对不会去招惹他!
她不要再跟裴栖寒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连书都看不下去。她准备带着两卷书回朝阳居看。
她怕再待下去,她会耐不住性子先和裴栖寒说上认输的软话。
她才不要认输。
这一次她特地绕过裴栖寒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刚出门便看见陆息迎面而来。
“师父?”
“悠悠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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