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九州神祭是那个时代人们的信仰。
看到这里,许悠悠不禁问:“那现在云陆上还有九州神祭么?”
书里短短几句的描写便绘声绘色,许悠悠脑子冥想片刻,想象那记载的宏伟盛大的场景,书上说神祭那日能见日月同辉,彩云呈祥,鸾鸟牵车,仙人古神长列云霄赐予众生福禄。彼时彩凤翱翔盘旋,钟鼓柷敔齐鸣,圣人做舞,上达天听。山河锦绣灵气翻滚,凡子前呼后拥,壶浆塞道。
想想都让人心生向往,要是有机会的话,她也想见见。
司玉答道:“九州神祭早已失传,你没往下看么?”
它的话里是昭然醒目的可惜之意,许悠悠拿着竹简又继续往下看。
九州神祭自古传承,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张时润。
他在神祭当日,摔毁了祭祀仪式上与上仙古神交流沟通的承天皿。仪式中断,简直是万古未有之耻,天神便觉云陆众生心不诚,故而降下惩罚。云陆的灵气逐年稀少,修炼越发得难,而毁坏神祭的张时润被古神赐下天罚,最终不知去向。
许悠悠陆陆续续又翻了几卷书,连志怪册子也有,有一本书中说张时润大抵应当是死了,要不然只会生不如死。
“为什么这些书中都没有写他毁坏神祭的原因呢,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癫作死吧?”看完繁复的书目,许悠悠疑道。
司玉说:“因为神不允许。”
许悠悠啧了一声,“什么呀,神神叨叨的。”
她一连在牧云阁内待了三天,除却吃饭睡觉外,她几乎是泡在书海里。
二百年前那个杜氏屠门案,她也从书中窥得其一二。
那个承受天罚的人叫做杜闻雨,他在两百年前一时风头无两,是个家喻户晓的修炼天才,更是缥缈宗的顶梁柱。那时缥缈宗和七善门竞争正烈,而他作为缥缈宗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明珠,被宗门内的长辈给予厚望。
可惜他日后的路线并没有如同众人所想的那样成为修仙界的佼佼者,而是退隐江湖。
他回家娶妻生子,不再参与修仙界的门派之争。书上写说,他运气不好,娶了个体弱多病的妻子,他那妻子更在为他诞下一子后时常呕血,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卧病在床,对他很是拖累。
好在,杜闻雨很爱他的妻子。上天入地,为她寻求治疾良药,最后他求药求至昔日背弃的宗门。
彼时的杜闻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缥缈宗的人见他粗布麻衣,市井气烟火气重,一副泯然众人矣的模样,所以并没有待见他,反而将人给轰出去不予接见。
他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七善门,七善门的门主热情更愿意帮他,他开出了一个条件:他要让杜闻雨为他所用,替他去云陆西南寻古神遗迹借以对抗缥缈宗。
这一去,凶险万千。
掌门承诺会专门为他重病在家的妻子送去良药,并保证三年后他们一家三口会再次重逢。
杜闻雨寻觅神迹两年,一队人马十有九伤,最后只得无疾而终重返七善门。他思妻心切,于是在一个深夜他偷回家探亲。可两年后等待他的哪里是什么健全美满的家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冢。
原来七善门的人根本就没有给她妻子送过什么药,而那传说中能治好他妻子病症的药也是假的,她的妻子活活病死在了等待丈夫而归的期冀中。
他的孩子则是活活被饿死的,他娘亲死的时候她既不哭也不喊,一个人在屋子里守了十天,等人发现的时候早就没气了。那时小男孩也才四五岁的年纪,真是令人唏嘘。
后来就发生了那桩著名的杜氏屠门案,原本人才兴盛能与缥缈宗分庭抗礼的七善门被屠戮到断代,那一年门内只留有掌门和幼小妇孺未死,至此七善门再无力与缥缈宗一争。
这个结果对于当时七善门的门主来说,无疑是绝望,痛苦的,但却也是他自作自受。唯有门派内年少的孩童,给了他一点门派还可振兴的渺茫的希望。而如此的处境,也一如他曾施予杜闻雨的那般,他两年的艰难险阻、九死一生,他痛苦之余又还留存又一点生的希望——他远在他乡的妻女。
杜闻雨杀了这么多人,天罚降至他身,最后也下落不明。
看到这里,许悠悠哀叹不已,这个故事真是让人难过。
既然天罚是为所犯罪孽深重之人而降,她真想弄明白,在裴栖寒此前二十余年的生涯里,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看了三天的书,她眼睛有些酸疼,不多时口也觉得涩渴。
许悠悠起身准备出门泡一壶茶先润润口,哪想到刚绕过排列有序的书架便看见了在一旁翻书的裴栖寒。
他身姿挺拔,立在书架前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竹册,白袍加身,依旧是一副冷翳的面容,刀劈斧削般。他单单地站在那,满阁书香气浸染也未曾将他满身的孤傲高贵气消磨半分。
真是冤家路窄。
许悠悠悠悠原先换条路走,但转念一想,她便立刻停住脚步。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给裴栖寒让,是他先对不起自己,要让也是他让!
许悠悠整理好心情,昂首挺胸的走过去,在他背后清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板着一张脸显示自己还在生气中,“喂,让让,挡我路了。”
熟悉的嗓音使裴栖寒锁定在竹册上的目光渐渐游离,他抬眼去瞧身旁的女子,明媚的少女故意斜睨起眉眼,眉间蹙起,将大写的不悦刻在脸上。
裴栖寒侧过身子为她让出一条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许悠悠故意放慢了脚步。她心想要是这个时候裴栖寒喊下她同她诚恳道歉,她就又双叒叕原谅他一次。
然而……
许悠悠都走离裴栖寒十步远了也没见他吭一声。
她扭过头回去看,便见那人安然不动地立在那里继续看书,虽是长身玉立,十分养眼,但她气得简直是想抓狂,这个讨厌鬼,臭男人,对她视而不见,真是一点也不在乎她。
一炷香后,她捧了一盏茶在手里,她想要是这次她再经过这人身边,他还闷不做声的话,她就“不小心”把这茶撒在他的衣服上。
她不是故意泼他茶的,可他却是故意倒她做的饭的。
走到离裴栖寒只剩下两步的时候,许悠悠心中放弃了这个计划。这样看起来她实在是太过不正常,小心眼。说到底裴栖寒就是一个任务对象罢了,她这么上心,哭得是自己,愁得也是自己,现下视而不见得好。
许悠悠扭头,与裴栖寒擦肩而过。
这一次,她管住自己的目光,不再往他那里投去半分。
可回到座上时,她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书。遇见他,心生烦躁,扰乱她清净的罪魁祸首居然还能在这里若无其事的看书。
实在是太不公平啦!
许悠悠狠下心,拿著书卷硬是猛盯着那书看了半个时辰,愣是一个字也没看下去。
茶已凉透,许悠悠嫌弃地把书卷放在一边,撑着脸发呆。她努力的放空自己的神思,可只要她从忙碌中脱离出身,脑海中便又是裴栖寒那异常俊朗、异常讨厌的脸。
她双足不安不耐烦地摆动着,说实话,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想知道,那个裴栖寒在这看什么?难道他真的连一个字都不对她讲么?这么喜欢当哑巴,他干脆下半辈子一个字也不要说好了!
许悠悠回想起自己和他吵架时候掷下的豪言壮语,她说自己再也不会理他。然而这才过了六天,她就率先低头,这未必也太没面子。
不行,她得忍住。
忍住,她能赢!
许悠悠双手捂在自己跳动烦躁的心口上,强行安抚自己一顿后,她的神思又飞在了裴栖寒身上,不知道这七天里裴栖寒反省没有,还是说他根本就一点也不在乎?
纠结中她将自己梳好的发髻揉的稀烂,额间两侧各有长发垂下,等她意识到掏出随身镜子的时候自己的头发已经散得不成样子。
许悠悠随手拿起书卷往桌角那如同隆起一个小山角似的高高的书堆里一扔,竹简哗哗地倒散一地。
晦气,不看书了,她要回去休息。
再次从裴栖寒身边经过,这一次许悠悠在他身侧停顿的时间特别长,她两侧的长发拢着一缕到了肩前,抿着唇眼睛里全是怒气。别扭这么半天,她就再再再一次大发善心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肯同她讲话,那她原谅他也不是不可能。
裴栖寒静静地立在原地看书,清冷疏离的眉眼从未挪离半分,她在他身侧,他也恍然不觉,深邃挺翘的五官却给人一种渗骨的冷漠和凉意。
她等了半响,周身静谧无比,没有丝毫的动静。她侧过脸怒目而视看了他好一会,许是感到她灼热愤怒的视线,裴栖寒这才侧过眼与她对视。
稠墨般的黑眸里瞧不出半点波澜。
许悠悠冷哼了一声,然后迅速不留情面地从他身边经过。真是,看见他就来气!也就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真是块石头,她都暗示地这么明显了,居然还不同她讲话。她有些气闷,而后她又安慰自己凉薄冷淡之人总归是难攻略的,何况他是裴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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