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婴艰难地垫着脚,看向岸上的烛比。
“将军……”
烛比愣了,莫说烛比,青风也愣了。
她脸蛋露出了水面的那一瞬间,阳光透过晶莹的照在她无暇的皮肤上,竟然有了不可方物之感。
水从她饱满的额头划过她娇俏的鼻尖,然后到了她像渡了一层水膜般的唇珠之上。
她并非标准的美人,但是却那么独特,可爱中带着几分媚,媚态中又带着几分天真。
青风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烛比也看直了眼睛,鼻子喷出了一口浊气。
天婴对着烛比:“将军,拉我上来。”
烛比不知道这小妖玩的什么把戏,但是他着实已经把持不住,笑道:“上来做什么?本将军这就下来。”
他正准备滑入水中,却觉得不对。
周围还有人!
这让人讨厌的味道,讨厌的仙气,是容远!
他顿时怀疑这可能是个圈套。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这是圈套,他们为什么要在现在大张旗鼓地释放自己的仙力,生怕自己不知道他们在?
容远完全可以隐去自己的身姿和仙气。
但他这气势,明目张胆地就是在说:我就在你旁边。
烛比只觉得烦躁和混乱!
都说容远这厮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现在一看,还真是如此。
可是,这到嘴的兔子……
天婴看着在岸边一脸纠结的烛比,心想,大哥你到底救不救啊,我脚尖撑不住了。
我抽筋了!
烛比目光复杂地盯着天婴,只见她咕嘟咕嘟地沉到了水中。
本就全身精力都在天婴身上的青风,此刻更是恨不得飞下去去捞天婴,但是无奈烛比还在,这时候他若下去将她救起来,免不了肌肤之亲,无论饕餮有没有亲眼看到,烛比必然都会添油加醋地将这事禀告饕餮。
如此一来……
他和这兔子倒腾半天美人计离间计,结果反噬在自己身上,让烛比逮个正着,这怎么得了?!
焦急的青风没有发现容远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蓝尾鸢也使了隐身术到了附近,发现这不是当时当琴师那个小妖吗?
本是无地自容的星辰本准备离开,但是却被另一边的动静所吸引,遥遥看着这边。
那个兔妖?
她和烛比在这里私会?
想起之前因为她被双面妖训斥,想起她今天从自己手中抢走了祭礼,她咬了咬牙也跟了过去。
而另一面蟠桃林的饕餮,属下向他禀告:容远烛比都去了星月湖,不仅如此,就连星辰公主都在那里。
饕餮脸瞬间冷了下来,“走,我们也去星辰湖畔走走。”
苏眉心想青风一个人未必能够应付得了烛比,于是也向青风方向赶了过去。
天婴已经呛了一口水,这个烛比不走也不下来救自己。
到底在想什么?
烛比着实是非常纠结,容远这厮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实在心仪这个兔子得很,第一眼看了就觉得她很合胃口。
于是想了一个恨念,既然吃不到嘴里,干脆就这么看她淹死,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要有第三方在,无论是自己还是容远,为了避嫌,都不会出手救她,况且容远的心肠可比看起来还要冷。
就在这时,他眼前划过一道飘逸的白影,白影所过之处却带着凌冽的风。
天婴已经呛了三口水,眼睛都无法睁开。
水不算深,但她待得有点久,脚也抽了筋,正等着呛第四口水时,她觉得自己的腰被一勾,整个人被带了起来,然后他的手向下一滑,让自己坐在他的手臂上。
她一边咳嗽,一边准备去揉眼睛,然而一只冰凉的手敷在了自己眼睛上。
她眼前一片漆黑。
她此刻太过慌乱和狼狈,想着那冰冰凉凉的手第一本能居然就是:猛蛟烛比。
她尽量让自己镇定,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捏着嗓子:“你怎么才来救妾?”
对方沉默,不要说对方沉默,她甚至感觉整个星月湖好像都很安静。
然后她又捏着嗓子道:“将军?”
前方一个清冷悦耳却冰冰凉凉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道:“叫大人。”
天婴这时候鼻子里的水已经全部呛了出来。
这时候隐隐约约飘去鼻中的不是蛇腥味,而是淡淡的冷香。
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很冰凉却也温润也不是那种冰冷粗糙的感觉。
那是熟悉的触感。
她被蒙着眼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不可能看到岸边一个个或是凝滞,或是精彩绝伦的表情。
她只是隐约知道,是容远救了自己,现在正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让自己叫他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天婴摸不着头脑,但是想了想是因为刚才自己叫了将军,叫错人了,所以他才这般纠正自己。
她不知道想得对不对,因为前世她从来没有叫错容远,没有认错容远过。
她将手从容远肩上收了回来,却紧紧闭着唇。
自是不会让他如愿。
容远捂着她的眼睛确认着她的轮廓。
和梦中那女子一模一样。
梦中几乎可以说是蚀骨的叫唤,一声声缠绵入骨的“大人。”
他想确认答案,但是无奈这个小妖她并不配合。
也罢。
他目光渐渐下移,她这不忍直视的衣服下水之后变得几乎是可有可无。
天婴并不知道这般打量自己,因为眼前一片漆黑。
看不见东西的时候都会本能地紧张,何况面对的是容远,她回过神来就开始动手去推他。
但她毕竟无法推动容远,反而将自己推开了一些。
容远没有制止,任她如此,方便自己的视线下移。
容远的身影挡住了岸上人的视线,他们看不清天婴,也看不到他的目光。
但是却看得见两人抱在一起,准确些说是容远抱着天婴。
岸上的人都惊呆了,甚至以为自己中了幻术。
这大祭司居然会抱着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小妖女!
青风手上的剑都差点掉了下来。
神,神君他……怎么会……
烛比连尾巴都不动了,眯了一双眼。
这厮在干嘛?
星辰公主那双秋水般的眼瞪得极大,脸色煞白,嘴唇煞白。
她刚才碰了一下他的手,他那般嫌弃地一根根擦拭手指,而现在居然让那小妖整个人贴在了自己身上?
躲在树后的蓝尾鸢闭上眼再睁开,一遍遍确认这不是幻觉,只觉得世界观都快坍塌了。
*
也亏得这小妖的不配合,拼命地将自己推开,容远很容易地将视线移到了她的丹田。
衣服沾了水贴在她皮肤上,不仅把那肚脐上的图腾轮廓透得一清二楚,还透出了她幼嫩的皮肤。
梦中那婴儿般柔滑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再次袭来。
果然是她。
怎会是她?
她推不开自己憋得脸红,容远这时没必要再捂着她的眼,但是他却坏心地觉得她这个样子还不错。
皮肤白皙过人,鼻尖小巧,嘴唇红润。
“放开我!”
突然,她爪子勾过自己的脖颈,在左右留下了鲜红的八道抓痕。
容远目光突然一颤,松开了捂在她眼睛上的手。
看见了她那双愤怒的眼睛。
不是手滑,她真的抓了自己,故意的。
这是天婴第一次伤容远。
每一道都划伤了他的皮肉,甚至有的地方留下了血珠。
看着容远脖子上那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的八道红痕,天婴也愣了一愣。
曾经他若有半点伤她都比他还痛,难受哭泣半天。
而此刻她心中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有些心虚。
容远的脸色说不上好看。
他是大祭司,代表孤神,不容亵渎。
这八道抓痕足以让自己大不敬之罪杖毙在孤神殿前。
容远却没有降罪,只是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眼中微微露出了几分不悦。
天婴知道以他的性格本是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仍在水里,他却没有,就连抱着自己的手都没有半分松开。
天婴这下完全看不懂了,再次道:“你放我下来!”
容远声音冷冷响起,声音算不上和善,“我认为你现在该说谢谢。”
“啊?”天婴有些诧异,不想他居然开口与自己说这话。
虽然声音凉凉的,但不是为什么天婴总听出些什么不一样,几分挑逗,几分耐心。
天婴觉得自己有这想法一定是被水呛傻了。
不过容远也算把自己从水里拉了出来,这无可厚非,“谢谢。”
她这谢谢说得非常的敷衍,半点不走心,也半点没有诚意。
但容远依然淡淡“嗯”了一声,甚至感觉他好像顺了口气。
“怎么是你……”天婴语气有几分失落。
就算不是烛比,那也该是青风吧。
青风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啊。
容远本刚顺下的一口气在听到她这嫌弃的语气时,脸又冷了几分,也懒得再回答她。
天婴突然想起了岸边的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