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婵:……这是哪个脑回路又分叉了?看来她得再给他洗洗脑……不是, 解一解心结了。
“栾坛主?”
听到萝婵的声音,栾松“唰”地抬起头,像二哈一样跑了过来,由于左臂受伤,他重心明显偏移,一路向右,萝婵都怕他撞门桩子上。
“夫人怎么在这儿?”
萝婵指了指远处,说道:“等伤患,你今日没去?”
栾松挠了挠头:“在下想去来着,但明图让我回来了。”
明图的原话是,栾松现在腿脚不利索,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不说,说不定还会碍事,就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了。
栾松识相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着,偶尔发两个暗器帮帮同门,看大势已定,他才往药堂走。
“打得差不多了?”
栾松:“嗯,圣主将赵川扬和随宵杀了后,他们手底下的人就没了心气儿了。”
听这话,栾槿应该没受伤,萝婵便放下了心。
见栾松一脸欲言又止地模样,萝婵站起了身,道:“你进来帮我搬两样东西。”
栾松随着她进了草药堂中间的大平房,萝婵走到最里面,这些日子化直常常被她督促打扫卫生,这屋子里比原来干净许多,起码有人坐的地方了。
萝婵指了指长凳道:“你先坐下。”
栾松乖乖地坐了过去:“夫人,要搬这个桌子吗?”
萝婵观了观他的神色,说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
她好找到分叉在哪儿,把它拔了。
栾松满肚子的话憋了好些日子,突然感受到萝婵灿烂的“母性光辉”,当时就不行了,嘴巴一瘪,就开始突突突的往外冒。
话说回栾松一直在纠结赵坛主为什么要拉拢他。
第二天,他就开始在浮生坛的书卷里翻起了原来的旧卷。现在他帮着栾槿整理密信,所以没人管他翻东西。
也许是他还身负着一层薄薄的男主光环,居然真的让他在一堆旧书卷里找到了只言片语。
那书卷是老圣女写的,最开始只是悼念她的情郎,谁知写一写,也许想到了情郎惨死,她心里的火突然就拱了出来,就把她要怎么复仇,怎么偿心头之恨,简略地写了几笔。
栾松看完之后手都抖了,更是两天两夜都没合眼。
萝婵一听,果然,处处都有NPC,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过不打紧,现在形势不一样,很好处理。
想来栾松心性单纯,一朝知道自己是复仇工具,还在恶人手里养大,自然就原地抑郁了。
萝婵拿过一旁的药草,看似随意地道:“这些事,圣主他从以前便知道了。”
栾松一愣,是啊,这些书卷他能看到,那圣主说不定早就看到了。
萝婵抚摸着草药的叶子,控制好声音的音调,听起来如潺潺流水,安宁祥和。
“可他为了活下去,只能装作不知道。有的时候,心思通透,未尝不是一种痛苦。”
栾松有些急迫地问道:“那圣主可有纠结过?可想反抗?”
萝婵心想,那不只反抗,连何时宰了仇人他都想好了。
栾松遇事,只会胡思乱想,本来脑容量就不够,结果就是越想越难受。栾槿与他相反,遇事放心底,等想明白了应对之策,就会一走到底。
羽翼未丰前,他都会选择隐忍。
还没等萝婵回答,栾松又激动道:“圣主为何不与我们说?若是我们栾姓的坛生都一同进退……”
萝婵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一同进退?你们那不是一同进退,而是一起去赴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年少时知道了此事,你还有机会活到现在吗?”
栾松心里藏不住事,估计头脑一热,直接就去老圣女那领便当了。
萝婵又道:“圣主他不说,其实也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命。”
现实是,栾槿不说,纯粹是觉得没有必要……
大人的烦恼会与幼童说吗?不会的。
“就算你知道了身世,又能如何呢?”
栾松心想:是啊,他已经回不去了。顶多就是寻一寻家人,见上一面罢了。他生养在浮生坛,早就远离正道了。
萝婵其实觉得,栾松这个精神小伙,其实更适合混正派,不适合魔教这个大染缸。但已经如此,他没法改了。
就算原着里栾松最终杀了栾槿,可以后呢?哪个门派会接纳他?他回本家,本家里的大侠们,未尝不会对他心存戒备。
他最好的归宿就是,带着原女主去浪迹天涯。
真的是浪迹,就凭他没城府没本领,除了出大力还能做什么?还不如干回他的老本行……
萝婵接着道:“前些日子,有个任务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是重金求取某掌门的项上人头,但被圣主拒绝了。你知道为何吗?”
“为何?”
“只因那掌门说不定与你有些许亲缘,圣主便放了他一命,你说,你若是回了正派,可有人这么为你盘算?”
栾松一点都不知道“圣主”为他做的这些事,不禁红了眼眶:“圣主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亲人?”
萝婵:“连赵坛主都知道,还命昕儿来接近你,圣主怎么能不知道呢?”
栾松心想有理,又问道:“那赵坛主拉拢我是为了什么呢?”
萝婵:“为了让你跟他一伙,共同背叛圣主啊,你与圣主情同手足,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关系?”
萝婵放下草药,接着说道:“你莫要再纠结了,把心思放下来,好好完成你手里的活。圣主十分器重你。天下之大,总有浮生坛能容得了你的身。”
栾松吸了吸鼻子,圣主就是太器重他了,再多器重点,他就吃不消了……
但栾松还是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栾松再不会乱了心神了。”
萝婵颔首,这多好,皆大欢喜。
“还有,你不要在圣主面前提起这些事,我不想他回忆起旧事,徒增忧虑。”
见栾松明白得差不多了,萝婵突然想起个事儿来,好奇道:“对了,你后背雕的是什么?”
栾松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道:“原圣女想雕南山不老松,可那松柏太大,我的后背雕不满,就用隐喻,雕了一个不老翁。”
萝婵:……那不就是个头顶饱满的小老头吗?
想起还有位仁兄雕的是万年鳖……嗯,还是她家阿槿的最好看。
萝婵摆了摆手:“寓意挺好,长命百岁……你快去找化大夫看胳膊吧。”
栾松再三谢过后,才出了门,刚迈出门口,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栾槿和明图。
栾槿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又甩了甩袖子,示意他无声无息地滚。
栾松:……
他满心的感激一个字都没机会说出口,只能悄声无息地走远了。
将收拾残局的活儿留给亭山,栾槿便先一步来到了萝婵这儿,正好听到了萝婵和栾松的对话。
他微微舒展了一下眉头,转头对明图低声道:“把你的剑给我。”
明图刚杀完敌,剑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圣主,待手下洗干净再给您。”
栾槿摇头:“不用。”
明图不明所以地递上剑,就见栾槿把上面的血迹往自己的白袍子上一蹭,本就沾染了不少血迹,这么一擦,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甩了甩袖子,栾槿才走进房内,萝婵一回头就看到了堪比屠夫的栾圣主。
见他满身鲜血,她这心也跟着提了上来:“你快过来让我看看,可是哪儿受伤了?”
栾槿也不说话,就坐在那儿让她瞧,墨黑色的双目盯在萝婵的脸上,似乎很享受她的焦急。
明图:……圣主,您真的学坏了,都学会无病呻吟了。
萝婵确认他没受伤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你说你,明知道今天要染血,怎么不穿件黑袍子。”
栾槿拉起她的手,道:“本座忘了。”
白袍子才能看出血迹,黑袍子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萝婵招呼明图拿壶茶来,坐在了栾槿身边道:“外面都结束了?”
栾槿点点头:“嗯,亭山在数尸首。”
“咱们坛中受伤的人多吗?”
栾槿摇头:“不多,都是些皮外伤。”
两人说了几句后,栾槿状似不经意地道:“本座方才刚好听到了你和栾松的话,婵儿怎么知道,那掌门是栾松的亲戚?”
萝婵面不改色,随口便道:“武林正派就这么多人,咱们坛里接的任务又多,努力找找关系,总有跟他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我就是随意一说,想宽一宽他的心。就算后来发现不是,那我们也属于防范于未然,栾松也会记得这份人情。”
栾槿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他也听到她心疼他的那番话了?
萝婵抬眸打量他,就见栾槿也在看她,双眸温润,哪有方才杀人时的凌厉?
两人相视一笑,栾槿拉着她的手问道:“婵儿可听说过燕郊城?”
萝婵:“只在书上看过,说那山青水绿,四季如春。”
虽然知道赵坛主和兰门有勾结,但萝婵还真不知道兰门就在燕郊城。
栾槿:“本座打算在那建个分坛,婵儿便能时常去游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