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百般狡辩,说那封信不是她写的,可亭山就如他的名字,犹如巍峨的高山,顶着一张鬼面具,动起刑来,丝毫不手软。
还没等他用器具夹碎昕儿的脚趾,昕儿自己就主动招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赵坛主回来了也没得跑,说不定也会来猛虎坛,跟她当个邻居。
主动交代,少吃苦头,这道理昕儿明白得很,卖起领导来格外卖力。
亭山:……赵坛主手底下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没种?
正所谓敌疲我打,敌累我追,敌方强时,我就甘心化为二五仔,背叛地彻彻底底。
昕儿都说的差不多了,才补了一句道:“您帮我给圣主夫人传句话,就说对不住了,药劲儿上脑,做了孟浪之事。
亭山把昕儿说的话记录下来,递给了栾槿。栾槿这才知道,赵坛主想拉拢的,是栾松背后的名门正派。
栾槿淡道:“与虎谋皮。”
蠢,且不自量力。
此时的剧情早就跟原着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栾槿夫妻生活稳定,栾松改头换面,重新做了个人,也就没有名门正派趁虚而入的事儿了。
亭山:“名叫昕儿的女子让在下给夫人传一句话。”
栾槿眼角瞥过去,道:“说。”
听完亭山的话,栾槿挥了挥手道:“把她丢给栾松,让他自己处理。”
昕儿的武功已经废了,在这浮生坛里就如一只无害的动物,掀不起什么风浪。
看到像黄花菜一样皱巴的昕儿被送回来的时候,栾松不禁心中警铃大作。
“亭山,圣主这是何意?”
亭山只负责压人,说道:“圣主让你自己处理。”
栾松:……他可怎么处理?杀了?
如果是从未谋面的任务目标,他还能下得去手,可昕儿跟他相处了几个月,他动起手来还真有点费劲。
见亭山走了,昕儿也不见外,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还吧唧吧唧了两下嘴。
昕儿此时的仪表确实不大好,身上还穿着被丢下水的那件袍子,半干不湿皱皱巴巴,因为被废了武功,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
栾松见她居然如此堂而皇之,不禁愤愤道:“你见了我,难道不愧疚?就不怕我杀了你?”
昕儿瞥了他一眼,哪儿还有往日的娇憨活泼,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轻蔑,还轻轻地“呵”了一声,好像在说:就凭你?
栾松:“……你一点都不觉得你做错了?”
昕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是手臂用不上力,有点哆嗦:“成王败寇,我现在没了武功,你想杀便杀。我是错了,但我自认没有愧疚于你的地方,是你自己蠢,才会被我利用。”
栾松气坏了,但又说不过她,羞怒道:“可你还想轻薄我!还往茶里下药!真是下作!”
昕儿不痛不痒地点了点头:“嗯,那不是没成吗?就算成了,吃亏的也不是你。”
栾松:“怎么不是我!我可还从未亲近过女子!”
昕儿被他这脑回路逗笑了,拍了拍手道:“恭喜恭喜,大好的二十儿郎还是完璧之身,继续保持。”
栾松:……他觉得这话是明褒暗讽,侮辱性极强。
栾松涨红了脸道:“你在笑话我!”
昕儿耸了耸肩:“呦,你听出来啦。”
栾松深呼吸几口气,又道:“你真名叫什么?”
昕儿:“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出一次任务换一次名,真名早不记得了。”
栾松:“你跟我说说,赵坛主让你接近我是图什么?”
昕儿摊手:“谁知道他图什么,是图你傻,还是武功低?”
反正她也叛变了,没有义务再起早贪黑地挑拨离间了,就让这傻子自己慢慢想吧。昕儿倒觉得,这样什么都不用想,活得比原来舒服多了。
栾松:“你!你!”
昕儿转头望他,皱眉道:“你还杀不杀,不杀我就回屋睡觉了。我现在没了武功,可不能跟你成宿成宿地算大帐,会秃头的。”
栾松“唰”地抽出了长剑,他上下比量了一下,却不知道从哪儿下刀。
昕儿伸长脖颈道:“刺喉咙管,给我个痛快。”
见栾松比比划划也不下刀,昕儿笑了,道:“怎么,你在这现学剑法呢?”
既然下不了手,栾松索性把剑一摔:“你别想这么痛快,我要留着你,好好地折磨你。”
昕儿起身:“那成,你慢慢想,我先去睡觉,想好了你就直接动手,不用叫醒我,谢谢了。”
栾松苦思冥想了一宿,红血丝都熬出来了,也没想好要怎么杀昕儿。第二天一早,他“哐当”一声踹开了昕儿的房门。
昕儿被声音吵醒,打了个哈欠道:“巧了,你也死了?咱们这是在黄泉见了?”
栾松见她衣衫不整,立马把头扭到一边,羞怒道:“从今日起,你每天去给我砍柴挑水,柴房不满,水缸不溢,你就不许睡觉!”
昕儿看出来了,这孬种是下不了手了。
往后的好些日子,栾松也没想出怎么处置她,索性就让昕儿一直干粗活。昕儿也不生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总说话呛他,把栾松呛得脸红脖子粗。
栾松发誓再不去看她,让她自生自灭。可过了两天,他就像有病似的,自己又去找呛了。
萝婵后来听说昕儿还没被处理,反而气得栾松上蹿下跳,她就懂了。
栾松这个抖M,可能就好这口……
也好,这样他就不会总想着她了,一举两得。孩子大了,早该断奶了。
等萝婵侧腰的伤口结痂都掉了的时候,赵坛主这只鳖儿终于来千里迢迢送人头了。
赵坛主望着浮生坛的鬼门,心中豪情万丈,多年所愿,终于要达成了!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便是兰门的门主随宵,以及兰门的各大高手。兰门的人常年饮酒吃肉,体型普遍较肥硕,假扮起浮生坛的坛生来,即使衣服能挤进去,但面具确实有点小,挤出了一水的双下巴。
赵坛主带着众人穿过隧道,眺望着远处的一排排大平房,只觉得圣主之位唾手可得。
快走到隧道口的时候,赵坛主才看清了不远处站着的人影。
他有好些时日没见到栾槿了,只觉得他一点没变,脸色似乎比原来还好了,就连瞎了的眼珠子,看起来也锃明瓦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赵坛主现在可不怕他,笑呵呵地道:“没想到圣主居然亲自来迎接老夫,真是折煞老夫了。不知圣主最近贵体可好?”
栾槿掀起眼皮,启唇道:“应比赵坛主活得长久。”
待两人视线相对,赵坛主这才心下大惊:这眼睛也没瞎啊!
栾槿的视线随即落到了赵坛主身侧的大脸盘子上,面具摩擦着双下巴,随宵脸上的香粉唰唰地往下掉,染白了鼓鼓囊囊的坛生服。
栾槿微微挑了挑眉:“赵坛主回坛,这见面礼就是不同凡响,兰门门主的人头,本座就笑纳了。”
随宵再傻,也听出来了栾槿这话不对劲,他猛地转过头,咬牙切齿道:“赵川扬,你居然敢骗我!”
原以为尽在掌握,可事实却让赵川扬瞠目结舌,他抿了下嘴唇,稳出打颤的嘴唇子,迅速地环视了一圈,坛中的新老坛主都在栾槿的身后,唯独不见与他相识的老坛主们。
他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圣主,不知几位老坛主在何处?”
栾槿墨黑色的瞳仁漠然地看着他道:“几位前辈,此时应该正在下面伺候原圣女,别着急,原圣女最是欣赏赵坛主,本座自然得圆了她的心愿,让你继续去伺候她。”
赵川扬一听,只觉大势已去,这都是栾槿算好了的,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栾槿抬起手,最后说了句:“既然你这么执着于浮生坛,那便死在这儿吧。”
说罢,栾槿冷白色的大掌下落,身后的坛生与众坛主们纷纷拔剑,剑身如白刃,晃花了赵坛主的眼,也晃醒了他的春秋大梦。
作者有话说:
我的老可爱们都懂,我文中的女性反派,百分之九十都是非常识时务的二五仔……
第27章 第二十七页
浮生坛坛口一片鬼哭狼嚎, 待远方的声音逐渐变低,萝婵洗了洗手,约莫这单方面的碾压也快结束了, 就等着伤员们来了。
化直忙里偷闲, 和几个助手躺在长椅上打盹。
快到冬日, 气温明显下降,萝婵今日穿了一件白色对襟内袍,外面套了一件稍厚的淡黄色外袍, 腰边系了一个兔子尾巴做的小挂饰。
秋日狩猎的时候, 栾槿给她猎了几只棕灰色的兔子, 毛皮硝好了之后, 她把两个兔尾巴拆了下来, 一个做成腰饰,一个做成了挂件,挂在了栾槿的剑把上。
栾槿闲来给她舞剑时, 蓬松的兔子尾巴随着剑身一晃一晃,把栾槿凛冽的气势弱化了不少,看得萝婵总忍不住笑。
等了一会, 萝婵第一个等来的不是受伤的坛生,而是吊着胳膊的栾松。
栾松今天是来拆木板的,他年轻, 虽然力是不太强, 但身体素质还算可以, 所以好得非常快。
栾松微微皱着眉头,满脸沉思状, 那纠结的表情, 仿佛在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这种究极问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