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曾坐在大雪飘飞的帝奥斯皇宫屋顶上,一起谈天说地。她还对他对说起《三国演义》的故事,却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许久许久以前,她还给他演示过《三国演义》的战略游戏,那是前世今生的故事,却是似梦犹真。
是不是冥冥中真有这样一种力量,用一双无形的手将他们推向不可测的远方,无论结局或悲或喜,总之是出人意料。
可她又不是一个完全的宿论者,不愿真的相信命运。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真的可以战胜很多东西,人定胜天,可有时又出乎意料地软弱,觉得无法克服前路出现的种种困难,臣服在自己灰暗的心理暗示之下。
她该怎么办?他已知她的任务,他不可能和她结婚,哪怕她给他生下孩子,也无法获得一纸婚书。
显然不能再用强迫的方法,她没有这种力量。他白天将自己保护得紧紧,还有个痴心妹妹牢牢守护他,她没有机会。
她有时在想是不是算了,真的。他的妹妹为他付出了一切,牺牲了哥哥,赌上了家族命运去帮助一个前国君复活重生,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获得一纸婚书,会不会是世上最残忍的事?
她不了解这个妹妹,就像不了解这里的女人。她们对她而言是面目模糊的,就像她对她们而言也是面目模糊的一样。
所有的女人都是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她们全是为男人而活,成为妻子、母亲、姐妹或某种工具,却唯独不是她们自己。或许是一种悲哀,对她们来说却是伟大。
或许这真的是一种伟大吧,成为妻子、母亲、姐妹或其他,只希望这种伟大是她们内心渴求成为的伟大,而不是被别人强迫的伟大。
油画事件后,她有段时间没见着伊麦伯,或者说,艾德诺。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当然,她也没时间多想,因为等着她看的账册实在太多了,简直堆积如山。她严重怀疑艾德诺是不是故意的,为了不让她闲下来胡思乱想,故意安排一大堆事给她做。
从早看到晚,没有一刻得闲。偶尔睡前偶尔抽空四处逛逛,不一会儿便有侍女抱来几份新的财务报表。
这、完全不想让人活的架势。
这家伙是深谙饱暖思淫i欲真理的人。
又过了两日,她突然被告知要出发去黑城堡。
她那时清晨刚醒来,只得匆匆洗漱,换上防水黑色连衣长帽,在被一众卫兵和侍女环拥下出了黑色密道。
与出口相连的是一片湖泊,她所在的山洞恰在湖底。
在众卫指引下,她游入一条狭长的游船,进入舱内没多久,游船就迅速向前冲,很快冲出湖面。
虽穿着防水黑色连帽长衣,但她的里衣和头发还是微微浸湿。
但她没在意这些,许久没有出地道,刺眼的光线漫天而来,即使双眼早蒙上黑丝带,仍被这日光刺得有些晃眼。
早已守候在湖边的一众侍女立刻迎她入帐,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为她换上干净衣物和擦干头发,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才上了黑马车。
刚取下黑丝带的她能微微适应日光。幸而是缠绵的阴雨天,天空灰蒙蒙的,黑云与乌去交织,才让光线不算太恐怖。
一路上她一直闭目养神,极少睁眼,待到达目的时,已完全适应日光。
在众卫和侍女团团围住下,她下了黑马车。
仰首看向古老陈旧的黑城堡,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在这里她还只是个侍女,现在似乎排场惊人,缓缓放下来的吊桥上居然还铺上了漂亮的红地毯,城堡大门两边还跪满了前来迎接的众仆。
这……
也太夸张了吧?
当她走上红地毯上时,一众卫兵和侍女紧紧跟在身后,保护姿态十分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抱歉~~近期可能有点麻烦,哎,白天只能抢着写,完全在跟时间争分夺妙,但还是挨到了现在~~最近琐事惹人厌~~
——
第130章
进入黑城堡,烘暖的地龙气息扑面而来,驱散阴雨天气的潮冷。
枝形吊灯的火光照在铺往前方铁座的火红地毯上,这中火红比起以前的黑地毯,更加诡异,更加妖异,同样透着苍白的感觉。
城堡的主人换了,陈设自然也换了。厅内的壁纸、桌椅还有壁灯全都焕然一新。壁纸由灰暗的颜色换成大气的暗金,桌椅换成隐透哑光的深红橡木桌椅,壁灯全换成羊皮纸宫灯,有点像帝奥斯宫廷的宫灯。看来,艾德诺还是对帝奥斯颇为怀念,当然,他这一世本来就是帝奥斯人。
她也一样,她也算帝奥斯人,也喜欢这样的宫灯。
她只在大厅待了一会儿,就穿过与大厅相连的土坯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前方自有城堡总管引路。当初高高在上的总管现在一脸赔笑地,就像陪着大人物般带着她往前走。
倒是侍女主管的表情淡淡的,对她恭、敬有加,却也不卑不亢。
对这两中态度,她都没有多在意,因为从前见得太多。
房间在城堡四层。踩着吱吱呀呀,随时可能坍塌的旋转木梯,一路心惊胆战地到了四层。
“夫人,再过些日子,便会换掉这些木梯。”城堡总管小心翼翼道。
她没吱声。换楼梯应该是个大开销吧,她一分不出,自是没资格说什么,哪怕楼梯再烂。
四层只有一间房间,原领主的房间,也是城堡最大的一间房间。
走到精雕细刻的大木门前,门忽然自动从里面打开了,一袭黑色侍女长裙的多娜和另外几个黑衣侍女,恭恭敬敬地分站在两边。
许久不见,多娜瘦了很多,下巴特别尖,面容也颇憔悴。
她和多娜互看一眼,多娜垂下了头。
她们擦身而过。踏入房内,宽阔与奢华让她小小地惊了一下。
别看是夹缝之地,可这领主的房间不比她在帝奥斯和阿拨斯的房间差,甚至还要好得多,至少两倍。
一是面积上,房间莫约两百多平方,会客间、睡房、置衣间和洗漱间加起来的面积,可也不少了。她在阿拨斯做王妃时的房间最多只有一百平方。
二是装修上,全是用的最好的壁纸、地毯、壁炉和桌椅、衣柜等,还有黄金烛台。她专门过去摸了摸庞大的烛台,真的是用黄金做成的,烛台顶端还被银色珍珠链子缠绕了几圈,闪闪发光,极具美感。
这领主财大气粗啊,她不禁感慨。
侍女主管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夫人,这烛台不是原领主所有的,是后来放进来的。房间重新装修了一次,东西全都换了。”
看来,是艾德诺财大气粗,做军火发了大财。
她发现自己其实也很幸运,一直以来遇到的男人全是非富即贵。
但也不大走运,因为她不大能把握得住。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慌忙问道:“原领主是死在床上还是床下?”
“床上。”侍女主管平静地回答,“但您放心,整张床换过了,整间睡房里面的东西都换过了。”
可原领主的魂魄会不会还在这里飘荡?她还真不大敢住在这房间里。
说起来,她可是行凶策划人。
城堡总管这时笑了,“夫人无须担心,哪座城堡没有死过人?”
所有城堡的上空都飘荡着无数魂魄,地下也埋着无数尸骨,城堡的上面人和下面人是经常换,比如城堡总管自己,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也许明天就不在了。
她当然明白城堡总管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毛毛的,不大想住在这里。
多娜忍不住说了一句,“夫人放心,所有城堡都一样。”
意思是她住过的帝奥斯和阿拨斯的城堡也一样,哪里没有冤魂飘荡?
她只能留下。
城堡总管一干人等出去后,多娜关上门,忽然拿出了一封被火漆封印的信,语出惊人,“这是希律亚王给您的信。”
她呆了一会儿才接过,“怎么会寄到这里来?”
“城堡被烧的事闹得那么大,夹缝之地最大领主换人,这么大的事怎可能不查?一查就知道。”多娜说。
她接过信,看着多娜道:“你是不是早就与希律亚联系上了?”
多娜面色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海心姐,我,我……”
在她们那夜试着从专供垃圾车、杂物车出入的几个小门逃跑时,多娜的表现就很奇怪,似是对逃跑不是很上心,偶尔行动还会慢半拍,显然是不想她们顺利逃走。
“海心姐,我很怕留在这儿,男女都吃人的,”多娜哭得不成样子,“所以希律亚王的人秘密联系上我时,我就答应了尽量把你留在城堡,直待他的救兵到达。”
“……”
“对不起海心姐,我实在太害怕了。我还知道了为什么新娘要甄选侍女,并将黄金钥匙交给侍女。她是准备把甄选出来的优秀侍女连同地下密室侍女一起卖给买家。因为买家通常是非富即贵的权贵人士,需要验货。而我们这些甄选侍女无论在长相是学识上都优于大字不识的部族女孩,对验货和开价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