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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 (长天大乐)


  “嘿!这是什么道理!你是说,所有客房都这么差?”
  “差也不叫差,就是大家都一样的道理。”
  房客大概是欲换房而不得,正在火头上,便道:“你当爷爷我是三岁小儿啊,那般好哄?带我去看!”
  伙计也不推脱,当下便取了钥匙,带着这房客上楼去,一一开了空房的房门给他看。
  周沂宁眼尖,一眼便望见了堂中坐着的曾弋与风岐。李沂世背对他们而坐,像座沉默的塔。
  “师叔,这家好像条件比较简陋的样子,”周沂宁凑过去,狗腿地问,“要不要换一家?”
  李沂世面前摆着四把钥匙,端着一杯茶,安坐不语。
  “无妨,”曾弋道,“出门在外,不必讲究太多。若是每家都是如此,更不必去费神。”
  正说着,便见此前那房客铁青着脸跟着伙计下了楼。
  “你这还叫鸿福客栈,就这穷酸样,还叫鸿福客栈……”他背上背着行囊,一边退房一边嘀嘀咕咕,“我还不信了,这一路跑得骨头快散架,还不能住个好点儿的地方。”
  伙计面色平静,收了钥匙,退了银珠,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柜台后布帘一掀,一个布衣身影站了出来,目送那汉子离开,轻轻皱了皱眉。
  “又一个。”伙计手一摊,朝这后来的布衣耸了耸肩。
  布衣眼神瞧着颇有些精明,想来早年也曾胖过,是以这布衫穿在身上便有些宽大。他眉头一挑道:“那也没法子,谁让他回来了呢?赚钱事小,丢了名声事大,你家掌柜我还想平平安安多活几年呢!”
  他回来了?曾弋端起茶杯,将思绪埋进雾气中。
  谁?
  简单用过膳,进了客房,众人才发现刚才那汉子说得没错。房中果真简陋,床榻金漆掉了大半,木格屏风上雕花技艺精湛,奈何久未打理,也显出一阵衰败之态。床褥摸着如同石块般冷硬,让人大夏天也生出潮湿的冷意来。总之这与周沂宁在小话本里听来的奢靡生活大相径庭,加之满街都没见到卖糖人儿的,更令他由衷怀念起碧勒镇之行来。
  曾弋带着桃舒进了房门,看着屋中陈设,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亲切熟悉之感。她伸手轻轻拂过褪了色的雕花木格,望着满目萧瑟颓败的画面,不由得出神片刻。
  “冷吗?”她听见那个少年的声音问,“我给你取暖。”
  “先将就一下,等我明日去镇上为你换一床暖和的被褥……”少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不要去,她在心中喊道,不要去。然而少年的声音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睡这里,晚上会冷吗?”一个声音突然在门边响起,曾弋回头一看,风岐正靠在门边,抱臂而立,状似随意。背后明晃晃的日光,晃得她眼花。
  “……夏天么,应该还好。”她轻轻垂下了眼睑。
  “好。”他笑了笑,转身进了隔壁房门。
  其实,夏夜也不都是这样的。
  那时候,夏天的夜晚也可以冻得人直发抖。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除了她,不会还有人知道,这世间的夏夜,也有寒冷彻骨的时候。
  -
  客栈是个潦倒破败的客栈,位置却依旧是个好位置。客房靠着申屠城的主道,斜对面是一家医馆,烈日下几个学徒正在翻检切好的药材。医馆门口,拿药的、送药的,你来我往,互不相扰,却都行色匆匆,生怕误了病情。
  曾弋无心欣赏这市井百态,只将绿珠从袖中请了出来——周沂宁的乾坤袋里已经栖了春生,是以就算心存芥蒂,绿珠也只能随曾弋而行。这一路上曾弋时刻小心,生怕浮生鼓不小心压了她,直到此刻进了房门,将她完好无损地放在桌上,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绿珠,你能感觉到九凤的位置么?”
  纸皮绿珠抽了抽鼻子,“咦……我鼻子失灵了?闻不到九叔的气味儿了!”
  曾弋叹了口气,将桃舒抱上桌,与绿珠面对面。
  “你鼻子没有失灵,只是离了桃舒的身,便没了她的嗅觉。要不你……”
  “我不要。”绿珠果决地摇了摇头,浑然忘了之前哭喊着不肯栖到纸皮人身上的是谁。
  曾弋觉得自己在理解殷家人这件事上,存在着天生的、无法改变的缺陷。她好像永远弄不懂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就好像她永远也没明白,殷幸为什么临到她跌落悬崖,依然对父亲之死不闻不问。
  她收回思绪,望着面前犹在赌气的纸皮绿珠,这时候最重要的不是找到殷九凤在哪儿吗?神魂栖在一个纸皮人身上,还是一条灵犬身上,又有什么差别?
  曾弋长叹一声,干脆自己回答了自己。还不是因为我抢了人家一早看中的身体,这下还也是还不回去了,人家才陷入了这样的左右为难之境——毕竟跟最理想的肉身相比,纸皮人和灵犬都不那么完美,必会受到诸般挑剔嫌弃。
  一片难捱的沉默中,桃舒的鼻子突然抽了抽,它朝窗外倏地坐起身,一双黑眼睛里满是警惕。
  紧接着,曾弋便觉一阵怪风袭过。那风似有似无,无色无嗅,无声地拂过大地,分明不能得见,却教曾弋心头“咯噔”一响。
  她扶着窗棂看出去,远处大街上,谢沂均不知从哪儿给周沂宁找来了糖人,两人正边吃边笑,朝客栈走来。在两人前方一点,是直奔向烈日下满地药材的李沂世。
  尘世如常,一片安宁。唯有曾弋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环扣,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咔嚓一声扣了起来。
  那是一条难以挣脱的锁链。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诸君厚爱~

☆、道理

  鸿福客栈并不齐天,只有两层小楼。
  时近正午,客栈小楼细窄的阴影里,站着几个围观的人。墙角还靠着个流浪汉,正伸着两条破烂的裤腿,在初夏暖熏的日光里捉虱子。
  “这是作什么,还吵起来了?”大街上逐渐有人凑近,遥望着医馆门口正在与人拉扯的少年人。
  曾弋几步迈出客栈门后,见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医馆上方挂着块简朴的木匾,上书“逢春堂”三个大字,木匾不曾上色,但久处这干燥的申屠城中,难免已有些干枯的裂痕。曾弋一见这牌匾上的字,便觉得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到过这样一家医馆。
  拉扯争执之声由不得她细想。逢春堂门口,适才正在地上翻检药材的学徒,此刻被一个圆脸少年扯住了袖子,一张脸涨成紫色。另有一人躺在台阶上,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远远瞧着已一动不动,像是没了呼吸。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你一看,人就不好了?!”圆脸少年情绪激动,双目含泪,“不行!你还我阿公!你还我阿公!”
  学徒一张脸由青转白,几乎就要将眉头竖起来了。“我……我见你家阿公就要摔倒在地,才伸手扶了一下!我哪知道,我哪知道……”
  “就是你!是你!我不管……呜呜……今天你们逢春堂要是救不回我阿公,我们就堵在这门口不走了!”
  吵嚷声方圆数里可闻。曾弋听见身旁有个褐衣老汉与人相顾叹息,“今日轮到逢春堂了么?”
  “我看葛大夫此番在劫难逃了。”后者接下腰间葫芦,将那不知是水还是酒往口中灌了些,又递给褐衣老汉,抹抹嘴准备看一出好戏。
  几道身影从逢春堂里快速奔出,为首的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眉目清隽,神色悲悯,一身青衫穿得仙风道骨,想来便是众人口中的“葛大夫”了。
  圆脸少年见他奔来,便停下嚎哭,跪坐在他阿公身侧,瞪着两眼看葛大夫诊脉。
  墙边褐衣老汉喉中发出咕咚声响,意犹未尽地啧了一声道:“麻烦了,搞这么大动静,”他将葫芦口塞紧,递给老友,“我看不出一刻,他定然就会出现——这是城西葡萄井的水罢?够甘甜!”
  自打曾弋一行住进客栈,便发现此间的茶水比别处都要贵出一倍不止。谢沂均打听了一圈回来,方知这城中向来缺水,城内沟渠仅供日常濯衣洗漱,要用来喝,就万万无法入口了。是以城内常有郊外乡下来的卖水人,其中最有名两家的便属城西谈家庄葡萄井和城南白家双眼井。“我们家的茶,可都是用葡萄井的水煮的,”端茶上来的小伙计恨不得能将胸脯拍出震天响,“正宗的,可不是拿别家水假充的!”
  曾弋尝过一口,那水泡出的茶,的确回口清甜。城外井水丰沛,城内却干涸枯槁,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白炽的烈日,只觉这地方奇怪中透着一股熟悉。
  这就更奇怪了。
  褐衣老汉话音刚落,老友便道:“今日还算运气好,若是晚一步,这水可就喝不到了。”
  “怎么?往日不是近午才卖完么?”
  “今日本也如此,只是不知何处来了个和尚,同那买水的谈老头说了几句话,又倒了一碗水予他,他喝了水便双目发直,片刻后就如得了失心疯一般,将满车水打了个翻,一双手在空中乱抓,眼睛红得吓死人……”
  一个和尚?
  曾弋不由得凝神细听,却见他伸手朝逢春堂一指,“诺,就跟那小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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