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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 (长天大乐)


  老白嘶哑的声音还在夜风中回荡,他沉默地又仰脖子喝进一口酒。曾弋抱膝靠在石头上,看着天边那轮弯月。
  众人一时沉默,只听火堆中柴火噼啪轻响。月亮将大漠照得一片莹亮,目天女的神像圣洁如玉。封夏泽突然开了口:“白老先生,您说的这个目天女,与无诸国又有什么关系?”
  “……神女现,无诸兴,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说法,”老白静默片刻,像是要把憋了半辈子的话一口气说完,“传说中,无诸国是因为无诸神女而建。”
  原来,这无诸国本是沙漠边缘一片废弃的城垣,栖留的多是些穷凶极恶的流亡之徒,或是家贫无计的逃荒之人,在这神鬼不辨,善恶难分的地方,逐渐聚集起一个镇落。这片无主之地不断扩张,接纳着那些不得不抛弃过去、丢掉身份的人,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招来了凶残的亡命徒。
  杀戮席卷了这座无主的城池,悲鸣痛哭之声上达天庭,于是天帝命无诸神女降世拯救城池中百姓。在那片鲜血淋漓的尘世中,凭空出现了一座无诸神女像。神像双目无瞳,身刻偈语,怀抱琵琶,右手臂上还卧着一名降世的罗汉——就是后来的无诸国君。
  历经患难的人们将这位降世的罗汉簇拥上国君之位。罗汉无奈,只好以佛偈之名,建无诸国,明纲纪、弘佛法,带着一帮无处可去的流民,历尽七载艰辛岁月,在沙漠中建起一座繁盛的佛国。
  众人听得神思恍惚,眼前这荒颓的巨石阵与繁盛的佛国景象相去甚远,那个藏在历史图景中的小国,仿佛已在墨蓝的天空下化作剪影,只留一道寺庙屋檐下悠远的风铃声。
  “……后来呢?”风铃声远去,是封夏泽开了口。
  老白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拧上酒囊盖,道:“……佛国日盛,中州之地的国主也起了戒心,还没等他派人来探,这无诸国的国君,就圆寂了。”
  无诸国国君登位后也不曾还俗,只说以僧人身份,代为管理国家。无诸国建国七年后,国君将国主之位传给他选定的继承人,次日便在神庙中坐化了。当下举国哀戚,行三年国丧之礼。岂料三年后,大难突降,不知为何,无诸国中居民一息间尽数消散如烟,黄沙莽莽间,仅留空城一座。往后百余年,尘世变幻,白云苍狗,黄沙覆盖了昔日城楼,传说中的无诸国便湮没在历史长河间,连史书上也不曾留驻一笔。
  “这……无诸国不是上天庇护之地吗?怎么又遭大难?”周沂宁十分不解,“难道真的是祀奉神女之故?若是因此而降天火惩罚他们,那他们也太惨了。”
  “这就不得而知了。”老白道,他的眼光仍旧停留在火堆上,“无诸国的事都是小时候我爹给我听的,要不是……要不是我亲眼见到这尊神像,我自己都不会信。”
  “您是说,这尊叫目天女的神像,就是从前的‘无诸神女’?”曾弋听明白了,她低头在面前的沙土上绘出两个字符,“‘无诸’便是这两个字吗?”
  老白侧头看了那字符一眼道:“仙君,我……不认得。但我认得这尊神像,她的样子,我一辈子都……”
  封夏泽看了看,又在掌心中描摹了一番,道:“不错,正是‘无诸’二字。”
  封老伯神色沉沉地点了点头。一阵风吹得火堆乱跳,众人一时都没有开口。天边弯月如钩,了嗔仍端坐在青牛背上,夜风令他袍角轻微颤动。曾弋轻轻靠在石头“椅背”上,在这墨蓝天际下,这火堆边,这万籁俱静中,飘远了思绪。
  沙漠中有漫天繁星。沙漠中有沉醉晚风。细沙穿过指尖,温暖又温柔。
  曾弋没来由地想,风岐此刻在做什么呢?
  她抬头望向深深的、渺远的苍穹,感觉满天星斗都化作了他的笑脸。
  太多年没有想念过一个人,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无牵无挂的感觉赐予她安心,也赐予她孤独。
  有人拿出埙,篝火边便响起了苍凉的古调。前尘往事从曾弋眼前一晃而过,她耳边仿佛响起了许多人声。
  “城要塌啦,快走啊……”
  “妖怪!是妖怪啊!!救命啊——”
  “殿下会救我们的!”
  ……
  无数妇幼在嚎哭,无数男子在嘶吼。
  她睁开眼,封老伯已经微眯着眼,靠在神像肩头睡着了。封夏泽正严肃甚至有点严厉地看着她,耳边声音突然潮水般消退。
  曾弋看着封夏泽不自在移开双眼的动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又再靠上石头,闭上双眼,陷入一片遥远的嘈杂。
  不对——曾弋突然睁开眼睛,那些声音,是从她身后的石头上传出来的!
  她又将耳朵轻轻地靠上石头,果然,那些男女老幼的声音便如潮水般,再度涌进她的意识。
  在这一片哭喊尖叫声中,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沂世,你还能动吗?”
  是掌门!掌门和李沂世!
  曾弋屏息再听,似有风声呼啸,李沂世的声音嗡嗡作响,听不清内容。
  “了嗔,”曾弋看了眼熟睡的封老伯和喝了酒已经迷糊的老白,在灵识里呼唤现在唯一可能解惑的人,“大师,这沙地下是什么地方?”
  了嗔似是肩膀一震,大概被她突如其来的呼唤吓到了,半晌才回应道:“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到了掌门的声音,”曾弋道,“从地下传出来的。地下还有东西?”
  了嗔已经转过身来,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她。
  “有。”
  曾弋正欲开口,突听谢沂均和冬晖同时发出一声暴喝:“什么人!”
  柳沂人更快一步,已经斜掠过去,一剑挥出——
  一道黑影一闪,转眼便没了踪影。
  

☆、鬼兵

  “唰——”
  远山剑刺在黄沙中,柳沂人足尖一点,朝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那黑影却仿佛惊慌之下失了方向,竟反身朝目天女神像身后跑。
  封家一众家丁已齐齐拔剑,分头围了上去。柳沂人轻巧地翻身跃上神像肩头,正准备飞身一剑刺下,突然神色一变,发出一句轻微的“咦”。
  “她她她……她……她变了!”家丁中有人突然指着神像惊呼一声。
  曾弋闻言抬头,月光下目天女的眉头倒吊,没有瞳仁的双目泛起一丝血气,嘴角向下拉扯,现出阴森悲苦之相,那模样既像是诅咒,又像是哀哭,教人见之胆寒。
  老白的酒已经醒了一半,双手撑地退到了牛车边,正靠在车轮上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地念叨:“来了,来了……”
  神像后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天地间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汗毛直立的似狼非狼的嚎叫,细听又如人声凄厉呼号。风中逐渐弥漫一股腐臭的死气,像寒冰过境,将周遭一切寸寸冰冻。
  众人停下手中动作,越过神像望向她身后,一丝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若有似无的铁甲撞击声从沙丘另一边传来,夹着仿佛漫无止境的窸窣声响,一片黑压压的阴影出现在牛车曾被掩埋的沙丘顶上。凄冷的月光下,只看见朽坏的惨白手骨从斑驳的盔甲间伸出,残缺不全的毛戈长刀上挂着黑色血迹,隐隐泛着磷光。
  鬼兵来了。
  曾弋仔细端详了其中几个丢了头盔的兵士尊容,不禁有些乍舌。她在灵识里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大师啊,我上次真是用手撕的吗?”
  这次了嗔答得十分利索:“是。”
  “……亲身上阵,手撕厉鬼,啧……你怎么不拦着我?”
  “来晚了,没赶上。”
  曾弋摇摇头,准备取出袖中浮生鼓,了嗔奇道:“不拔剑吗?”
  “怎么?”
  “我记得鼓声对鬼兵无用。”
  是了,她应该记得的。
  曾弋悻悻地缩回手,将食指往唇边送,道:“老了,忘了。”
  了嗔见她宁可咬破手指绘神隐符,也不肯背过手去拔剑,不由得叹了口气。此时云朵飘过月牙,遮住了天地间仅剩的一点微光,霎时阴风阵阵,飞沙走石,目天女双目倏地垂下血泪。
  沙丘上的鬼兵在暗夜中一动,随即如灭顶浪潮般奔涌而来,大有摧枯拉朽、吞噬一切之势。沙丘发出轻颤,像是大地悲鸣。
  从前他们可没这么凶残!
  “退后!!”曾弋向前一步,站在神像侧方,发丝凌乱地飞舞在空中,一手食指鲜血淋漓于半空。
  她血符才起了个头,就见鬼气森森的腐骨已到跟前,于是疾退几步,堪堪站稳便见白影一闪,柳沂人已执剑冲进鬼兵幢幢黑影。
  “回来!”她伸手向柳沂人后心一抓,便隔空将他拽出鬼兵阵中,随即往后一甩,落在正准备冲上前的谢沂均和周沂宁跟前。两人面色惊恐地对望一眼,竟不知道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师叔有这么大力气,弯腰扶起大师兄的同时,脚步不由得生生顿住。
  曾弋手中画符动作不停,口中又再重复道:“都退后!”她语气中有种不可置疑的气势,在诡异可怖的光景里生出令人无法违抗的威严。
  封夏泽搀住封老伯,疾步往后退去,脚步踉跄还差点摔了一跤。冬晖带着家丁护在二人身前,随同退后。一行人根本无暇顾及此刻狼狈与否,只能本能地执行脑海中听到的唯一命令: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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