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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 (长天大乐)


  上回被百鬼撕成碎片、再上回摔下悬崖脑浆迸裂、再再上回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她说过什么吗?还不是兢兢业业,照跳不误。
  细细想来,这会投胎也与往回一般,别无二致,不该出错。
  ——该不会是……和尚可怜她世世死相凄惨,让她生生将一个好端端的凡人给夺舍了吧?
  一念及此,她“腾”地坐起身来,再睁眼细看,周遭一切尽皆陌生,毫无印象。青烟将房中一切熏得云里雾里,只有那挂在衣架上的凤冠霞帔,火红如云,烫人的眼。
  还是个新嫁娘。
  她只觉一阵牙疼,连带着额角青筋也跳起来。
  见她醒来,破锣嗓子一声令下,满屋大戏终于收了场。
  烟雾徐徐散去,曾弋双目扫过,但见床前站着个红领皂袍的道人,面色苍白,胡须零落,一看就是体虚之状。
  隔着团团白雾,门口依稀站着个身形宽大的簪花老妪,身侧则是个绿衣少女,皆看不清脸面。
  窗边还站着几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手里各自举着铙拎着锣抱着鼓,在要敲不敲间犹疑不定。
  片刻安静后,门边人发出两声惊呼,紧接着便有两道人影扑到床边。
  “小姐!!”绿衣少女抓住她的衣袖喜极而泣。
  “少夫人!”簪花老妪握住她的右手老泪纵横。
  曾弋未及应声,抬眼就见道人那高深莫测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正向她瞟来。
  ——这双眼如同个纸皮窟窿般,没有半分人气。
  她顿时忘了牙疼,心中一片雪亮。
  ***
  仙遇楼中投水自尽的新嫁娘,被过路神仙道长救活一事,转眼传遍忽沱河两岸。
  都说那新嫁娘被捞上来之后本已气绝,幸而遇到这位神乎其神的九道长,连夜作法,才让她还魂醒转来。
  “多亏那蒲家小儿带来的道长,善缘啊!”
  路人听闻此事,纷纷慨叹小儿灵性、道长高义。连带着对那女子的感慨,也从“红颜薄命,可怜可叹”变成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云。
  可见这仙遇楼,当真能遇着神仙。
  客栈外传得沸沸扬扬时,客栈中同样鸡飞狗跳。
  曾弋被床前一老一少握手拽袖,左右动弹不得。两人你哭一声,我嚎一嗓,十分热闹。纵使她有满腹疑虑,此刻也只能暂时压下心头。
  只听那道人徐徐道:“二位莫要激动,这位福主魂魄尚且不稳,待今晚我设坛作法,明日定然痊愈,且放心交予贫道便可。”
  老妪擦干眼泪,依着道人吩咐,带一众家丁随其出了房门。绿衣丫鬟端来盆热水,拧了布巾给她细细擦拭。
  曾弋闷声不吭,任凭丫鬟摆弄,心中只寻思着那道人来历,就听丫鬟道:“小姐啊,可别再跑出去了,这里人都说忽沱河边常有水鬼出没,若是被抓住,一口吞了下去倒还好,要被抢了去成亲,不人不鬼的,可怎么办?”
  曾弋闻言一噎,先不说什么“吞下去倒还好”,几时听过水鬼也会抢亲了?传言传成这样,是她百余年不出现,世人已经不惧衰神,只怕水鬼了么?
  还没容她回过神,手中突然被塞入一物,细细长长,触之温润。她往掌中一瞧,是个旧拨浪鼓。边缘红漆掉了几处,露出斑驳的木色;乌木把手光滑可鉴,一看就是久经把玩。
  旧成这样也舍不得丢,想必是原主的心爱之物了。
  丫鬟引她到妆台前坐下,一边为她梳发,一边柔声道:“小姐啊,等行了礼,你就是少夫人了……燕草会一直陪着你,别怕,裴家人谁都别想欺负你。”
  唔。燕草。
  曾弋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拨浪鼓,听到后半句,不由得抬起头。乍看之下,镜中少女不过十五六岁,虽说发髻凌乱,神情茫然,却也肤色白皙,眉眼如墨玉,算得上是个清秀美人。
  别怕?怕什么?
  怕也没用,天底下最衰的神都给你家小姐遇上了,还有比这更可怖的事吗?
  曾弋轻哼一声。
  年轻。
  燕草梳着头发,声音突然变得恨恨,“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哄骗你和桃舒去河边,我就……我就……哼!”
  她憋了半天,脸都红了,也没想到怎样既解恨,又立威,只好悻悻然以哼声收尾。
  哄去河边?
  曾弋盯着手中斑驳的拨浪鼓,心中叹息,这肉身原主,怕是个傻儿。
  怪不得会被那妖道盯上。
  自打她跳下轮回台,醒来已近半日,灵识里依然毫无动静。能在了嗔也浑然未觉的情况将她召了来,只能是“赋灵”了。
  所谓“赋灵”,顾名思义,就是“赋人以灵”。赋灵所需主体,须为灵通之体,通常是灵窍未开之人,大多意识混沌、言行疯癫,但这不过是表象。灵体皆有疯癫之相,但并非疯癫者皆为灵体,二者差异常人孰难分辨,故而找准灵体已是不易。
  行此术,又需在原主神魂离体,肉身未死之时,一刻也不得耽误。
  条件既苛刻,争议也不少。
  不论夺舍献舍,总与当事人息息相关。唯独这赋灵一法,既不问神魂肯不肯,也不管灵体愿不愿,从头到尾除了作法之人,再无第二人知晓,当真十分霸道且自以为是,故而早百年前就已禁绝。
  曾弋将拨浪鼓放在掌心轻敲,是这小妖道使了“赋灵”一术,将本该如常投胎转世的她,接引到了这具有灵体之资的肉身中?
  他认得她?
  不不不。
  她在这世上的熟人,统共一只手都能数清,个个都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断然不会用此禁术为她还魂。
  那么是有求于她?
  不不不,更不可能。
  许了也不灵。或者说,比不灵更惨。
  找她许愿,只会好运变厄运,厄运变无可救药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这世上除了……还有会“赋灵”一术的人吗?
  曾弋摇了摇头,眼中乌云化去,又是一片空灵澄澈。燕草低头专注地梳着发,伸手轻轻扶正了她的肩膀,柔声道:
  “小姐先别动,就好啦,你看,很好看的……”
  望着镜中一站一坐的主仆二人,曾弋嘴角微微翘起来。
  她想起阿黛。阿黛可不会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她只会举着梳子喊——“别动!要死了!梳个头都坐不住!”
  好,我不动了,曾弋想着,笑容凝固在唇角。镜中端坐的少女,左边脸颊上有个深深的梨涡,这一笑便如山花突然绽了满坡,熠熠生辉,撞人满眼。
  她如今跟从前已经不一样了。
  阿黛也早就不在了。
  

☆、桃舒

  风从沥日山上下来,轻俏明快,带着满塘荷花的清香,穿过宽阔的皇城,吹进殿前的白帷。
  风穿过桃林,花叶乱晃。半空里传来稚嫩的呼唤——
  “阿黛,阿黛,快一点,风来了,我们去放风筝!”
  ……
  “不要哭啊,眼睛怎么了?”
  ……
  “嘘——我给你吹一吹,吹了就好了!”
  歌谣哼起来,“鸦雀儿,叫喳喳,谁的眼里进了沙,快来快来吹吹罢……”
  强作大人的小女孩,在大风里吹了吹她的眼。被风沙迷了的眼,突然就不痛了。
  ……
  世上再也没有人哼这歌谣了。
  曾弋伸出手,握住燕草的手腕,轻轻道:“不用了。”
  燕草楞了片刻,握着梳子的手僵在半空。曾弋松开她的手,看着她的双眼,温声道:“不用梳了,躺着不舒服,找根发带绑起来就好。”
  燕草仿佛魔怔般站在原地,此刻在她面前摆个香炉估计就能广纳四方香火。
  她从没见过小姐这幅模样——目光清明,口齿清晰,支着额头靠在椅子扶手上的样子,竟让人心生几分不敢直视之感。
  “小姐!——你!你你你!!!”
  “嘘——”曾弋食指虚虚地靠在嘴唇上,用仅能耳闻的声音对燕草道:“我,好,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好的!太好了!小姐,太好了!你记起从前了对不对!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燕草一脸悲喜交加,还待继续,突然被房门外的呼斥声与此起彼伏的追喊声打断。
  “抓住它抓住它!别惊动了我家夫人!”
  “什么?!抓什么?”
  “——黑狗,邪得很,这黑狗!跑得真他娘的快!”
  家丁们粗声呵斥,其间夹杂着几声女子惊呼,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曾弋心有所感般转向房门。
  燕草平复心绪,侧耳一听,道:“……桃舒?”
  呼斥声、桌椅倒地声、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混在一处,疾风骤雨般响彻耳际,可见追逐奔逃均十分卖力。
  燕草几步跑过去打开房门,一道黑影闪电般冲进来,直朝曾弋奔去。
  “桃舒——”燕草一声惊呼,却见那黑影犹如被定住了般,止步曾弋身前,仰头看着身前人,连尾巴都忘了摇。
  曾弋缓缓起身,低头与之对视。
  “桃……舒?!”
  这可大大出乎曾弋预料。她原本以为桃舒是跟燕草差不多的丫鬟,谁能想到竟是条毛色黑亮、浑圆可爱的小灵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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