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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归来不负卿 完结+番外 (灵天)


  南风发现他们的公主自从那次出去后,每日里的表现总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有时呆呆地坐上半天,什么事情也不做,偶尔还会突然自顾自地笑起来。有时跟她说了半晌话,她却恍若未闻。有时又会去宫里的藏书阁翻找关于中原文化和习俗的书。
  南风观察了五天,又思索了五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的公主失心疯了。
  直到有一天,南风看见公主画了一张画,画上的男子负手而立,简单的灰色长袍却掩不住周身散发的豪迈霸气。
  南风发誓自己和公主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决计没有见过有这样的男子出现在公主身边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日公主单独出去的时候撞上了桃花。
  作为公主打小的侍卫、伙伴和闺蜜,南风觉得很有必要找这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谈上一谈。
  入夜。
  有轻风,有月,有酒,很适合谈心。
  南风定定地望着眼前美貌无双的公主,酝酿出一种长
  辈担忧晚辈的情绪就要开口,可公主却亮着一双眼睛问出了一句话:
  “南风,你爱过人吗?”
  “啊?”南风的舌头猛地打结,想好的话一囫囵全吞了进去,“没,没…”
  溯月仿似没有看见她的表情,脸上漾起甜甜的微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我就是每天都会想他,想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想他的声音好不好听,想他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
  “你说的‘他’是谁?”南风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警惕袭上心来,“公主你到底碰上了何人?”
  溯月接下来的话让南风很泄气:“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姓名,不知道从何而来,甚至不知道他现在的生死。可我总有种冥冥间的感觉,他和我有着缘分!”
  这次倾谈下来,南风重新确定了自己第一次的结论,那就是公主确实失心疯了。
  天有不测,人有祸福。
  这一年,沮渠蒙逊的身体走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终告不治。
  这一年,世子沮渠牧犍继位。
  这一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派李顺至北凉迎娶沮渠蒙逊的女儿为夫人,而牧犍遵照父亲遗愿,封沮渠溯月为兴平公主,和亲北魏。
  南风忐忑地进到公主房中的时候,她已收拾好随身的行李,除了简单的衣物外,只有一把短刀、一副画和一只狼骨耳环。
  溯月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棂洒了全身,看上去十分清冷。
  “公主——”南风嗫嚅道,“奴婢再帮您收拾几件衣物细软吧?”
  “不用。”溯月淡淡答道,“那些都不重要。”
  “这画,带进宫去若是被看见了怕不好吧?”
  “无妨,带去就是。”
  “这耳环,只剩一只了,若是公主喜欢,陛下定会再亲自做上一副,何必执着于这一只?”
  溯月的眼神动了一动,答非所问道:“那日,我掉了一只耳环,也不知是否被那人捡走了。”
  南风在心里轻叹了一声:“那这刀,定是带不进内宫
  的,还是拿下来算了。”
  “我既不能嫁予我喜欢的人,那旁的人也休想碰我,若拓跋焘胆敢碰我,我便拿刀捅了他,倘若打不过他,我便自裁。”溯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仍然淡淡,语气却透着决绝,让南风不由倒吸了口气。


第20章 和亲
  前夜。
  沮渠牧犍在溯月的房门外已徘徊许久,直到最后溯月亲自开了门迎出来。
  “月儿…”牧犍看着以往无忧无虑的妹妹如今变得如此淡漠冷清,心里不由疼了起来。
  “王兄大可不必担忧,我自会知道分寸,不会让那北魏再觊觎我们的土地。”溯月说的简单,可听在牧犍耳中却象自己被打了一个耳光。如此弱的国家,弱的王,最终需要一个女人去维系安宁,而这个女人又是自己一直呵护备至的妹妹。
  牧犍颤抖的手抚上溯月的肩:“月儿,为兄发誓,日后他若对你不好,为兄定会接你回来。”
  溯月凄笑了一声,动了动嘴角,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迎亲的仪仗十分鼎盛,从北凉的北魏,无论是沙漠是绿洲,是官道是长街,每个人都知道北魏的皇帝要娶北凉的公主,每个人都以为这会是独一无二卓尔不凡的嫁娶。
  却没有人猜到这婚礼的不凡竟是不凡成那样。
  在离开北凉国界的那一刻,溯月掀开车帘向沙漠的地方看去,那里藏着她多年的记忆,而记忆中的那个人终是与自己没有缘分吧。到头来,连那记忆也变得模糊和不真实起来。
  婚礼上,拓跋焘大宴群臣,排场之大足以证明他对北凉这位兴平公主的重视,最不平静的当属后宫,纷纷猜测这位新封的右昭仪将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来。
  “听说是北凉的第一美人呢,你说陛下以后会不会忘了我们?”椒房舒氏掩住了嘴和近旁的越氏耳语道。
  “是啊,一来就封了右昭仪,以后不知道怎么恩宠呢。”越氏频频点头,一脸忧虑,“你看,郁久闾氏也只是封了夫人,她却一开始就翻起浪来了。”
  两人的声音不算小,不远处的郁久闾氏面上已是一阵青一阵白,正要反驳几句,上首的皇后赫连氏已然开了口:
  “都不要妄自菲薄了,各位妹妹都美貌贤淑,应该齐心协力服侍好陛下才是。”赫连氏是夏国公主,被灭国后与妹妹一起被俘了来,近年一直温厚安静,因此被封了皇后。
  皇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众人只觉讪讪,转了话题又聊了片刻俱都散去了。
  殿中,一派大红喜色。
  溯月静坐床边,从束衣里悄悄取出藏着的匕首纳入到袖中。外面的喧嚣仿佛完全入不了耳,一切都是陌生和茫然的。她生平从未如此紧张绝望过,好像如临大敌,又好像堕入深渊。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殿门突然被打开了,有人进来挥退了守在殿中的众人,径直走到了榻前。
  红的衣,红的鞋,在喜烛的照耀下特别刺眼,溯月绷紧了身子,不自然地触了触袖中的匕首。
  喜帘突被掀开,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带着酒气凑近了溯月。在那一刹那,溯月有些怔忪,有些发愣而不知所措。那张记忆中的脸,那个日夜徘徊在心中的人儿,竟出现在此时此景,她是该欢欣还是自嘲?
  面前的人捧起她的脸定定看了半晌,有一闪而过的恍神:“果然是个美人,这双眼…好亲切,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没有!”溯月不假思索,将头偏了开去,片刻的功
  夫她已然回过神来,眼中的神采也迅速淡了去。眼前的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重又凑近:“来!大喜的日子咱们喝杯合卺酒。”
  溯月没有站起身,也没有伸手去接,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
  拓跋焘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将酒杯慢慢地送到溯月唇边:“怎么,害羞?还是害怕?”
  溯月不答。
  拓跋焘逼近一步:“喝了酒就不怕了,来,喝掉它!”
  拓跋焘的不容置疑让溯月突然笑了起来:“若是不喝又怎样?我溯月从来不喜欢被勉强。”
  “是吗?”拓跋焘眉毛一扬:“我拓跋焘也不喜欢勉强别人,不过今天…却偏偏想勉强一下人。”
  危险的气息在二人之间蔓延,一触即发。拓跋焘猛然欺身上前,掰过溯月的肩头将酒硬是灌了进去,谁知刚松了手,溯月竟将口中的酒水全然吐在拓跋焘的胸前,几乎在同时,溯月袖中的手握紧了刀柄眼看就要出鞘。拓跋焘迅即握住溯月出刀的手,忍着满满的怒意低声道:
  “都说北凉的兴平公主知情达理,今日一见才明白传言多不可信!”
  “你我不过是政治联姻,何必装模作样!”溯月喘着气字字落地有声。
  拓跋焘怒极反笑:“好好!我不逼你,你就在这宫里呆着吧,不要惹事,不许自裁,否则…朕定会出兵北凉灭了你的族人!”
  拓跋焘脸色铁青,挥袖扫去了一桌的杯盏,踹了门迈出去。
  门口早已跪了一溜排的人,见他们的皇帝怒气冲冲地出来,俱都把头低了又低。一个没长眼色的小太监忙不迭地要进屋收拾,被拓跋焘斥了一个趔趄:“谁都不许进去!谁进去就砍了谁的脑袋!”小太监被吓得扑倒在地,脑袋跟捣蒜一般地磕着,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不见。
  接连两天,除了南风,没有人敢进去溯月的寝宫,寝宫内也无什么声息。宫外将这段联姻唠了几日,又将大婚之夜的事情八卦了几日,纷纷觉得这位昭仪的日子也就到头了,便也平静了。一时间,整个宫中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位娘娘的存在,而当初巴巴儿跟上这位娘娘的宫人也俱
  都悔青了肠子,恨自个儿眼珠子长歪了竟跟错了人。
  而溯月落得清净,既从不去给皇帝皇后请安,也不参加宫内各种大小宴席。拓跋焘虽再未踏足凝云阁,然而送往凝云阁的各项用例却一点都不少,时不时还有些赏赐过来。溯月得了这些东西要么分给宫人,要么收入库房,
  眼见着一年一度的琼华宴又要开始了,这个宴会不仅是皇帝自个儿的家宴,还会宴请有功之臣及其家眷,因此甚是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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