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你听完了睡前故事的结局,现在回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伊莎贝拉:“……等等!嘿!狄利斯!”
听到这个诡异致郁的结局反而睡不着了好吗!你还说你不是在气我没听完结局!你这个幼稚的混蛋!
“我真的没有生气,咕咕。”机械师投来无奈的目光,“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因为我半夜惊醒,发现你裙子上散开的蕾丝蝴蝶结差点勒断我的脖子。所以我出来缓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伊莎贝拉:“……那你一开始不给我买这件破睡裙不就行了吗!”
勒死活该!he tui!
狄利斯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膝盖上和兜帽上的小龙捧下来,嘴里不甘示弱:“不,咕咕,你是个小女孩,小女孩就要穿有花边的小裙裙。”
机械师把自己制造的机械小龙们放好,又牵起自己捡到的人形研究物的肉手:“好啦,咕咕乖,回去睡觉觉。”
公爵大人:你特么再冒出恶心的叠词,我就跳起来揍你……揍你肚子。
狄利斯牵着满脸不高兴的伊莎贝拉走出钟罩,慢慢走下楼梯,准备回卧室。
后者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终还是憋不住,不甘心地追问道——“狄利斯,我还是不喜欢这个结局!不管你怎么洗脑,我就是觉得不够开心!你就不能换个完美结婚的烂俗童话结尾吗!”
狄利斯故意拖长了自己的音调:“哦——咕咕不是讨厌烂俗结尾吗?”
……啊啊啊爱情故事的主角就应该在一起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让听众开心啊!烂俗也有烂俗的绝妙啊!
可能是看研究物的脸蛋有点过于气鼓鼓,狄利斯歪头想了一会儿,还是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爱情故事,这是个很棒的教育童话。如果你想要完美结局的话……好吧,小男孩尽管认为对方是幻觉,但他曾经给幻觉起了一个名字,并打算当作真实的存在铭记一生。”
伊莎贝拉不满地嚷嚷:“这是哪门子的完美结局?”
“你看,既然幻觉说过她没有名字,那么为她起名的小男孩,就永远拥有了一辈子观测这个虚拟锚点的权利啊。”
机械师停下脚步,在黑色的铁艺楼梯上弯腰,特地蹲在伊莎贝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解释——看着她赤红色的眼睛——“就像我有权研究一辈子宇宙里无法被观测的暗物质,小男孩有权研究一辈子那份被他记下名字的幻觉。”
说到这里时,他不经意地卷起嘴角,露出个轻佻的笑——“研究存在变量,研究允许一切手段。小男孩可以用与这份幻觉相似的东西,反复比对论证,寻找那个不可观测物的存在。”
譬如一个爆着同样粗口,说话语气惊人相似,门缝那边曾露出的红色眼睛。
公爵大人没听懂。但似乎挺美好的,所以她翘起肉嘟嘟的下巴,稍微点了点头。
“行吧。那小男孩给那份幻觉起了什么名字?”
【伊莎贝拉。】
【来源于希伯来语,意为神之誓言……黑塔黑塔,这代表了我们的约定哦,我一定会完成的,我们的约定。】
【……啧,白塔的小鬼,神之誓言,你也未免太傲慢了吧?成为神明的那天再说吧?】
【我听见你在那边偷笑,伊莎贝拉。】
【闭嘴,白塔的臭小鬼。】
机械师摸摸鼻子,直起腰,重新牵着研究物往下走。
“就不告诉你,咕咕。”
作者有话要说:狄利斯根本不认识“那位公爵”。
他一直认识的都是“伊莎贝拉”。
“神之誓言”的美好祝愿,以及成为机械神明的未来。
第18章 赌气哪有游戏好玩
伊莎贝拉花了一年的时间,习惯不用厚黑学揣测狄利斯这个神经病,习惯用低龄儿童的模式对待他;她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认识到狄利斯是个长相不赖的神经病;接下来她打算针对这个口嗨怪怕女人的特点,施以各种口头调戏捉弄——反正对方长相不赖,公爵大人觉得自己不吃亏。
她向来对好看的人比较偏爱,否则也不会容忍前未婚夫的经常犯蠢——谁让杰克是公认的帝国第一美男呢。
然而,狄利斯这个长相不错的神经病,他到底还是个神经病。
伊莎贝拉花了一个晚上决定对他纵容点,而狄利斯只花了一个小时让她意识到自己这个决定的弱智程度。
第二天早晨,伊莎贝拉来到早餐桌前,端过自己的牛奶杯子,还未浅尝几口,就倒吸一口冷气——她看见了对面的机械师。
后者之前一直非常安静地移动着他的羽毛笔,因为专注地坐在那儿测算什么东西,所以他忽略了和研究物日常的早安问好程序,伊莎贝拉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你的头发,狄利斯,它发生了什么?”
被狗啃了吗??
狄利斯没有注意到对面投来的诡异视线。
他正一如既往地埋在自己的稿纸里,黄油盘子草草搭在某本硬纸壳的书籍上。
“我昨晚发现刘海变长了。”这个长相还不错的神经病随口回答,“所以我今早修剪了它。”
伊莎贝拉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神经病光洁的脑门。
——是的,光洁的脑门,他给自己的刘海来了个精准的切割,仿若电锯划过钢片,焊枪烧过铜钉,干净又利落——一条极为规整的半圆弧形刘海,像轮倒扣的上弦月,或者一只傻逼的西瓜。
事实证明,颜值没办法影响一个女人对待神经病的态度。
伊莎贝拉简直不忍直视:“狄利斯……你干嘛把自己的刘海剪成这样?”
以前垂到眼睛的刘海好歹能算个阴郁的美男子,现在完全变成了阴郁的傻逼啊!
机械师皱起眉:“我已经回答了你这个问题,咕咕,因为它对我的视力造成了阻碍。”
那你不能好好修剪它吗!这种切西瓜般的抛物线剪切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是让我相信大陆传说级机械师是个手残?!
伊莎贝拉头痛地挪开视线,发现他随手搭在书上的黄油碟子:“嘿,狄利斯,这是在餐桌上,你能放下手上的笔吗?我记得你告诫过我,用餐时要保持安静专注。”
狄利斯即便在敷衍她时依旧开启着嘴炮开关:“咕咕,我是大人。”
“我不会因为切不开火候稍过的小牛排,就发脾气地把自己的叉子捅进桌上的某只天鹅餐巾里。”
伊莎贝拉:……
这件事不是结束了吗!
她允诺了好多丧权辱国的条约(譬如每天一杯热牛奶)才结束的!这个嘴炮有必要强调她现在连牛排都切不开的弱小吗!
公爵大人选择用牛奶堵住自己的火气,并转移了攻击点:“狄利斯,没有哪个正常的孩子会理解,你把墨水瓶做成餐巾天鹅,还摆在我的盘子上的目的。”
鬼知道她戳完“白色餐巾”后,发现后者突然喷出一大股墨蓝色的墨水,并目睹这滩墨水污染了她的吐司,继而糊上了她整张脸时,是什么心情。
你是很难和狄利斯这种家伙玩厚黑学的。
因为你的对手甚至不是蠢货,而是内核五岁,热爱玩泥巴的智障。
一年的相处后,公爵大人学会了在发怒的时候甜甜地说话——因为每次都要咆哮的话,她的嗓子早就冒烟了。
机械师的羽毛笔似乎也在嘚瑟地抖动。
“很简单,”他轻快地回答,“因为我要测试你的应激反应控制,而且我喜欢恶作剧。”
很好,那我还喜欢幻想拿鞭子勒住你的脖子疯狂摇晃呢。
伊莎贝拉从鼻子里喷了几口气,没指望对面这个神经病察觉到自己愤怒的微表情。
她翻翻白眼,捏着鼻子喝下了每天一杯的牛奶——这虽然是她的耻辱,但公爵大人向来不屑于毁约。
……呃,牛奶,一股怪味,真讨厌。
伊莎贝拉吐吐舌头,连忙叉了几口炒蛋塞进自己的嘴里。
公爵大人一直很讨厌牛奶这种饮料,她认为只有小孩子才会喝牛奶——好吧,现在她认识一个在酒馆里喝草莓奶昔的家伙,她自己只能喝装在龙舌兰杯子里的苹果汁。
快吃完炒蛋时,她想去够餐桌中央的胡椒瓶子,给自己的茄汁焗豆子加点佐料。
于是伊莎贝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很想坐着,但身高并不允许),抬头去找胡椒瓶——这一抬头,她再次与对面狗啃般的刘海造型相撞。
……惨不忍睹。
“狄利斯。”伊莎贝拉放软语气,尽量亲和地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给自己弄出这个刘海的吗?”
机械师眼睛都没眨:“很简单,一台弧形切割玻璃机。”
公爵大人:“一台弧形……弧什么??”
“弧形切割玻璃机,以前我用来作钟楼内部折射面的。”狄利斯手中的笔依旧在唰唰移动,“我临时启用了这个切割机,操作其实非常方便,就是需要修改一下参数……而且考虑到清理刀口的问题,我认为做一个小磁场清理那些碎末是很有必要的……现在的问题是玻璃与磁场的共振问题,我以前从没考虑过,真有趣,钟楼的源动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