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愣了两秒钟,不太明白姜黎关注的重点,但还是伸手指了指天上,“一只狐仙,美貌冠绝三界,是我见过最美的仙。”
又是一只狐狸精!
姜黎忍不住的又开始磨牙,刚才按下去的醋波再次翻涌,席卷出的浪花搅动着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与天上狐仙,孰美?
但他多年的性格包袱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这样的话即便是面对神荼他也是不可能讲出来的,只能忍着一颗酸涩的心默默承受。
见姜黎半天不说话,神荼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姜黎可能是不高兴了,想了想她刚才的话,觉得大抵是美人都无法忍受别人比自己更美,于是她侧过身子,拍了拍姜黎的手臂,安慰道,“黎黎也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听着这话姜黎总觉得有些不得劲,莫名的更不想说话了。
后来神荼又找了几次话题,发现姜黎的兴致都不高,索性也不说了,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回了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的红地毯上放着一盆虞美人,那花开得很艳,摇曳着身姿诱惑着世人。
姜黎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见过这盆花,在第四个死者王敏的办公室里,那个时候这花还开得没有这么艳丽,也没有这么诱人。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艳丽的花瓣……
“别碰。”
斜里伸出一只小手强硬的将他伸出的手改变了方向。
神荼眼中银光浮现,手覆在那虞美人身上,紧接着盘旋在那艳丽花朵上的死气和怨气不甘的挣扎起来,顷刻间便化作青烟消散。
恍惚间,姜黎似乎听见了刺耳的尖叫声,带着不甘的怨念。
“由死灵和鲜血养成的毒花,固然美丽诱人,其身上的死气和怨气却可拖人入地狱。”神荼道。
此刻姜黎再看那盆花,只觉得糜烂得让人恶心,恨不能立时扔出去,但最后他却选择将它抱进了家里并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上。
盯着那盆已经略微枯萎的花瓣,姜黎眸色冰冷,“那些暗处的老鼠动作越来越大了。”
神荼站在他旁边,胸口处的小荷包塞了俩根棒棒糖,嘴里叼了一根,左耳间还卡着一根,听到姜黎的话,她用舌头抵住门牙,笑眯眯的说道,“鼠年嘛,老鼠自然猖獗,不过又有什么打紧,我在天上的时候可是打鼠能手,鼠仙见了我都怕。”
被她这么一说,姜黎阴郁的心情便消散了不少,他偏过头看她,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手一动就把她嘴里那颗剩了一半的棒棒糖拔了出来,“少吃糖,我给你做白斩鸡。”
“那再加一个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水煮牛肉……”
“好,都依你。”
又是被吃破产的一天,系好围裙听着身后啪啦啪啦点菜的声音,姜黎如是想着。
摩天大楼的顶层花园里,伽涞松松散散的斜倚在花架旁,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摇晃着,妖娆的狐狸眼无神的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收起了那么一两分懒散,语气淡淡,“又失败了?”
身后的脚步微顿,随后人便到了他身旁,“你呢,怎么样,顺利吗?”
伽涞从旁边花架上取下一个杯子,倒上红酒,递给来人,“来一杯?”
来人接过,摇了摇,只闻了下酒香,却并未喝,“不顺利?”
伽涞挑起眉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那位看似单纯无知,却是个白切黑,如若那么容易,他也不会让我出手。”
来人轻笑一声,“天上下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让她别碍事就行。”
伽涞又将杯中酒饮尽,心里却并不如来人那般对天上人仇视,他参与这个活动不过是无趣罢了,慢慢妖生,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
“要让那小家伙不碍事很难,得找个什么绊住她的脚才行。”
来人摇晃杯子的手停顿了下,说道,“有她很麻烦,但也不是不能成事,她是很强,但她的弱点也很明显。”
伽涞轻笑一声,“你是说贪吃?”说到这个他便想起了那让他胃疼的一万颗棒棒糖。
一万颗也不怕把牙给啃没了!
“不,我是说她身边那位。”
来人轻飘飘一句,伽涞却变了脸色,警告道,“你别忘了,他要留在最后,现在还不到时候,如若现在动手,整个计划都会被打乱。”那样就太无趣了。
伽涞自负且有强迫症,做事喜欢提前计划,最讨厌的便是有人破坏他的计划,如若被破坏,他整只狐狸都会狂乱。
来人和他相熟多年,也清楚他这个毛病,却并不在意。
他拎起手中红酒杯,对着一朵洁白的玫瑰缓缓倾斜,鲜红的酒滴落在雪白的花瓣上,咋然间仿若泼洒的鲜血,“是你忘了,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目的……”
“——以复仇为名。”
第13章
“窝草,为什么举报没用,网警都在吃屎吗!”
办公室里,朱心突然拍案而起,抓着手机的手气得抖成了鸡爪,眼睛红了一圈。
廖凡案虽有诸多疑点,但案犯已死,上面不再追究,强行要求结了案,也不许他们在私下查,这两天专案组的人正憋屈得很。
此刻听到朱心这一声咆哮,周戈闭着眼举着拐杖就敲,“嚎什么嚎,耽误老子睡觉。”
朱心抖着手,红着眼眶把手里的视频投影在了墙上,“你自己看!”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猫叫声,投影里渐渐放出画面。
视频中有三个人和两只猫,那三个人脸上都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此刻其中一个正死死的按着一只花白的大猫,那大猫不停的挣扎着,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滑落,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在大猫面前,另一个人正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猫,那奶猫眼睛都尚未睁开,细弱的惨叫声几近于无,它的身上被划开一刀刀口子,鲜血染红了它雪白的小身子,而拎着它的人此刻正拿着小刀从它身上一块块的削着皮毛。
看着小奶猫受难,大猫的声音更加凄厉,挣扎的爪子不停的渗着血,如此丧心病狂的一幕却让那三个人开怀大笑,对着小猫的手段更加残忍,他们将剥去皮毛的小猫一片片的丢进了油锅......
‘嘭!’
周戈的水杯直接被他捏了个细碎,“他妈的,这是什么变态玩意儿!网警呢,给老子打网警的电话!”
“弄死这群丧心病狂的狗杂种!”
视频还在继续,小奶猫被残忍虐杀后,那一只被按着的花白大猫也没逃过,它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绝望的被拔下了皮毛,扔进了油锅。
周戈再也忍不住,从哭的稀里哗啦的朱心手上抢过手机,保存了视频,随后转发给了自己在部队时的好友,“黑子,帮我查一个IP地址,十分钟内老子要知道这三个小畜生是谁!”
听他打完电话,朱心一抹眼泪扑过去抱住大腿,“周哥,我们是人民警察,不能随便敲闷棍套麻袋的。”
周戈一肘子给他拐了回去,“边儿玩去,老子是那种人吗。”
朱心老实的点点头,在周戈瞪过来时,连忙说道,“实在要去就我去,我这么柔弱一看就是好人,打人也会被原谅的。”
周戈捏着拳头按得劈啪作响,裂开一口大白眼,俊朗的眉眼阴测测的看着朱心,“说谁不是好人呢?”
朱心瞬间怂了,讨好的笑着,“不管谁不是好人,我周哥一定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晋城上空乌云盖天,那呜呜的风声犹如凄厉的冤魂在嚎叫,明明正值盛秋,却偏偏有一种凛冬将至的寒冷。
神荼含着棒棒糖抬头望天,看着那冲天的怨气兀自出神。
手腕处银光浮动,过了半响才停歇下来,神荼察觉后便问道,“查到了吗?”
镜灵细弱的声音响起,“怨气是从晋城西郊一个烂尾楼里传出来的。”
“在看什么?”
神荼正打算一个人偷溜出去,身后便传来了姜黎的声音。
专案组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姜大教授恢复了在晋城大学的授课进度,此刻他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子上别着一根金色的领针,如果再配上一副金框眼镜的话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
神荼咂摸了下嘴里的棒棒糖,鼓起一边腮帮子问他,“你这是去上课呢,还是去相亲。”
齐齐整整的姜教授嘴角抽了下,眼尾那颗红痣突然有些发痒,手指也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你这样打扮还真好看。”小混蛋笑得甜蜜蜜的,围着他转了一圈,煞有介事的点评着。
姜黎蠢蠢欲动的手指顿了顿,随后在昂着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家伙柔软的发丝犹如羊毛卷,揉一把能暖到心底去。
“我上午有两节课,要去一趟学校,你和我一起去吧。”
神荼果断摇头,在天上的时候每次听巫山道君讲经她都要睡着,去人类世界的学校那还不得昏睡过去,再说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她鼓着腮帮子任性道,“我不去,我要出去玩。”
姜黎看着她,眼神中带了点孩子长大了再也不听老父亲话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