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呀!!!”
狐小三吓得大叫,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陛下,外外外……面有只鬼啊。”
方兰舟微蹙眉头,淡定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只看见窗外池塘里被雨淋落枝头的荷花花瓣,以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的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把窗子带上,道:“你看错了。”
狐小三道:“不可能,白色衣裳,看身形有点像个女鬼。”
方兰舟思忖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狐小三看呆了,愣愣地道:“陛下,您清醒一点。”
“是她。”
“啊,是谁?”陛下和女鬼有什么关系不成?狐小三极其迷惑。
只听方兰舟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林大人入京这么快,她终于来了,可是……”
话到这里,狐小三咽了咽口水,往阴影处躲了一下。
因为她看见陛下突然变脸,刚才还在笑呢,陡然之间脸色就阴沉下来,那两道带着寒意的视线往她身上一扫,活像要生生活刮了她似的。
拜托,她又做错了什么?!
“……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一面?”他的声音里带着极深的思念和几乎无所察觉的小小怨念和恨意在里头。
他念着谢长亭,想念大过于一切,可是却又恨着她,两年来对他不闻不问,如今都到了他眼皮子底下,站在他的殿门前,也不愿意进来瞧他一眼。
狐小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地道:“奴看天色已晚,陛下就好好休息吧,奴就先告退了。”
还未等方兰舟发话,狐小三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于外面的大雨都不能阻拦她的脚步。
呜,她怕喜怒无常的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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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亭在女妖叫出声的时候就赶紧闪人了,此时人躲在皇宫屋顶上,只可惜姿势和形象就没那么潇洒了。
下雨天,淋了雨,也没什么好形象可言了,谢长亭无奈摇头,只想着今夜跑来这里来偷窥实在是多此一举,还功亏一篑。
如今衣裳已然淋湿,自然也不能多待,何况方才女妖那么大动静,方兰舟不被惊动才怪,谢长亭可不想现在这副模样和他面对面,只好选择赶紧出宫回林敬文的老宅去。
剩下的事,等见了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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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索我枯鱼之肆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此次随林敬文入京,谢长亭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毕竟两年未见,还没想好要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
当年离开的太匆忙,如今要面对的却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指使的小少年。
他如今是一国之主,底下文武百官在列,谢长亭与他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都扯不到一块去。
是在入京的第二天,谢长亭才算与方兰舟正式见面。
多雨的季节,雨水淅淅沥沥,落了一夜还不见停。
透过雕花窗格往外看,天阴沉地仿佛要塌下来似的,窗外种着一颗海棠花树,花期早就过了,繁盛浓密的枝叶在细密的雨水里泛着一种氤氲的绿意,两人许久都没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谢长亭先妥协,抬眸注视着眼前的年轻帝王,莞尔笑道:“好久不见,兰舟。”
确实很久很久不曾见过了,闭关那两年,她压根儿没想过方兰舟。
林敬文早就退下了,来之前听他说:“谢姑娘,今日带你进宫,殿下可是连早朝都推了。”
方兰舟如今是一国之主,人人都称呼他为“陛下”,林敬文也不知道是忘了改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还是秉承着原来的称呼。
殿中安静,侍立的婢女们垂着头大气不敢喘,生怕惹了陛下恼怒,然后降罪于她们。
谢长亭只觉怪异,她实在不喜周围有太多人跟着或盯着。
等了半晌,还以为方兰舟不打算理她,正欲再次开口,忽听他道:“好久不见,长亭。”
他说:“你终于来了。”
谢长亭歪歪头,眸中笑意更深,假话说得跟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一样,道:“想你了呀,所以就来看看你。”
方兰舟就在她面前站着,他如今比她高出一个头,垂眸望进她的眼睛里,嘴角学她一样,噙着笑意,淡淡道:“是吗,长亭这两年都想着我?”
昨晚上只顾着听墙角去了,人也没仔细看,如今面对面站在眼前的时候,才发现方兰舟右耳上戴了一只耳坠。
耳坠泛着寒冷的光芒,上面刻着一些细小的古朴花纹,并不偏女性化,相反,这种淡金色的耳坠戴在他耳上有一种异样的美。
谢长亭以前哪里见过这样的方兰舟,以前的方兰舟,一副邻家小弟弟模样,乖巧又听话,如今还是漂亮的长相,却隐隐带着点野性以及侵略感。
但他确实瘦了些,个子高了些,对谢长亭……冷了些。
方兰舟淡淡的反问,谢长亭没再说话。
他转头对身后侍立的婢女道:“去”。
婢女应声,垂着头,躬身从殿中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相顾无言。
又等了一会儿,谢长亭还是直言道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对了,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事想问一问,兰舟可曾看见过青娥青灯二人?”
怕他没印象,谢长亭极力形容他们俩,道,“嗯,你应该记得的,他们俩总爱吵架,那时候我们下山,青娥还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干粮呢。”
方兰舟状似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瞄了谢长亭一眼,道:“记得,也见过。”
谢长亭赶紧道:“在哪儿?”
方兰舟漫不经心地道:“天牢。”
“什么?”谢长亭皱起眉,“别开玩笑了。”
正在此时,原先退下的婢女端了一碗银耳羹上来,方兰舟挥了挥手,婢女放下碗盅,人便退了下去。
瓷白的碗,比当年在清溪镇时要精致得多,银耳熬得也好,花了很多心思在里面,闻着味道就是谢长亭喜欢的。
方兰舟端起碗,勺子抵着碗底绕了一圈又一圈,舀起一勺炖得晶莹剔透的银耳,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谢长亭嘴边去。
谢长亭侧过头,并不想吃,那几年里被方兰舟养刁了胃口,回长极观时,好长一段时间不曾适应。
她不肯吃,方兰舟却仍执着的捏着勺子往她嘴边送,谢长亭只好道:“我吃过了,现在不饿。”
方兰舟笑一笑,道:“长亭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谢长亭担心他误会,解释道:“多想了,没有的事。”
“你看,我自己也吃了,你为什么不信我?”方兰舟自己先喝一口给谢长亭看,然后就着勺子再次给她舀了一勺送过去,执着地道,“吃吧,如果你还想见到他们的话。”
后面这句话说的很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谢长亭心一沉,不可置信地抬眼看过去,只见方兰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好像刚刚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谢长亭能怎么办呢,又不可能摁着他打一顿,只好瞪他一眼,别扭地端过碗道:“给我就是。”
方兰舟却不打算如她所愿,道:“我喂给你吃。”
忍!
这是谢长亭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谢长亭活这么大,还没被人一口一口喂着吃过东西呢,太羞耻了,关键喂就喂,还他妈你一口我一口。
老脸丢尽,谢长亭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银耳羹了。
原以为,共喝一碗银耳羹已经是极限了,结果方兰舟还要重新给她束发。
谢长亭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一把扯了束发的发簪,满头乌发散落于肩上,绸缎似的铺了满背。
“快点。”
其实还是迁就着他的,若是真不乐意,哪愿意同他讲这么多废话,直接开打了。
方兰舟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梳子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梳头,动作轻柔得好似触碰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宝贝,生怕磕了碰了伤了。
只可惜狐小三不在这里,若是在这里,看到这情景,怕是狐胆都要给吓没了,她何曾见过这样的陛下?
没有人见过。
外面天色暗,雨又一直下,水珠顺着檐角依次落下,砸在地上一声又一声脆响。
谢长亭坐在椅子上,方兰舟站在她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方兰舟眸色渐深,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唉,这些天总在下雨,我可怎么回去啊。”
身后低沉的笑意传来,谢长亭听见他说:“既然来了,就别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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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方兰舟如今已经是妥妥的一名隐形小变.态了。
他虽然长大许多,性格和以前想比却有很大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国主。
可是一国之主,不应该都是成熟内敛的嘛,哪像他这样,跟个没长大的贪玩儿小孩子一样。
当然了,在这之前,得先忽略掉他以各种名义杀掉的一些人。
没错,谢长亭又一次被坑了。
醒来时是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里头,看不到外面,殿里放了许多夜明珠,宫殿里头很亮,似乎已经到了夜晚,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只顾着检查自己,还好还好,身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让她暂时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