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一个人在家?”
“粑粑麻麻哥哥都不见了,”女孩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阿姨、阿姨说她出门打牌一会儿就回来,可是天黑了她也没回来,长歌肚肚饿饿,长歌好害怕呜呜呜!”
顾长风拧眉想了想,依稀记起她五岁那年父母确实一整个暑假都不在家,家里请的阿姨负责照顾她和他们兄妹的一日三餐,而他也因为家里有个哭唧唧的妹妹而选择背包和同学结伴出门旅游去了。
那时回去时就听到妹妹委委屈屈说着站在一旁一脸慈祥的阿姨的种种不好,父母只以为是小孩子胡闹,却原来……
怪不得自从她上小学,宁愿不要阿姨照顾、宁愿在学校吃食堂,也不愿意回家!
顾长风指尖僵了僵,伸出手动作生疏地拍了拍她扭到一旁的肩膀:“乖!等你醒了你想吃什么哥都带你去。”
似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那端哭唧唧的女孩渐渐安静了下来。
顾长风被这么一番折腾下,酒差不多也醒了,将她身子扶着坐好刚想松手坐回去,就听睡着的女孩又开始嘀咕了起来。
他一时没听清,忍不住将脑袋往她那边凑了凑,终于将她嘴里的呓语给听了个清楚。
然后,脸也黑了个彻底。
“顾长风蠢、蠢蛋!”
“小……小气鬼喝凉水!”
“长风狗头在手,天下我有!”
“……”
男人磨了磨牙,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醉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个小女子一般计较。”
“我忍!!!”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侧又传来女孩恨恨的声音:“顾、顾长风!”
顾长风太阳穴跳了跳,斜斜睨她一眼:“怎么?”
“说你2B,我都觉得对不起铅笔!”
顾长风:“……”
算了,不忍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一松手,顾长歌的脑袋便一歪,不轻不重地磕在了身侧的门把手上。
“唔——”醉酒的女孩低低痛呼了一声,抬手撑着身下的座位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痛……痛痛……”
顾长风见状,想到她先前迷迷糊糊时哭诉的小时候受的那些苦,忽然又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了。
他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跟一个醉酒的十几岁小姑娘计较什么?
更何况这还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妹。
于是,当车子停在顾家别墅大门外时,顾长风任劳任怨、小心翼翼地将自家的那个迷迷糊糊的小祖宗扶出了车。
跟司机挥手道别后,男人看着被自己拎着后衣领闭着眼睛的女孩,轻声提醒道:“顾小胖,到家了。”
回答他的,是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顾长风:“……”
算了,亲生的,宠着吧。
他刚弯下腰想要将人抱进别墅,谁料手还没伸到她臂弯,就见身旁的顾长歌猛地睁开了眼。
“哟?醒了?能自己走进去吗?”
顾长歌一手抓住他稳住自己的身形,一手慌忙捂向了唇瓣。
顾长风正满头问号时,忽然听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男人面上疑惑的表情一收,想要倒退却被人抓住了手臂动弹不得,只得大吼道:“顾、顾小胖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就……”
话还没说完,就听“哇”地一声,一股凉意席卷胸前,刺鼻的酒味充斥着整个鼻翼……
这天夜里天空很暗,顾家别墅门口的路灯很亮,顾长歌醉得很厉害,顾长风……凄厉的声音很响,直冲云霄。
“顾长歌!!!你死定了!!!”
第139章 139.
与顾家兄妹“兵荒马乱”的情况不同, 别墅这边依然是一片“岁月静好”。
傅嘉言酒量不错,再兼之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做什么都要照顾着家里的小仙女, 是以酒喝得并不多。
所以四人当中即便是三个人已经醉得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他除了面上染了些许红晕,一双眸子依然清醒。
此刻,男人脚下步伐稳稳地抱着怀里的女孩一步步朝二楼走去,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生怕磕着碰着她分毫。
怀里的女孩很安静,除了一开始被抱起时有一瞬的挣扎,到察觉是他后身子便不自觉放松了下去,甚至还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埋头朝他胸口蹭了蹭之后, 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将她送回房间又盖好被子,将房内的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之后, 傅嘉言关上房间正中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的暖黄小夜灯。
在暖黄的小夜灯散发出的光亮下, 整个房间似乎都带上了层层暖意。
床上的女孩闭着眼睛、眉眼温淡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傅嘉言正欲转头出去的脚步一顿,一撩裤腿缓缓在她床沿蹲下:“睡着的时候倒是乖。”
男人伸手轻轻替她将散落在她颊边的长发拨到耳边, 刚想起身,却感觉一阵细微的风吹动了挂在房内落地窗边的风铃。
转头看去时, 入目的就是星星点点如萤火虫般的白点自关上的玻璃窗细小的缝隙里争先恐后地往房内钻, 越过宽大的卧室,悄无声息地钻进了盖着薄被的女孩的身体里。
这是……自莲池飘来的仙灵之气?
傅嘉言眸光闪了闪,猛地低头朝床上熟睡的女孩看去。
所以,你一直日夜修炼,即便是睡觉时, 亦从未停歇?
想到这里,傅嘉言只感觉自己心口一片酸涩,唇瓣动了动,似是问她,又似是喃喃自语地道:“就……这么想回去吗?”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回答他的,是女孩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和房内越聚越多,如清泉一般包裹着她的白点。
身后的房门被傅嘉言轻轻关上,同时也隔绝了如漫天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的亮光。
男人原本朝隔壁自己卧室走去的步子一顿,转身就朝楼下大步走去。
餐厅桌上的食物所剩无几,倒是拿出的好几瓶酒有一瓶还剩下了一大半。
傅嘉言先前喝得不多,此刻需要照顾的女孩不在身旁,再加上心情烦闷,他抬手随意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而后拿过一只高脚杯,扬手就将那瓶酒捏在了手里……
楼上房内的人睡得正沉,楼下,男人手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没有闻香亦没有品味,只机械地往自己嘴里灌着。
不是说这瓶珍藏的佳酿最是香醇吗?
怎么他嘴里只余苦味?
别墅外的天色越来越暗,直到一瓶酒见了底,傅嘉言才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楼上走去。
只是路过萧冉冉的房间时,里面却忽然传来“砰——”地一声轻微的响声。
傅嘉言脚下步子猛地顿住,转身慌忙推开了身侧的房门。
离开时充斥着房间的亮光已然不见,床头暖黄的小灯亮着,光线虽不是很亮,但傅嘉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从床上滚到地毯上的那一小团。
“冉冉?”
地毯上缩成一团的女孩似是听到声音,睁着一双依然迷蒙的眸子缓缓抬起了头。
待借着柔光看清蹲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后,女孩瘪了瘪嘴,委屈地嘤咛出声:“疼——”
傅嘉言眉心一副,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她双掌捂着的膝盖,不由好气又好笑:“摔到膝盖了?”
“唔。”
见她点头,额头上都沁出了一抹薄汗,傅嘉言心下一慌,酒意都醒了大半,抬手将她抱回床上,将裙摆撸起时,一眼就看到了已经青紫一片的膝盖。
男人呼吸一窒,想要抬手想要替她揉揉,但又怕弄疼她,好半晌才慌忙站起身:“我去给你拿药箱,你躺……”
只是刚转身,手腕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了。
女孩脸上泛着红,皓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嘉言只以为她怕自己抛下她不管,便转头弯身在她头顶拍了拍,又顺手替她盖上薄被以免着凉,温声道:“我去拿药酒过来给你抹一抹,不然明早你起来怕是路都不好走了。”
他解释完,落在他手腕上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愈加紧了紧。
傅嘉言眉心微拧,面上划过一抹不解,刚想说话,就听躺在床上的女孩声若蚊蝇地开口:“我想……我想上洗手间。”
傅嘉言:“……”
“咳咳。”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后,傅嘉言耳尖一热,面上却依然一派云淡风轻,“那脚……还能走吗?”
走是自然不能走的了。
甚至一动都疼。
萧冉冉诚实地摇了摇头,因醉酒而泛着红的面色更红了。
“抱你过去?”
“……嗯。”
将她抱进房内的洗手间洗脸池边的凳子上坐下,傅嘉言转身出去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又站在门口轻声嘱咐道:“我下楼去找药箱,你好了之后叫我?”
醉迷糊了完全忘了可以使用仙术的萧冉冉:“……嗯。”
傅嘉言脚步匆匆地下楼,弯身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扯出一个小型的家用医药箱拎在手里就欲起身回楼上。
只是,人还没站起来,余光却忽然扫到自己腹部纯白衬衫上一抹嫣红的血迹。
男人霎时感觉自己心口漏跳了半拍,拎着医药箱的手都有些不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