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反应过来后,傅嘉言身上的酒意瞬间散了个彻底,捏紧药箱三步并作两步拔腿就朝楼上跑去。
推门进去时,看到的就是已然打开的洗手间大门喝紧紧捏着门框身子不稳地站在那里的萧冉冉。
似是听到动静,萧冉冉抬头遥遥朝门口望来,一双眸子红得跟兔子一般泫然欲泣:“傅嘉言,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咚”地一声,男人拎在手里的医药箱一松,就这么落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萧冉冉似乎是被这声音惊到,捏着门框的指尖都忍不住颤了颤,目光对上他明显慌了神的表情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不想死,不是说,不是说神仙不会死的吗?”
深夜医院急诊室外的走廊静悄悄的,只偶尔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经过。
萧冉冉裹着绒毯坐在走廊靠墙位置的座椅上,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进衣服里。
丢人!
简直太丢人了!
这真的是她仙生史上最丢人的事情,没有之一!!!
而在她几米开外,长身而立的男人正跟一身白衣的护士低声说着什么,说话间还不时朝她这边瞥一眼。
直到那边谈话结束,傅嘉言礼貌地跟护士道了谢,萧冉冉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抓着小绒毯的手愈发用力了,就连指尖都微微泛起了白。
下一刻,一道阴影落在脚边,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难受吗?”
萧冉冉:“……”
想到半小时前兵荒马乱的场景,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谁能告诉她,那个抱着毯子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哭到医院的人到底是谁?
偏偏身侧向来沉稳淡然的男人也同样慌了神,开车一路朝医院疾驰而来,到医院门口时,连车门都没关就抱着她冲向了急诊室……
萧冉冉抬手将裹着自己的小绒毯向上提了提,将自己大半边脸都包了进去,感觉男人地视线被她隔绝在绒毯外头了,这才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多了。”
声音虽努力维持着平静,但掩在绒毯里的一双眸子只想流宽面条泪:飞升之时被劈下九重天也就算了,谁能告诉她在神仙身上不可能存在的“例假”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她身上?
难道这东西在自己身上,也……入乡随俗???
“这位先生,”先前离开的护士长去而复返,手里还端了一杯加了红糖水的温水,“走之前先让这位姑娘喝了这杯水吧,会好受一些。”
见傅嘉言道谢之后接过,她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他身侧坐着,就差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萧冉冉,而后从白袍上一口袋里掏出一片粉色的东西,不着痕迹地塞进了萧冉冉的手心:“这个给你备用一下,回家之后再去店里买些备着。”
萧冉冉到医院之后没检查两下就被这个护士长领到洗手间门口塞了一片粉色的卫生棉,此刻见到这片粉色的东西自然不陌生,忙颤抖着手接过,而后将绒毯稍稍扯下一点感激地看着她,就差脸上写着“你真是个好人”了!
“你还年轻,例假不准的话稍作调理就能恢复,别太担心。”
萧冉冉:“……”
也不是准不准的事儿,她萧小仙女这四百多年,就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问题!
想到这里,萧冉冉忍不住眼圈再次一红,瘪着嘴委委屈屈地应道:“嗯。”
女孩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脸上脂粉未施却依然美得惊心,再加上此刻委屈的神色,任谁都想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一番。
也怨不得身旁这位长相俊逸一身贵气的男人如此紧张了。
第140章 140.
先前因为太着急, 傅嘉言是直接开着车直奔医院的,现在知道是什么问题后,他便不打算酒后驾车拿两人, 特别是拿她的生命开玩笑,在医院等着的时候便叫了代驾。
去的时候女孩醉酒加害怕,一路都哭唧唧的,此刻跟他一起坐在后排, 倒是安静得不行。
特别是有代驾在场, 萧冉冉愈加不愿意说话了。
直到回了别墅,萧冉冉洗过澡又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准备出门,正巧碰到一楼拎着医药箱准备上楼的傅嘉言。
男人看了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眸光一转落在了她的膝盖处:“要出门?”
萧冉冉落在楼梯扶手上的指尖不自觉一紧, 轻轻应了一声又欲下楼,却听傅嘉言又道:“膝盖怎么样了, 我瞧瞧?”
“我方才在房间用仙术治愈了。”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将手里拎着的医药箱随手往身旁的柜子上一放:“这么晚了, 要出门?”
“嗯, 我……出去逛逛。”
“外面冷,厨房给你煮了红糖水, 喝完回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
“可……”
萧冉冉欲言又止, 那端的傅嘉言却已经抬步朝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开口:“衣帽间左侧第三个抽屉里应该有你要的东西,回去看看?不行的话……”
男人似是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都忍不住纠结地握紧又松开,好半晌才接着道:“不行的话, 我再替你出去买。”
萧冉冉捧着温热的红糖水回屋时,按照傅嘉言的话拉开了衣帽间内自己从未打开的那个抽屉。
入目的就是一整个抽屉摆放得整整齐齐花花绿绿的,嗯……卫生棉。
女孩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也终于明白先前傅嘉言为何说着说着顿了一下,想来……也跟她此刻复杂的心情没什么两样。
这个男人真的是……小到发卡发绳,大到衣服配饰、各式奢侈品,甚至于这种东西都替她准备地妥妥帖帖。
她是想要养个女儿吧?
一定是将她当女儿养的吧!
喝完红糖水又换了身棉质居家服推门出去准备下楼放杯子时,刚巧遇到隔壁先一步出来站在走廊里正关房门的傅嘉言。
男人似乎是刚沐浴过,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居家服,手上还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样子是准备去一侧的书房工作。
先前围绕在两人周身的尴尬似乎因着各自回房而散去不少,傅嘉言垂眸见她手里的杯子空了,神色一松笑着看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那你呢?还工作吗?”
“斯年刚发了几份紧急文件给我,我看完了就睡。”
萧冉冉点了点头,想要劝他早点休息,还没开口,就听几步开外的男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冉冉。”
“嗯?”
男人眸色专注,声线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犹豫了片刻终是再次开口:“你……想回天上吗?”
萧冉冉捏着杯子的手一紧,视线对上男人那专注的目光,忽然就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了手心的杯子上。
两人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萧冉冉那道低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嗯。”
她掉落的那一刻就想回去的,并为此而努力从未停歇过。九重天才是她的家,她在这异世日夜勤加练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新站在九重天之巅。
更何况今日的突发状况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若仙术没有恢复到九成以上,在九重天上不存在的“经期”的烦恼,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而当初飞升雷劫时那团袭向自己的暗黑色雷劫又是因何而来?又为何不偏不倚地劈向自己?旁人飞升雷劫渡不过,顶多从头再来,为何她直接被劈下了界?
这些疑问,或许要回到最初历劫的地方,才能得到答案。
而那个地方,正是在九重天。
只是,想到要离开,相比于她一开始时的急切,此刻的心却漫起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涩。
傅嘉言握着毛巾的手猛地收紧,身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虚虚晃了一下,好半晌才再次开口:“……好。”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么……
“我帮你。”
第二天萧冉冉是被一阵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床上,床上的女孩顶着一头乱发闭着眼睛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这才胡乱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靠直觉划拉开接听键,而后将手机往耳边一靠,声音带着晨起时的软绵沙哑:“喂?”
那头似乎是沉默了一瞬,半晌才传来顾长歌那不敢置信的声音:“我去!冉冉你还在睡?”
萧冉冉听出是顾长歌的声音,伸手挠了挠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这……”顾长歌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贼兮兮地开口问道:“你这该不会是身体被掏空了吧?”
那端好半晌才传来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嗯?”
“……”顾长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是睡傻了只会嗯嗯嗯了吗?”
她话音刚落,那头又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嗯?”
顾长歌:心累。
电话那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萧冉冉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不少:“你方才说‘身体被掏空’……什么意思?”
听她提起这个话题,顾长歌再次贼兮兮地笑了起来:“话说昨晚我们几个都喝了酒,美人醉酒,萧小仙女与嘉言哥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干柴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