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王妃,算起来八个月了多。”
“王府住的可习惯?”
“习惯,燕王和王妃对我可好了。”
徐王妃嫣然:“只是王爷和我虽然喜欢你,但女大不中留,总不能老将你放在身边,你如今也十七了,过了年,就往十八去,正是女儿十八一朵花,是最好的年纪,有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是王爷的同宗亲侄儿,你从前见过,就是周王的二公子,他人儿诚实可靠,一表人才。”说到这时,徐锦香忍不住眨巴着不屑的眼睛。徐王妃又说:“说来说去,正想说的就是撮合你们俩,不知道你的心意如何。”
苏小难早料到徐王妃叫她来是为了朱有爋的婚事,也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失落,但王妃对自己厚意,不能让她看出来,只是她极想知道燕王是否也愿意她远走他乡,毕竟她是燕王带回来的,她知道燕王疼爱自己,肯定不愿意让她就这样离去,所以情急地问:“王妃,不知道燕王……”
她话音刚起,徐王妃已会意,接过一半的话说:“王爷说了,虽然极是舍不得你,但他曾有个心愿,若不是皇亲国戚,是不让你嫁去的,如今应了他的心愿,他便是忍疼割爱。”
苏小难彻底绝望,她知道若燕王决议让她嫁给朱有爋,她无论如何也反驳不得,她心底绝望,脸上也忧愁起来。
徐锦香早就看出来了,因说:“也许,朱有爋本性不差,只是纨绔子弟,难免不慎重,倘若他有心,对你好,比知书达理的人可也要好一些。”
苏小难明白徐锦香是在劝解自己,可死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她曾在蓝府时,和蓝乡安朝夕相处,从没想过婚嫁之事,可冥冥当中,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是和他在一起的,自从听到他的噩耗,才恍然从那憧憬中醒过来,可是她又在冥冥中告诉自己,如果苍天允许她独守终生,她也毫无怨言。
可如今忽然出现个朱有爋,她除了对他的厌恶,没有一丝的好感,与其成为皇亲国戚的夫人,不如在一个平民人家度过一生。但是燕王和王妃的恩情甚重,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徐王妃看见苏小难垂着眼睑一言不发,以为她不舍得离开燕王,毕竟燕王是拿女儿一般疼爱她,这叫徐王妃多少有些心妒,虽是正妃,又是王爷敬重爱慕的人儿,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偏偏有个疑团,燕王是不是全心全意爱慕着她,他是否还爱慕着一个胜过自己的女人,这个女人好像就是苏小难的影子,是她的娘。
她被传扬有马皇后如斯的贤德,可是作为普通的女人,她永远逃不过女人最在乎的东西。
王爷也是普通人,她不可能看不出,王爷对一个外姓的小难却胜过自己的女儿,胜过自己的儿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有一种比对她更甚的感情在里面,这种更甚的感情才致他甚爱苏小难,也许他疼爱的不是苏小难,而是另一个女人,这不得不叫她寒心。
徐王妃说:“小难,这桩婚事,我和王爷极其看重,我们会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比对自家的女儿还要重似百倍,若你去了周王府,以后也时常回娘家看看,时常回来看看王爷和我,也免去我们的相思之苦。”
苏小难的眼睛渐渐湿润,她是觉得委屈,可又不愿意打破王妃的期望,她认认真真地回答王妃:“我一定会回来看燕王和王妃的,我好舍不得这里。”说的时候,湿润又加重了,仿佛带着哭意。
徐锦香走到苏小难面前,拉住她的手说:“小难,若你心里有不愿的地方,不妨说出来,锦香可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
苏小难强忍着委屈的泪花说:“锦香姨娘,王爷和王妃对我恩重如山,我哪里有不愿的地方,我是替自己高兴。”
徐锦香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看着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生怕她夺眶而出,因对徐王妃说:“姐姐,我看小难是大喜过望,你看眼中都含着喜泪,她来王府虽只有大半年时间,却极是听姐姐的话,对燕王府也比家还亲待,眼看就成离开的人儿了,我这就领她四处走走去,瞧瞧去,也怕冷落了她这这颗小心。”
徐王妃微笑点头:“你带她四处看看吧,也算做个留念,周王府这次来,虽是纳采,但是礼极重,已有纳吉定亲之意,一旦卜个黄道吉日,小难也是周王府的人了,总多是看几眼也是好的。”
苏小难听了这定亲之言,竟是生生逼着自己不要淌出泪来,鼻翼都在颤抖,徐锦香连忙说:“姐姐温和仁慈,疼爱小难,比对自己儿女还亲,我这就带她谢恩走吧。”
苏小难也起身行礼,声音也是颤抖的:“小难谢过王妃的恩情!”
徐锦香拉着苏小难在花蘤院看了一会雪,这花蘤院种了各地址各时节的名花,可到这个季节,花里面也只有梅花仍傲然放彩,锦香随手摘下一枝,插在她鬓上,却是平淡的容颜俏丽了许多,又见地上有被风吹落的花瓣,一时念忆李煜的“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却是几多伤感,又看苏小难清澈忧伤的眼神望着自己,禁不住心肠被拨动了一下,乃是更加握住她的手,想起往日对她心存刻薄,竟有些浅浅的悔意,只说:“小难,锦香以前有对你不好,日后别放在心上,定要多对自己好一些便是。”
苏小难听了这句话,终是没忍住满腹的伤情,眼泪啪地就滚了下来。
徐锦香慌忙给她拭泪,生怕她哭出来,苏小难鼻头酸酸在颤,眼神里是不甘和不舍。徐锦香却有些怜惜,就将她抱住了,苏小难的泪水就滚落到她的肩头,连徐锦香也能感到被忧伤湿润的味道。
到了黄昏,徐锦香拉着她往武猷房和文宗阁去,这武猷房和文宗阁本是燕王子弟练武读书的地方,徐锦香是想拉他去见朱高珞,因朱高珞近日常在武猷房和文宗阁里用功不出来,徐锦香是希望苏小难将婚事告诉他。
苏小难一直碎着步子,垂着头,一路无言,徐锦香说:“朱高珞成日被关着读书练武,恐怕你嫁出去了,他也不定知道,他平时对你甚好,总要和他说了去。”
苏小难忽然停了下来,是拉也拉不动,徐锦香问:“小难怎么了?”
苏小难仍是垂头:“不要告诉朱高珞了可以吗?”
徐锦香问:“怎么了?”
苏小难说:“我怕他知道了会伤心。”
徐锦香说:“他今日不知道,明日也知道,你这也是喜事,何不大大方方告诉他。”徐锦香知道朱高珞的秉性,倘若不让苏小难亲自告诉他,将事情当没事一样说出来,便要等到他自己打听到,到那时就是有口难言了。
可苏小难也是懂事的人,她心里早明白朱高珞对她的心意,若不是因蓝乡安与自己的情意,她也许会移情朱高珞,可如今自己却选择了素不相识的朱有爋,这叫她既是愧疚又是自责,又怎么敢去亲口告诉朱高珞。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徐锦香没法,只得引她回去,苏小难就像负了重物,被徐锦香拉着,直到梅花园厢房里,才似有了些精神,唤了梅槿奉茶给徐锦香。
徐锦香也在苏小难这草草用了晚膳,可苏小难只米不进,她也没有用膳的心情。
到了华灯初上,梅槿也点起了红彤彤的灯光。
外面有脚步声重如雷点,声音就闪电般传来:“苏小难,你给我说清楚!”声音里已含着责备和怨气。
第61章 石木相对
朱高珞转眼就进了厢房,见徐锦香在,只是气极的表情稍稍正了一下,望着苏小难诘问:“你说清楚,燕王府哪点对你不好了,哪点对你不周,你竟是流水一般,无情无义!”
苏小难只是望了朱高珞一眼,就不敢看他,垂着头,眼泪已经掉了出来。
朱高珞见她不语,又利箭似诘难:“你倒是话也不说,有什么不敢说的,做得出来还说不出来吗?真枉费了我对你一番情谊。”
徐锦香看待不过,语气正色:“你在这发什么疯,要发疯回你云水园疯去。”
朱高珞满面委屈和不甘:“我是发疯吗,姨娘,你看我像发疯的样子吗,倒是苏小难,你怎么不问问她,她心里疯了,疯得厉害呢?”
徐锦香猛然起身,训斥他:“谁疯了?你成日里都想些什么?小难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她早该到了女大当嫁、施衿结褵的年龄,你不为她高兴,反而骂她无情无义,你不是疯了是什么?”
朱高珞执拗和不甘的神情分毫不改:“什么女大当嫁、施衿结褵,分明是别有用心,图那点王子妃的富贵!”
苏小难已经泪不成声,嘤嘤成泣,徐锦香亦脸色全变,喝道:“说出什么狗屁的话,你给我出去。”
朱高珞又横又气:“我不出去,她不说明白我就不出去?”
徐锦香说:“你要她说什么?”
朱高珞说:“说什么?还不是问她的心,为什么要嫁给朱有爋,你喜欢他是不是?你是不是对他早心生情愫?”说到这,朱高珞实在是极端委屈,他从前知道苏小难与蓝乡安的事情,知她心里有一个心结,所以对她是虽百般爱慕,但也不愿意伤她的心,所以一直保护着她,分毫不敢提起男女之事,但他心里知道,这世界上唯有苏小难是他钟意之人,可今时今日苏小难竟一声不吭就说要嫁给朱有爋,这让他的心血都付之一炬,哪里不恨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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