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难摸着自己细细的秀发,却见窗外探出一个脑袋来,乌黑的头上镶着红玉,粉白面孔,看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笑嗞嗞地说:“妹妹。”
苏小难疑问:“你是谁?”因见他身着大红窄袖锦衣,层层金线镶就的细云图案,精美至极,想必是府里的人物。
少年说:“我昨日看见你和父王骑着高头大马进城,一个女子真是气派,我今日来看看你。”
苏小难忙说:“你是燕王的?”
少年说:“是啊,我叫朱高珞,我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哥叫朱高炽,二哥哥叫朱高煦,我是老三。妹妹叫什么名字?”
苏小难说:“朱三公子安好,只是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呢?”
朱高珞问:“你多大了?”
苏小难说:“快十七了。”
朱高珞又问:“那你又是什么月份出世的?”
苏小难说:“我听娘亲说,春关已过,桃花未开。”
朱高珞说:“这倒无妨,你看着比我小,脸蛋很可爱,我认你这个妹妹。”
苏小难说:“这么说,你可能比我小了,我还从来没有做过姐姐呢?”
朱高珞说:“这有何妨,私下里我叫你妹妹,大地方我叫你姐姐,不就扯平了。”
苏小难说:“哪有这样子的,一会姐姐一会妹妹。”
朱高珞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苏小难说:“我叫苏小难。”
朱高珞说:“听起来很亲切。”
苏小难说:“是吗,你第一个这么说。”
朱高珞说:“因为你不管叫什么,我都觉得你亲切。”
苏小难见他有些玩世不恭,说:“公子,小难正好有事没做完,不和你说了。”
朱高珞有些不解:“哎。也好,下次来找你玩吧。”
朱高珞有些怏怏地走了。苏小难摸着头发,却不小心碰到了星音螺,一股忧伤从心底里爬出来,她不免叹了口气,往衣服里掏出星音螺来,看着这沟沟壑壑像是受了伤一般的星音螺,竟深深地痛楚起来。
她摩挲了好久,对着星音螺吹了口气,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是要责骂他还是问候他,是说一句平平淡淡的不该,还是问一声平平淡淡的好吗,她放弃了,又将星音螺还进胸前的衣服里。
可是苏小难并不知晓,蓝乡安此刻面临的境况,倘若她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犹豫不绝。
蒋瓛在“梧桐难行”酒店意外地等了三天,他忽然发现逮捕蓝乡安这件事对他虽是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他特别想要了血影娘的性命,要知道,灵宗奇人的小女儿若死在自己手里,那天下的人岂不都要膜拜死他。
他这想法愈演愈烈,只每日在酒店里看着血影娘擦拭花瓶,拨着算盘,她身上每一个起伏凹凸,她口里每一个呼吸吐纳,他都了如指掌。
今天他决定行动了,他将一只酒杯子推过去,血影娘正俯身打算珠,却在杯子正要碰到自己脸颊的那刹那抓住了,连头也没抬起。
蒋瓛用打探的语气问她:“你是南宫红萼还是南宫小萼?”
“红萼是我的姐姐。”
“南宫小萼?”蒋瓛略微沉思,问:“这些年来,江湖上,可有喜欢过你的人?”
南宫小萼仍然算着账本,淡淡地说:“没有。”
“可有你喜欢的人?”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不配,没人配。”
蒋瓛说:“我想试试,若能脱掉你一件衣服,你就喜欢我一夜。下官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一等锦衣卫,你不吃亏。”
“看你的本事了。”
蒋瓛忽地飞起,人已到南宫小萼身前,他坐的的凳子才慢慢四分五裂,倒往地面。
白刃如一点光出现在南宫小萼眼前,顷刻间就刺进她头颅,说时迟那时快,南宫小萼已从发髻上拔下金簪,挡掉了这点白刃,只见火花一闪,南宫小萼面前的算珠震得四分五裂,数颗已弹向门外,数名锦衣卫应声倒地,额头上却出现一个血窟窿。
“漂亮!”蒋瓛不禁赞叹,他身子在空中,却见出现了无数白刃,像盛开的白莲花,再次出现在南宫小萼面前,只要稍慢,南宫小萼的脸蛋就成了筛子,可偏偏她又拿起了金簪,金簪被她一捻,竟然旋转起来,成了一团金灿灿的圆盾,朝白莲花似的白刃阵撞去,又是漫天飞舞的金光闪闪,火花四射,南宫小萼眼前的木桌被震得四分五裂,像落木屑雨一般充斥在酒店里,灰蒙蒙的一片。
这时候有几个锦衣卫趁机溜进了酒店,往地窖而去,这事情是蒋瓛提前吩咐的,他既要南宫小萼的性命,也要蓝乡安的性命,此刻,在他的意念里,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地窖,他搜寻不到。所以趁和南宫小萼打斗时,正好派人去一探究竟。
蒋瓛见第二式被南宫小萼破了,也为她赞叹,但是面前的大好机会也出现在他面前,南宫小萼的金簪没了,再没有可以替她挡剑的器物了,据蒋瓛观察,南宫小萼身上除了那个金簪,再没有可以称得上武器的物什了,要么就是耳环了,这个太痴人说梦了。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蒋瓛毫不留情地发起了攻势,但是他又不愿意立即要她性命,因为他想侮辱她。
侮辱灵宗奇人的小女儿,这听起来多么惬意。
所以他的白刃既快又轻柔,从南宫小萼的领口一直划下,南宫小萼的衣服马上就要剥开了,露出白嫩嫩的肌肤,这情景令蒋瓛憧憬。
几乎同时,南宫小萼伸出雪白的手掌,无论如何,这手掌也够不着蒋瓛,可偏不,南宫小萼的五根手指竟然伸出五根血淋林的鞭子,紧紧绞在蒋瓛的脖子里,蒋瓛没有想到,血影娘为什么叫血影娘,那是像影子一样藏在手指里的血鞭子,此刻他感到窒息,痛苦,可是也不全是,他看见南宫小萼的衣服终于裂开了,齐整整地从中间破开,雪白得娇艳的肌体呈现在他面前,在死前,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那真是太美了。
蒋瓛等待着死亡,但忽然鞭子松了,南宫小萼嘤咛地转过身去,像影子一样飞入了房间,口中传来声音:“走吧。”
蒋瓛喘着死里逃生的粗气,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一看,门外的锦衣卫全死了。他又想到地窖,还是罢了,地窖里也都死了。血影娘既然放自己走,肯定不会私藏蓝乡安。
他咳嗽着蹒跚而行,到酒店外大口呼吸。天空飞来一只白鸽,正好落到他跟前,他取下鸽信,是千户传来的消息,说他发现蓝乡安了,就躲在梧桐口的鬼屋,但没人能进得去。
这太奇怪了,蒋瓛纵身而起,借着酒店的旗杆一跃,飞入了浩瀚的天空,又落入梧桐口的村庄里,这村庄已经几十年没住人了,是名副其实的鬼村,在鬼村里,有个三层的高楼,断壁残垣,破败不堪,从外面看,蛛网早已封住了所有的窗户,只有几只觅食的乌鸦停留在屋顶上哭叫。
千户和几个锦衣卫正守在鬼屋门口,地上已经有四名锦衣卫的尸体,而且浑身焦黑,仿佛被火燃尽了。蒋瓛大骂:“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蓝乡安都抓不住。”
千户说:“大人,这屋有鬼,只要一碰上就被烈焰灼烧,我们有四个兄弟已经烧死了。”
蒋瓛说:“鬼你个头,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蓝乡安怎么进去的?”
千户说:“说也奇怪,我们在这梧桐村好不容易找到他,刚追到鬼屋,他跑了进去,却没有死。”
蒋瓛说:“是你们心里有鬼。”说着他举起剑往鬼屋内一探,只见一声滋啦啦的灼烧,火光飞窜,剑身已经传来热量,蒋瓛忙收剑,只见剑尖已经红透了,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蒋瓛不相信鬼,要论奇怪之事,他想起了这世界上的结界,仙宗奇人席应真是用的最好的,结界能结火,结冰,眼前的鬼屋莫非就是席应真门人设置的结界。
至于蓝乡安为什么能进去,那么只能解释为他有破这个结界的能力,是哪种能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锦衣卫们看着蒋瓛,蒋瓛知道该做个决定了,离向皇上复命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只能勉为其难,放一把火烧掉这鬼屋,管他什么结界,一把火烧成灰烬。
锦衣卫们点起火来,鬼屋是干干的木屋,顷刻间变成火海。
鬼屋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很快就没有了。蒋瓛的眼睛里映满了火海的猖獗,他阴阴地笑了,蓝乡安即将化成骨灰,荡然无存。
第34章 星音诀别
火海越燃越狂,身处火海里的蓝乡安悲痛地哭,他刚刚闯进结界,皮肤已经灼伤了,正忍着巨疼,却见整个屋子都被燃起来了,他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他是心疼自己的命运,他早已知晓蓝府满门被屠,这是他师父秦沄涯告诉他的,秦沄涯本来想在酒店拖住锦衣卫,可是现在却生死未卜。
蓝乡安躺在地上,望着从天空掉下来的火球,干裂地笑了。
他想起朱棣那个害得他九族被诛的禽兽,牙齿咯咯地打颤,他死不瞑目,做鬼也要去杀死他,将他千刀万剐,报仇雪恨,他再次干裂地笑起来,这笑声恐怖,连他自己都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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