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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尔蛮荆 (印久)


  白且惠听到“卜尹大人”四字, 愣了愣,随即道:“我不问你别的,只想要麟趾玉屑和它的解药看看。”
  “你和楚王的毒不是都解了?又要这些做什么?”
  “我从小学医, 这些年主要靠医术行走各地。麟趾玉屑是种奇特的毒,即便我中过这毒,后来又解了,但始终不明究竟, 所以, 我十分想探知它的奥秘。还望成全。”
  韩貊低头,似在隐藏自己的表情。白且惠觉得有点不舒服, 好像对方清楚她的真正目的,不过假装不知。她不由得怀疑:“难道他知道旅的麟趾玉屑毒未解?难道就是他派人去劫持彭大先生的?”
  韩貊突然抬头, 道:“我听说,你曾经从胡荑手里抢走过一粒我给她的解药?”
  白且惠道:“我以为抢的是真解药,可惜是假的。”
  “你怎知是假的?”
  白且惠料到他会这么问,她道:“我自己吃的那粒解药肯定是真的,我之前保留了它一小块,后来拿从胡荑处得来的药切片和它对比,发现成分很不一致,自然推测胡荑的药是假的。”
  韩貊想了想,让白且惠描述下那“假药”的样子,白且惠如实说了。韩貊皱眉,喃喃道:“那就怪了。胡荑那里的应该就是真药。”
  他又琢磨了会儿,然后从衣兜内摸出一只小白瓶。白且惠和小悦一看到这只瓶子,都微微变色。
  韩貊道:“我身边本来没带麟趾玉屑和它的解药。你们运气好,胡荑想用这药毒死我,被我识破,还骗了她的药。你拿好!”
  他将药给了白且惠,又道:“至于解药,得麻烦你们跑一趟绛州我的住宅,之思知道我把解药藏在哪里。”
  白且惠没想到和韩貊的交涉会这么顺利,她问:“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呢?要什么?”
  韩貊苦笑:“我这次一时不察,险些遭胡荑毒手。你师姐心狠手辣,我和她有些过节,她若知我未死,恐怕不肯善罢甘休,希望你们别将我尚在人世的事告诉她。”
  白且惠点点头,见他仍似有话说,便等着。
  韩貊道:“我以前拿麟趾玉屑给胡荑,是叫她去毒楚穆王的,没想到她自作主张,把毒用到你们头上。我一生受赵家恩识,但如今老迈,为小主人嫌弃,又被胡荑之流视为眼中钉,想想甚为无趣。我从今后,可能找处山清水秀之地隐姓埋名过日子,再不过问朝政世事,不过退隐前,想跟你说一件事,稍微抵偿我对你们犯下的过失。”
  白且惠冷冷地道:“严重了。各为其主,原算不上什么过失。”
  韩貊顿了顿,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腿伤处,仍是道:“我还是告诉你吧。胡荑派人在楚宫卧底,已有很长一段日子。你一回来,她就知道了。她对你的一举一动相当关心和紧张。楚叛臣斗椒之子斗贲皇逃到晋国,现为晋大夫,改叫‘苗贲皇’,他和胡荑走得很近。几个月前,胡荑去了苗宅一趟。次日,苗贲皇便亲自率领一队家丁离开绛州。前些日子,我在绛州的耳目报信称:他们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姓‘彭’的巫医。我也不知这人是否和你有关,但胡荑和苗贲皇这么郑重其事地把人掳来,想必此人与楚国干系非小。”
  白且惠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道:“我不知这人是谁,胡荑抓他做什么,但还是谢谢你。你还有什么关于胡荑的事要告诉我的?”
  韩貊又捡了几件事说了。
  小悦忽然道:“之思要跟我们一起去绛州,韩先生腿伤未愈,一个人住这里不方便,我先另外找个地方,把他安顿好了吧。”
  白且惠对她这个提议有些惊讶,想她什么时候对个不相干的人也变得这么细致周到了?韩貊察言观色,连忙摇手道:“不必麻烦了。”
  白且惠又起了那种别别扭扭、好像哪里不对的感觉。
  小悦不作声,听从她的吩咐。
  白且惠道:“也好。小悦,你把人弄来的,你负责把人弄走。我和之思就在这里等你。”


第80章 第四回之发作
  旅回到郢都第一天晚上, 便昏了过去。
  燕羽营将不周宫围得铁桶一样,封锁消息外传。彭从云成了唯一一个可以出入其间的巫医。
  彭从云一搭脉便知旅体内强用药提气压制住的毒爆发了,缘全身脉络进入五脏六腑。他估计, 旅再昏迷些时候, 便会在昏昏沉沉中撒手尘寰。
  但他没想到,旅昏了两日,自己醒过来。他面容困乏,但神智清明, 招呼人说他饿了。
  彭从云忙让人煮粥喂他, 喂饱了,再一检查, 毒跟涨潮退潮似地又退守原处。
  彭从云又是惊讶又是糊涂,他从医数十年,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他让旅沿用过去的药。至于其它, 一片模糊, 只能听天由命。
  旅听了彭从云的述说,倒比他镇定许多。他本来以为这次必死无疑,能再“活”一次, 每一刻光阴,都是乞儿从人手中讨得的续命奢侈。
  旅处理了几件迫在眉睫的政事,就散发敞衣,横卧榻上, 不敢让自己太过劳累。
  两个小宫女为他捶腿, 他闭着眼睛,想像其中一人是白且惠。
  他忽然睁眼, 让介福去把吕良蒲叫来。
  吕良蒲很快来了,旅问他道:“巴美人这两日如何?”
  吕良蒲道:“大王一病倒, 臣便依旨着人严守放春台。这几日,巴美人都在台中度过,也未见她派人出入放春台。”
  旅点点头,让人更衣,他坐车去放春台。
  吕良蒲诚如他所言,在放春台外也布下层层把守,防护之严,不亚于不周宫。旅见了觉得好笑。
  吕良蒲还要和他一块上放春台,旅阻止道:“良蒲,你知这里对寡人意义不同,你就别来了。”
  “可是大王,万一她对你……”
  “她是个聪明女子,除非山穷水尽,不然不会选择对寡人不利,以自绝后路。”
  吕良蒲不敢违逆旅,乖乖在外守着,眼睁睁看介福陪旅进去。
  这里的寝殿和旅记忆中分毫不差——花椒壁,紫贝地,桂梁兰椽,屋子一隅摆了张东海龙王榻。榻脚处一个珊瑚矮几,上置香炉,缓缓吐出淡远兰香。一色青铜制药工具和玉制法器干干净净地排列着,仿佛等待检阅的士兵……就冲巴雪雱没有擅自挪动和改变这屋的布置,旅觉得自己已经原谅了她。
  巴雪雱原在无聊试琴,见到旅,便微笑起身行礼。旅扶起她,她笑道:“谢天谢地,大王你没事就好。”
  旅仔细看了看她。巴雪雱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她的紧张瞒不过两只老辣的眼睛。
  旅道:“这一阵忙着征战和盟会,已有许久没听过你的琴了。你弹一首,给寡人听听。”
  巴雪雱道了声“遵命”,端坐抚琴。
  她献的是一首描述高山流水的曲子,然而第一个音便狰狞,往后无论怎么拉,也只能是险道悬崖、穷山恶水。
  她不甘心,重弹两次,都是一样的道阻且长,全无原曲悠远淡泊、静中出尘的韵味。
  巴雪雱住手,想了想,对旅笑道:“看来今日不是弹悠悠自然风光的好日子。大王,不如妾献一首赤狄人的曲子吧。”她不等旅说什么,双手高起低落,十指轮转如风,五弦琴上,顿时风云变色。有沙烟连绵,风车阵马;也有长草如茵,鹰飞兽跑;有崇山峻岭,莽梗拢丘;也有清河曲流,儿女情长。爱恨恣意,如烈酒般在血管中奔腾燃烧。没有束缚,也无需束缚,灵魂如鲲鹏,如长鲸,九霄深海,任由飞驰潜游。
  一曲弹完,五弦尽断。
  巴雪雱舒了口长长的浊气,觉得畅快了不少。她抬眼看旅,旅也正看着她,目光略微复杂。
  旅冲她招招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将头枕在他大腿上,恢复了一贯的温婉依人。
  旅道:“雪雱,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巴雪雱笑道:“大王明知故问,楚宫中哪个女人不喜欢大王呢?”
  旅微微一笑,道:“嗯,那你入宫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巴雪雱身子一僵,敷衍道:“小时候的事,妾早忘记了。”
  旅叹了一口气,游目四顾这间屋子,道:“寡人也想忘记。可有些人,有些事,来过,便留下印迹,时间越久,痕迹越深,渐渐成了不可或缺的心灵慰藉,强忘徒增痛苦,倒不如坦然接受。只可惜,镜花水月,本来那个人于寡人已是虚幻,像她之人,则更是幻上加幻。”
  巴雪雱从旅腿上抬起头,直视着他。好几次,她觉得自己不可抑制地被他吸引,想要不顾一切冲向他,打碎膈膜,融为一体。她不怕自己是替代品,她年轻美貌,而美很多时候,便是王权,能够挥斥众生,令君王也拜倒。爱情本来虚幻,假作真时真亦假。她有信心挤兑出旅心中的“那个人”,彻底取而代之。然而,她太理智了。王权、俊貌、深情,都冲不过她自我保护的关卡,她始终无法纵容自己不计一切代价地扑向旅这团火。她想:“白且惠就没有这种顾忌,她看着文静怯弱,行动起来却可以不顾一切。”
  旅伸指抚摸了下巴雪雱的脸庞。她正在最好的年纪,肤如千秋岭上雪,唇若芙蓉花间露,皓齿编白贝,星眸结辰辉,整个人简直不由自己心志地容光焕发着。旅微微一笑,道:“这几年,谢谢你陪着寡人。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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