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且惠心道:“石族长怎么把美荇也带来了?看来她挺得族长欢心。”
大家因雷敖龙的质问一时陷入沉默。白娴之站起来,说要去煎药给受伤的族人们服用。白且惠让她等一等。
白且惠游目四顾,见屋中只有她、小悦和四位长老,她冲小悦使了个眼色。小悦会意,关了门守在外面。
白且惠道:“胡荑安排胡家人守夜,不是料知你们要来,她是为了防我。”她见其他四人八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狠一狠心,将胡荑派人掳走彭从昀之事说了。
她道:“胡荑因她父母之故,迁怒于楚王,对他下了麟趾玉屑的毒。我曾拿到解药,给楚王服用,却不知为何多年后又复发。我曾经认定那时的解药是假的,后来想想,又不十分肯定。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将彭大先生带去给他诊治。我本想一个人去相府救出彭大先生,现在遇到你们,想和你们联手,胜算更大。但我知道大家对范鹤西的看法,不愿你们糊里糊涂地助我救出他后人。我话说清楚了,大家若仍愿助我救人,且惠一辈子感恩不尽;若不愿,则我们各行其是,且惠也决不怨人。”
她说完,雷敖龙先道:“且惠,要我救那老贼外孙,我办不到!”
白且惠忍着泪,点头道:“我明白。”
白娴之瞪了雷敖龙一眼,雷敖龙又补充道:“那,那是我个人主张。但我听族长的。族长若说救,我也只好去救。”
他倒戈这么快,一屋子人都乐了。
宫之炤道:“我们来绛州,是为了取胡荑的命祭我爹,且惠则是为了救人,目标虽不一致,过程却可以相同。我们今日已经打草惊蛇,让胡荑有了防备,自己也没讨到好去。依我之见,不妨与且惠联手。范鹤西虽可恶,罪不及后人,我在这上头,没有顾虑。”
白娴之道:“我的看法一样。况且,我对范贼的怨恨,早让老白解了。现下我恨胡荑这畜生,远多于无辜的范贼后人。”
石沃若看着雷敖龙:“听见了没?我同意小宫和娴之,你可不许闹别扭。”
雷敖龙脸涨得通红:“族长别拿我开玩笑。行行行,大家都恩怨分明,心胸比我开阔。我跟你们一起行动,还不行吗?”
大伙儿又乐了。
白且惠心中感激,冲四人团团作揖。
宫之炤扶起她,道:“自己人,道什么谢?关于救彭大先生,你可有什么想法?”
白且惠道:“具体没想好。我大概知道彭大先生关在哪里,所以想冒充胡荑的亲信斗贲皇进相府,将人带走。”
雷敖龙奇道:“既是亲信,胡荑岂有不识得的?你怎么冒充?”
白且惠将她从市集上采购的货品给他们看。宫之炤已明白过来,惊异道:“易容?”白且惠点头。
雷敖龙跳起来道:“那不成,太危险了!我们灵山族的易容水平,装神弄鬼容易,要扮成活生生另外一人,却难比登天。这么多年,也只有范贼精通此术……”他忽然狐疑起来,问白且惠道,“难道老贼的女儿把这本事传给了你?”
白且惠道:“她无弟子,灵山族范氏一脉除她外尽绝,她不愿此术至她而止,所以确实逼着我学过。”
雷敖龙“嘿嘿”了两声,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她有没有教你蛊毒之术?”白娴之再度瞪他。他大声道,“你们心里也疑惑,干吗不能问出来?这术邪,可也看怎么用。似胡荑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倒巴不得能叫她尝尝蛊术呢。”
白且惠心里一动。
她不愿继续讨论这危险的话题,转向宫之炤和石沃若道:“我想,你们今日已闯过一次,不妨再闯一次,将胡荑手下牵制住,我就冒充斗贲皇进去救人。”
石沃若征询大伙儿意见,眼睛却只看着宫之炤。
宫之炤思忖片刻,说出一番计划来,大家都觉可行。
雷敖龙紧了紧腰带,就往外走。白娴之叫他:“去哪儿?”雷敖龙头也不回地道:“我去逮斗贲皇那孙子。”白娴之无奈摇头。
白且惠心里有了谱,告辞和小悦一起回客栈。石沃若找美荇说了几句话,然后让她驾车送白且惠她们回去。
白且惠见到美荇,不由一愣。美荇比她还小,但佝背缩颈,头发白了一半。两人见面,都只淡淡点了下头。
美荇将人送到客栈,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驾车在城中兜风。
她没有目的,单只觉得这样无人监视、无人管束、无人说三道四的游逛很美好,值得敞开胸怀深深拥抱与珍惜。
她也不知怎么,就驾车到了相国府门前。
她对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驾车离开。
但马一走动,后面车厢上一沉,上来个人。美荇回头,已被人在背上重重捶了下,随即被拎着领子扯到车厢中。
美荇与胡荑一张大脸面面相对。胡荑一脸激动,双目闪光:“今天他们跟我描述来袭者的样子,我一听就知道你在其中。我料定你会找机会再过来,所以一直在门口等你……你,你怎么老成这样?”
美荇也有点激动:“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胡荑越看她越高兴,又在她肩上捶了一拳,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幸好祸害命长。你这就跟我回相国府,以后还跟着我!”
“你怎么混进相国府了?”
“只要我想,有哪里上不去?”
胡荑三言两语,讲述了分别几年的经过,只说赵朔赏识自己,弃了韩貊,选择她当参谋,于她和赵朔生子之事绝口不提。说完,她又催促美荇驾车进相府,从此跟着她。
美荇犹豫。
胡荑讥嘲道:“你头发白了,胆子也被狗吃了。一个是替人做牛做马,一辈子当个籍籍无名的乡野巫婆;一个是在晋君面前第一红人府中办事,有望节节高升,成为名垂青史的神巫。这还要想?想个屁啊。”
“总得让我缓缓。”
“哼,你偷偷跑来相府,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从前对不起你,把你留给那群无能之辈糟践,我现下敢补偿你,你还不敢收吗?”
美荇皱着眉头思索。胡荑心道:“天哪,她一皱眉,比以前更显阴沉,简直像个守了几十年寡的恶毒老太婆。她这些年一定受了许多苦。”
美荇想好了,见胡荑眼泪汪汪看着她,不由得一愣,随即道:“我跟着你也行……”胡荑起身,要亲自去驾车,被美荇拉住,“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胡荑好声好气地道:“你说。”
“你要用我,想来赵朔不会反对,但我也不愿就这样投入相府。我刚刚送白且惠回客栈,她已经与石沃若他们联系上,打算联手对付你。我想把白且惠交到你手上,彻底断了楚王的续命希望。你看这份投诚礼可行?”
胡荑一拳打在自己掌心:“她果然来了。这蠢货,一钓一个准。他们打算怎么联手?”
美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石沃若告诉我,他们今天会再袭相府,到时,白且惠就扮作斗贲皇,混入府中,趁乱救人。”……
马信步乱走,早已远离相国府。道旁行人熙熙攘攘,马走不过去,原地待了会儿,又悠悠迈向一处墙角,低头吃底下墙缝中钻出的草来。
第83章 第四回之真真假假
是夜三更天, 石沃若一行人守在赵相国府外,远远看见一辆车过来,车头油灯照出晃晃悠悠的黑影。
小悦从车上跳下来, 冲石沃若他们比了个手势。
石沃若回头道:“大伙儿准备好了没有?”大家参差不齐地道“好了”, 其中雷敖龙和美荇声音最响。
小悦已回到车中。她等石沃若他们翻墙进了相府,再命令车夫拐往相府西边角门。
车在角门前停下,小悦先跳下,又等斗贲皇也下来, 这才上去敲门。
门后几乎立即传来警惕的声音:“是谁?”
小悦看了斗贲皇一眼, 斗贲皇清了清嗓子,道:“是我。我有急事找你们胡先生。”
门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人确认了斗贲皇长相,才“哐当”一下开大了门,道:“苗大夫,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斗贲皇问道:“胡先生呢?”
守门的道:“不知道。我听说又有歹人闯府, 正在前边打得热火朝天呢。”
斗贲皇不作声。守门的疑惑起来:“苗大夫,你这时候来找胡先生究竟什么事?”小悦从旁道:“胡先生早料定今早那伙歹徒空手而归,必不甘心, 说不定趁夜再来,保险起见,她让我们大人过来,把‘那个人’先带回我们府中。”
守门的茅塞顿开, 喜道:“原来是同一伙人, 为的是那个结巴大夫。”
他关了门,一边把斗贲皇和小悦往西边带, 一边不住嘴地抱怨那个结巴大夫臭脾气,整天除了吃喝拉撒, 谁和他说话都不理。连胡荑虚心向他讨教巫医之术,也被他拿腔作势地教训,说她学那些没用,倒不如先学学怎么给自己的心排毒。
他们到了一小院,小悦抬头,灯光昏朦中,隐约辨出“栖霞”二字。
守门的领他们进院。这人天生话匣子,没完没了,他鬼头鬼脑地问斗贲皇:“这结巴大夫到底什么来头?真的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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