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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尔蛮荆 (印久)


  燕婉微笑听着,心中却不以为然,她想:“婴齐若真是个硬骨头,当年不会任凭斗椒拉拢,后来更不会中途变卦改投大王。斗椒待他不薄,他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自命清高,专在些无关紧要的场合与掌权者作对,彰显骨气,骗骗无知之人。哼,大王对人心洞若观火,若非认定他实际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焉会留他下来猖狂?”
  她目光在旅身上流连片刻,又转而观察他几位夫人。青莹照例不参与这种场合。旅如今口碑逆转,成了盛世明君,但这位依旧不肯放弃她的俭朴生活。向来爱热闹的秀娈不知为什么也不在。而在场诸位夫人中,琼玖格外引人注目。
  其她夫人着装朴素,偏她刻意穿金戴银,珠翠满头。其她夫人默默斟酒,尽量避免与臣子交流,偏她会主动招惹,言笑无忌。
  有些年轻将士酒酣耳热之余,不断偷瞄琼玖,连旅也注意到了琼玖的不寻常。
  燕婉默默观察着琼玖。她在后面备宴处听到宫女们小声议论着琼玖的“失态”,其中有几个是琼玖宫里的,她问她们:“采绿呢?”大家都说不知道。燕婉心里砰砰直跳,她更加留意琼玖,预感今晚要出事。
  ——————
  秀娈盼当晚的宴会盼了好几日,偏偏临到眼前,她身体不适,竟在梳头时晕了过去,只好作罢。
  她让人去请卜尹到竹溪宫来把脉。她身边人踌躇,说卜尹只管楚王和王母亲的身体,怕不会来为秀娈诊断,不如另请巫医。
  秀娈清醒后已觉无事,她在自己宫内呆得气闷,说既如此,她便自己去苹台寻医问诊。
  她还年轻,没经历太多挫折,无所畏惧。她跑进苹台,看到几个巫女在打扫屋子,另几个在无牙指挥下整理东西。无牙看到她一愣。
  秀娈笑道:“无牙,卜尹姐姐在吗?我刚刚昏了过去,想找她帮我把脉。”
  无牙想了想,伸手难打笑脸人,还是请她坐下,她自己去里面通知白且惠。
  不久,秀娈被叫去白且惠寝室。室内地上堆了几口箱子,看着有些混乱。白且惠正收拾简书,见她来了,淡淡地道:“请坐。”
  秀娈在她面前坐了,转头四处看看,道:“卜尹姐姐,你们收拾东西,是要搬家吗?”
  白且惠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症候。
  秀娈道:“也没什么太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十几天,人总没精神,动不动想睡觉。口味也变了,原先爱吃的,现在看到便想吐。我今天也不是头一次昏倒,几天前好好的,也昏过一次。赵巫医说,我气血不足,让我好好补气补血……姐姐,你怎么了?”
  白且惠替她把了脉,忍不住浑身颤抖,秀娈还一脸天真地担心着她,她忙转开脸,竭力克制住内心腾涌的悲哀与愤怒,她冷冷地道:“你没病,找宫中巫医再诊断一次吧。”
  秀娈撇嘴:“宫中巫医神神叨叨的,哪及得上姐姐的本事?我不要他们,我要姐姐!”
  她拉住白且惠的手,白且惠像被毒蛇缠住,猛一甩手,狠狠道:“我不是你姐姐!”
  秀娈没被她这样对待过,她张口怔愣半天,也来了火气。她猛地站起,含泪道:“莫名其妙,我稀罕找你看病呢!”
  她起来太急,朝外走没几步,身子晃了晃,又昏过去。
  白且惠预感到不好,及时冲过去抱住她。
  无牙听到动静进来,白且惠已将秀娈抱到自己床铺上。
  无牙问:“怎么了?”白且惠默默走到窗前,看一株桂花树发呆。无牙把了下床上秀娈的脉,了然于心。
  无牙走到白且惠身后,安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很快,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白且惠点点头,将自顾自流下的两行泪擦去,她道:“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
  烛火高照,群臣大多醉了,一个个放下平时的架子,行令赌骰,载歌载舞,不亦乐乎。
  燕婉看到采绿忽然出现,在旁冲琼玖使了个眼色,琼玖便放下酒壶,急匆匆随她出去了。
  燕婉跟在她们身后,见两人直走到廊下,见左右无人,才停下私语。
  燕婉踏着阴影来到她们近处,隐隐听到采绿道:“放心,他们若连这等事都办不好,也枉为男人。”琼玖道:“那我几时带大王过去合适?”采绿抬头看看月亮,道,“他们这时差不多已经进去了,随时都可以。你想好借口了没?”琼玖道,“还没。你先走,待我再想想。”“你快点。”“知道了。”
  二人就在廊下分手。
  琼玖又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转身回宴朝。她走了两步,旁边有人叫她。她一转头,燕婉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琼玖眯了眯眼,危险地看着她。
  燕婉的脸被月色铺照得惨白,她道:“你要对卜尹做什么吗?不,或许我该问,你已经对卜尹做了什么?”
  琼玖“哼”了一声,极度蔑视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继续走。
  燕婉道:“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你若对卜尹不利,大王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琼玖再看看她,爆发出一阵短促的冷笑,她道:“姬燕婉,我真看不起你。你心中对白且惠的恨意,比我只多不少。你只是不敢对她动手,非但不敢,你还得千方百计讨好她,因为这样,才显得你亲厚大方,才能让他对你特别看重。其实他对你和对我、对他的其她女人何曾有过半点不同?他表面上的偏爱,不过是你讨好他心上人后讨来的一点残羹冷炙。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毁不掉他心中这株白水仙,甘愿千刀万剐,不得好死。至少我得试一试不是?”
  她说完便甩袖走了,留燕婉一个人在冷风中打战。
  燕婉觉得她大概疯了,竟然觉得琼玖字字珠玑。她不在乎他的斥责,因为她代她做了她在夜晚的阴暗中咬牙切齿想过千百遍、却一次次压抑自己去实施的事情。
  采绿刚才和琼玖的对话冰水一样流过她脑际,她本能想冲去告诉旅,但一个细小却阴魂不散的声音提醒她:“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疏远你、和白且惠在放春台中双宿双飞吗?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和白且惠在放春台中双宿双飞吗?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和白且惠双宿双飞?……”
  一阵大风席卷而过,她像片枯叶般瑟瑟发抖,脑仁也开始抽疼。忽然,从宴朝方向传来一片惊呼声。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去。
  原来刚才那阵风,把宴会上的火烛全部吹灭了。
  琼玖正给人斟酒,忽有双手趁黑拉住了她的衣袂,另一手朝她身上摸来。琼玖立即扯断衣袂,并拔掉了这人头冠上的长缨。
  这人吓得缩手。琼玖可不管他,凭记忆摸黑回到了旅的身边。
  “大王!大王!”她叫旅。
  “寡人在呢。”旅醉醺醺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他每回喝醉,都会柔软许多。
  琼玖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她克制了下自己,拉住旅一条胳膊,附在他耳边道:“大王,这里有人趁黑抓妾衣袂,欲对妾无礼。幸而妾及早挣脱,并拔了他的冠缨。大王命人点火,看谁冠上无缨,便是牵妾衣袂者。”
  这时,已经有人陆续点上火烛。旅忙制止掌灯者,大声道:“先别点烛!寡人今日之会,要与诸卿尽欢,诸卿俱去缨痛饮,不绝长缨,不算痛快!”
  众人本来醉了,闻言大声叫好,纷纷拔下自己头冠上的长缨。
  等他们拔完,旅才允许重新点火烛。然而在座之男士头上都没了长缨,自然也找不到刚才欲对琼玖无礼的人了。
  琼玖气得发抖,她问旅:“你便这样厌恶我?”
  旅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琼玖道:“便是一个寻常宫女,有男子敢在宫中戏辱她,你都不会袖手旁观吧。为什么今日有人当众辱我,你却能故意包庇?”
  旅含笑扫了眼底下彻底放开玩乐的众人,道:“你懂什么?古者,君臣为享,礼不过三爵。今日寡人命他们尽欢,酒都喝过多少轮了。酒后失态,人之常情。若为你之事治罪,虽显妇人之节,却伤国士之心,也使群臣心中不快,有违寡人治此宴的本意。”
  琼玖冷笑:“受辱的是我,你才说得出这番大道理。若是白且惠,我怕此时有人已经人头落地。”
  她忽然凑到旅耳边,极为恶毒地道:“大王,你何不立即去苹台看看?今夜受奇耻大辱的人,可不只有我呢。”
  旅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眯眼看了看琼玖,噌地起身,朝外走去。文茵将大衣披在他身上,旅吩咐他:“让人押着琼玖,跟上我!”文茵领令而去。
  旅心跳极快,琼玖怨毒的语言像不详的阴云,压在他头顶。琼玖不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害怕。
  他在花园石径上险些绊倒,几个燕羽营的士兵赶上来将他扶住。他们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大王竟在发抖。
  旅深吸几口气,才继续前行。
  苹台处寂无人声。这个时刻,烛火俱灭,里面的人大概早已睡了。
  旅命所有人守在外面,没有他的指令,不得踏入半步。他这么说的时候,听到身后琼玖疯子样的冷笑。他想到了什么,回头吩咐道:“这女人若开口说话,就一刀割断她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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