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贺清溪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就拨开横冲直撞的人们。
小白见状,抓住贺清溪的胳膊, 贺清溪只觉眼前一花, 脚踏实地, 睁开眼就看到面前躺着一人, 四周还有许多条五彩斑斓的蟒蛇蠕动。
贺清溪倒抽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闭上眼,压下心底的恶心,“小白,快把它们抓起来, 别伤着人。胡娘子, 救人!”
“你是小饭馆的贺掌柜?”
贺清溪睁开眼,循声看去,醉仙楼门口站着几人, 面朝他这边,双脚朝反方向,应该是正在逃跑,听到他的话停下来, “我是。”
“贺掌柜在这里,贺掌柜在这里,都别跑了。”众人下意识停下来,看他一眼,就继续往外狂奔,“百年小饭馆的掌柜的!”
忙于逃命的众人猛然停来。
贺清溪好生无语,飞快低头瞄一眼,见不远处还有一条大蛇,“小白,赶紧抓起来。”
“正在抓。”小白把笼子关上,又掀开一柳树编的笼子,把余下的蛇全扔进去,“好了!”
贺清溪低下头,往四周看了看,松了口气,“怎么会跑出来?”
“你问我?”小白指着自己,“我哪知道。”
贺清溪找到刚才挥着手吆喝的男子,只见那人四十来岁,长得富态,衣着华丽,应该是去小饭馆吃过饭或买过烤鸭,“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男人脱口而出。
贺清溪噎了一下,“你不知道跑什么?”
“我我,大家伙儿都跑,我看到有蛇往这边来,就——就跟着跑了啊。”
贺清溪有些无语,扫一眼众人,“谁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蛇不是在笼子里的吗?”
“是的,是在笼子里的。”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眼珠乱转,确定四周当真没了蛇,才敢走近一点,“这个耍蛇的人换蛇的时候刚把笼子打开。”指着离贺清溪最近的笼子,“就是那个。从里面窜出一条蛇咬住他的脸,旁边的蛇不知怎么像疯了一样乱窜,然后这两个笼子里的蛇就全出来了。”
贺清溪:“你的意思外面就一条蛇?”
“不是的。有三五条。”小白回想一下,“我和小羊看的时候,耍蛇的人手里拿一条,脚边趴着一条,两个笼子上面各有一条,跟跳舞似的乱晃悠。”
贺清溪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前世也没抓过蛇,要说跟蛇打交道,就小白一个,“小白,你看看它们是怎么了。”转向胡娘子,“还有没有救?”
胡娘子站起来,摇了摇头,“毒已入五脏六腑。”
“这么快?”贺清溪走过去,拿起耍蛇人的手臂,探一下脉搏。而后放下他的手,移到胸口,一片死寂,“小白,那些蛇都是毒蛇?”
小白放下筐子,“是的。”
“贺掌柜,这可如何是好?”先前让大家伙儿停下来的中年男子问。
贺清溪哪里知道,他前世不过一修士,今生也就一开饭馆的,“这附近有没有衙役?请衙役过来。”
“对对,报官。”
不知谁附和一句,站在外面的人慌忙往四周看,见不远处就有衙役巡逻,连忙大声喊衙役。
刚才这边人群骚/动,衙役已经注意到,见没人找他们,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一听有人喊他们,连忙跑过来。
看到地上的人,两名衙役脱口而出,“死了?”
“是的。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贺清溪忙问。
其中一衙役指着地上的人,“你看他脸色。”
贺清溪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惊得睁大眼,盖因他刚才看的时候还好好的,就这么一会儿,耍蛇人的脸色已变得乌青乌青。
“小白,这是中了蛇毒?”贺清溪忙问。
小白蹲下去,想一下,用灵气幻化出一把小刀,在其胳膊上划一道伤口,用手指捻一点血,放在鼻尖嗅嗅,“是蛇毒,也不是蛇毒。”
“此话怎讲?”衙役忙问。
小白站起来,踢一下耍蛇人的腿,“如果只是蛇毒,不可能死这么快。”转身指一下笼子,“那些毒蛇是他用很毒的药材养大的。”
众人惊呼一声。
贺清溪难以置信,“他养的?他为何要养毒蛇?”
“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卖。”小白思索道,“也许是想用毒蛇杀什么人,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他先死了。具体的只有找到他的家人才知道。”
贺清溪:“魂魄呢?”转向胡娘子。
胡娘子被他问愣住了。
“你没看到?”贺清溪忙问。
胡娘子摇摇头,“没注意。我过来只顾救他了。”
“那就是咱们到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了。”贺清溪道。
衙役忍不住问,“能不能把他的魂魄召回来?”
“不知他姓氏名谁,怎么招啊。”贺清溪更想说,像这种横死的,多半一离开身体就魂飞魄散了。
衙役不知道这里面的事,便说:“也是。”停顿一下,“我们把人抬回去。这些蛇劳烦小白姑娘处置一下?”看向贺清溪。
贺清溪点了点头,“我再让小白试试能不能从蛇身上查到这人的家人。”
“多谢贺掌柜,麻烦小白姑娘了。”衙役拱手道。
贺清溪抬起手,“客气了。”
两名衙役立即把人抬走。
贺清溪转向胡娘子,“把蛇带上,咱们回家。”
“爹爹!”小猫和小羊跑过来。
贺清溪拉着俩孩子的胳膊,“没事了。咱们回家吧。”越过人群,便问张魁,“刚才他俩没看到吧?”
“没有。大公子垫起脚想看,小人把他的眼睛捂住了。”张魁道。
小猫:“对啊。爹爹,为什么不能看?”
“横死的人你看什么?”贺清溪反问。
小猫:“好奇啊。我还没见过。”
贺清溪揪住他的耳朵,“死人很好看?”
“不,不好看,爹爹,别拧,疼。”小猫下意识伸手阻止,抬起手一看一手一串糖葫芦,“爹爹,爹爹,你的糖葫芦,再不吃就化了。”
贺清溪松开他,接过糖葫芦,见小白还在吃,忽然想到她抓蛇的时候,以及给耍蛇人放血的时候都在吃,“你就不怕毒死?”
“那点毒毒不死我。”小白满不在乎。
贺清溪深呼吸,瞪她一眼,“哪天死了,也是吃死的。”
“能把自己吃死也好啊。可惜就怕吃不死。要不掌柜的你回去做点好吃的,撑死我得了。”小白说着,满眼希冀。
贺清溪白了她一眼,“快走!”
“爹爹,这些蛇怎么了?”小羊指着胡娘子手里的筐子。
贺清溪看过去,蛇趴在筐子里一动不动,“不会也死了吧?”
“没有。我怕它们在里面乱撞,一眼没看见窜出来,就把它们弄晕了。”小白解释道。
贺清溪松了一口气,到家就让张惠和张魁领俩孩子去西院。
小白用法术把通向西院的侧门关上,胡娘子就把蛇倒出来。
趴在杂物房睡觉的金毛窜出来,就冲地上的蛇叽叽叫个不停。
“胡娘子,它说什么?”贺清溪问。
胡娘子皱了皱眉,冲金毛大鼠吱吱几声,金毛大鼠叽叽两声。胡娘子才说,“它说它们怎么在这儿。我问它什么意思,它说它以前见过,还险些被这条最大的蟒蛇吞下去。”指一下最大的花蟒蛇。
贺清溪:“问它在哪儿见到的。”
胡娘子转向金毛大鼠。而后对贺清溪说,“在太乙山。”
“长安城南边六七十里路的那座山?”贺清溪问。
胡娘子点头,“那座山上的生灵也多。我老家就在那儿。”
“那它们怎么在这儿?”贺清溪指着地上的蛇,“你问问它有没有见过一养蛇人。还有它上次见到它们是何时。”
胡娘子翻译给大鼠听。
大鼠叽叽很长一段,说的时候还看一眼贺清溪。
贺清溪不禁问:“跟我有关?”
“跟你没关系,跟我们有关系。”胡娘子道。
贺清溪以为他没听清楚,“你是指你和小白?”
“对!”胡娘子指一下金毛,“它说上次见它们是两年前,正好是那个抓蛇的人抓它们的时候。这条蟒蛇有一百多岁了,都快成精了,按理说耍蛇人不可能抓到它。金毛鼠说,耍蛇的人不知用什么药把这条大蟒蛇迷倒了,然后就带走了。它就是跟着那个人一路来到长安。”
贺清溪:“只有这些?它又是怎么知道你和小白的?”
“它懂蛇语,那个耍蛇的人也会蛇语,喂蛇毒草药汁的时候,跟蛇聊天,等它们全身沾满剧毒,且毒性无比厉害的时候,就让它们来找我们。”胡娘子道。
贺清溪明白,可他又不明白,“为何不直接来找你们?”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大概跟它有关。”胡娘子指着金毛大鼠,“它偷油都能被我们察觉,那么多蛇进来,想瞒住我们不大可能。抓蛇的人可能是知道小白喜欢看热闹,就打算用耍蛇引小白上钩。或者抓住小猫和小羊,用他俩换我们俩。”
贺清溪:“先不管他的目的。金毛大鼠既然跟到他家,想必知道他家在哪儿,我们去他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