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高兴了,热水烧好,认认真真洗好,又把脏水倒了才回房。
贺清溪看到这一幕,就往杂物房走去。
胡娘子端着一盆热水走过去。
“别在这儿洗。”贺清溪开口道。
胡娘子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就问,“那搁哪儿洗?”
“下水道旁边,给它冲一遍,然后再把它放盆里面。张惠,把油灯拿出来。”贺清溪开口道。
胡娘子想问为什么,忽然想到那只金毛大鼠身上很脏很脏,把盆放侧门外,就想去拎金毛大鼠。金毛大鼠自己出来了。
胡娘子惊讶,用兽语问,“你怎么来了?”
金毛大鼠往后看一眼。
胡娘子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贺清溪在门边站着。
“早这么听话多好啊。”胡娘子忍不住说。
早它也不知道人类比妖还厉害啊。
金毛大鼠看一下胡娘子就要往盆里跳,胡娘子连忙用法术拦住它。而后在旁边设一个屏障,挡住呼啸的北风,解释给金毛听,“我先给你冲一遍,把你身上的灰尘冲掉再洗。”
金毛瞪大眼睛看着她,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主人说的。”拎着灯过来的张惠接到。
金毛往里面看一眼,没人。随后冲胡娘子叽叽一通。
“他能算出来。”胡娘子道,“不要试图跟他耍小聪明。有些事你觉得他不知道,其实他只是懒得拆穿你。”
金毛不信。
“忘了你是怎么被抓的了?”胡娘子提醒它。
金毛老实下来。
胡娘子从盆里舀半瓢热水,一股北风从她头顶上方呼啸而过。
张惠忍不住说,“真冷!”
“看样子要下雪。”胡娘子道。
张惠:“又要下雪?”
“去年春节不也下了。”胡娘子提醒她。
张惠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真有可能变天,“不知道又得冻死多少人。”
“又不是一千年前,没棉花没红薯土豆的。如今家里有两个做事的,都能吃饱穿暖,哪能冻死啊。”胡娘子嫌金毛身上脏,干脆拿个小棍包点布给它搓。
张惠:“要是家里有个生病,钱都不够买药的呢?”
“那就死呗。治不好还吃什么药。”胡娘子说出来,感觉张惠呼吸不对,扭头见她面色大好看,“是我就不治了。”
张惠闻言,道,“你经历过死才能这样想。大部分人都没有。”
“说什么呢?”贺清溪走过来。
胡娘子:“我说看这天儿晚上可能有雪,她说又不知得冻死多少人。”
“冻死?不是饿死?”
胡娘子:“不是啊。”
“怎么会冻死?弄点木柴烤火,或者找几个麻袋装些麦秸秆铺床上,上面盖一个薄薄的被子也冻不死。”贺清溪打量一番张惠,“你听谁说的?”
张惠张了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我老家那边的人……”
“你老家那边的人肯定不知道用麦秸铺床。就像现在这个风,懂点事的晚上都不会睡太死。只要屋顶不被雪压塌,就冻不死人。”贺清溪道。
张惠:“麦子会不会冻死?”
“麦苗冻死了,回头也可以补种红薯。”贺清溪道,“不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还能把自己冻死或者饿死,十之有九不会过日子。”
张惠想一下,道:“就没有那种借钱交租,然后利滚利越来越多,需要买地的?”
“如今吏治清明,天子脚下几乎没有贪官,旁人交得起,他们为何交不起?你说百姓冻死,借钱交租,十年前倒是很常见,因为那时暴君当政,苛捐杂税繁多,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几乎没有。”贺清溪道,“有些农家粮食多的都能酿酒了。”
张惠不禁问,“主人怎么这么清楚?”
“听客人说的吧。”胡娘子道。
贺清溪:“看的。三年前往这边来的还都是些达官贵人,如今十个里面至少有三个乃至四个是百姓。”
“我,我都没注意。”张惠喃喃道。
贺清溪笑道,“过几天看看就知道了。要是真有大批乞讨者,那也是从外面来的。”
“边关啊。”张惠道。
贺清溪点一下头,就转向胡娘子,“还没洗好?”
“还得再来一盆水。”胡娘子放下木棍,摸摸金毛大鼠的毛,确定自己的猜测,“张惠,再帮我打盆水。”
贺清溪:“慢慢洗,必须给它洗干净。”说着,一顿,“回头再给它找个旧的被子,让它睡上面。对了,记得告诉它,不准拉上面,也不准尿上面。身上脏也不准往上面滚。否则我还把它关笼子里。”
胡娘子不禁咽口口水,道,“它现在就是一只老鼠。”
“大白还是只小老虎呢。”贺清溪道。
胡娘子噎了一下,“大白都来多久了,它才来几天啊。”这不是为难鼠吗。
“在我家就得守我的规矩。”贺清溪指一下金毛大鼠,“你让它选。它要是不同意,再让我抓到它偷吃,我决不轻饶他。”说完转身就走。
胡娘子见状,道,“我这就问它。”随后把贺清溪说的话润色一遍讲给金毛听,末了又说,“你听他的话,天天都能吃到肉。不是烤鸭就是红烧肉。”
金毛大鼠高昂的头颅低下去。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胡娘子道。
大鼠叽一声,只有一声,而且异常短暂。
胡娘子闻言不禁摇头,用人语说,“又是一个吃货。”
“不贪吃也不会被主人抓个正着。”张惠端着陶盆过来,“这些够吗?”
胡娘子看一眼,“差不多。你把灯放地上就回屋吧。”
“我回去没事,厨房里都收拾好了。”张惠蹲下去,“相公在洗脚。现在过去也没有盆。”
胡娘子:“让掌柜的再买两个。这一个给它好了。”指一下先前端出来的盆。
“也行。”张惠和张魁是不会用大鼠用过的盆。贺清溪更不可能。小白和胡娘子估计也不会用,所以这个盆不给它也得给它。
可给了它,就少了一个洗脸盆。
张惠想一下,“那我回头跟主人说一声。”
贺清溪父亲那边没什么人,他母亲这边只有他母亲一个还去世多年。所以大年初一,张魁、张惠和俩孩子给贺清溪磕个头,贺清溪把压岁钱发下去,一家人就窝在屋里琢磨晌午吃什么。
在家窝三天,年初四,天儿放晴,贺清溪就带着一家大小直奔醉仙楼。
城里的饭馆都是初五开门,初六正式迎客。贺清溪还带他们往那边去,就是因为醉仙楼旁边空地大,又是东市最繁华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买风筝、糖葫芦等物的喜欢去那儿,以至于他们到那边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贺清溪一行还没到跟前,就听到卖糖葫芦的吆喝,“糖葫芦,糖葫芦,一文钱一串糖葫芦,不甜不要钱喽……”
“爹爹!”小羊扒着贺清溪的胳膊。
贺清溪:“叫小白领你去,我在这边等你们。”
“爹爹,我也想去。”小猫道。
贺清溪把怀里的大白给他,“快去快回。”
“知道。爹爹。”小猫跑过去买三串,回来递给贺清溪一串。
贺清溪惊讶,道,“我也有?”
“有!”小猫递给他,“用爹爹给我的压岁钱买的。”
贺清溪笑着接过来,摸摸他的头,“我们家猫儿长大了。”
“我早长大了。”小猫说着,发现不对,“小羊和小白呢?”
贺清溪往卖糖葫芦的那边看了看,没找到,转到对胡娘子说,“给他们传音。”
片刻,小白一手拉着小羊一手拿着糖葫芦回来了。
“你怎么不等吃完再回来啊。”贺清溪道。
小白的脸色有些不自在,“我们就看一会儿。”
“看什么呢?”贺清溪问。
小羊开口道:“玩蛇的。”
“蛇?”贺清溪的视线移向小白。
小白:“是花蛇,不是白蛇。那个玩蛇的人还说他笼子里的蛇都是家养的,特别听话,不会伤人。”
“怎么可能有不伤人的蛇。除非成精了。”贺清溪见她不信,“家养的狗温顺不?有的不照样会咬主人。”
小白闻言猛然想到她去年遇到过一只大狗,要不是她会飞,非得被狗撕掉一块肉不可。
“掌柜的,你怀疑那个玩蛇的为了赚钱,故意骗人说他的蛇温顺?”小白往最热闹的地方瞅一眼,“可刚才他把蛇编成花儿,那蛇也没咬他啊。”
“啊!”
小白吓一跳,循声看去,不远处的人纷纷后退,“掌掌柜的,不会,不会被您说中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
第61章 横死街头
贺清溪把糖葫芦给小猫, “快去看看。”大步往人群骚/动处跑。
“爹爹小心!”小猫慌忙提醒。
贺清溪脚步一顿,道, “你们别过来。”
胡娘子拽着小白跟上去。
“出什么事了?”贺清溪随手抓一个人问道。
那人踉跄了一下,挥开贺清溪的胳膊就说,“快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