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木诺一盯着卉迟看,他心里莫名的就是不舒服,不痛快。
见美人儿突然生气,正待看好戏的木诺一有些不明所以,她不解的问白琉璃道:“白公子,那只鬼将你我引入幻境,便是要告诉咱们他与云香县主的往事,如此,为了知晓他枉死的真相,你我又怎可回避?”
听了木诺一的话,白琉璃愣了半刻,而后反驳道:“那,那也不用事无巨细,什么都看吧!”
摇头,木诺一认真严肃的道:“必须明察秋毫,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才可,否则,咱们有可能便走不出这个幻境了。”
白琉璃僵在原地,“......”他竟无力反驳这小丫头的话,真是气煞他也!
好在那只鬼亦知羞,最终没让木诺一知道云香县主到底有没有成功的给清醒过来的卉迟换了衣衫,天地间一晃,他们便进入了另一番境地。
卉迟怏怏的坐在廊下的长椅上,表情恍惚的望着满院的明媚阳光。
隔他有些许远的地方,两个小厮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说这个漂亮的小公子就是咱们县主从潇湘馆抢来的小倌。”
“真是漂亮得像个瓷人一般,难怪县主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听说昨日,县主还因为他跟长公主大吵了一架。”
“是吗?”
“当然是,长公主怎会允许县主在府上养男宠呢!”
“听说这个漂亮的小公子也是不愿意的,是咱们县主把人从潇湘馆里硬抢了回来。”
“真的吗?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应当是真的,你没见这小公子从醒来后就一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吗?”
......
廊下的卉迟一动不动的望着院子里的阳光,面色从恍惚渐渐变得难堪、苦楚起来,他没有想到,她竟是云香县主!
好汤好药,锦衣玉食,卉迟的身子依然恢复得不好,总是一副病病殃殃、虚弱不堪的模样,云香县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反复叨扰李大夫,李大夫亦只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应付她。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话当真是难住云香县主了,她以为他醒了,她便能与他情投意合,她为了能将他留在县主府,不惜与母亲大动干戈,可终究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吗?
终于,在面对了卉迟多日的冷冷清清以后,小县主再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卉迟的袖子问道:“我心悦公子,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公子为何这般冷清的待我?”
望着云香县主,卉迟沉默不语,眸间极快的划过一抹痛色,他默默地低下头,许久后,低哑着声音道:“卉迟不配。”
听到卉迟的回答,小县主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道:“你没有配不上我!”
卉迟摇头。
见卉迟摇头,云香县主亦急了,扬高声音道:“我说你配得上便配得上,卉迟,这辈子我要定了你!”
......
云香县主与季将军、长公主的关系,因为卉迟,一时间差到了极致。
生怕长公主暗下伤了卉迟,很长一段时间,云香县主几近寸步不离的守着卉迟。她一边守着卉迟,一边央着李大夫帮他的娘亲看病,日子过得颇有些难捱。
终于,云香县主的“出格”激怒了长公主,长公主带着一干仆从来县主府欲带走卉迟。
将军府的仆从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县主府的家仆皆惧怕长公主,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小县主,所以,很快云香县主便撑不住了。
见卉迟被打伤,见卉迟被人拖走,云香县主又急又慌,流着泪,她把长剑架到自己脖间,啜泣着对长公主道:“母亲若容不下卉迟,香儿今日便自刎于此。”
“荒唐!”长公主震怒,却也真的再不敢动作。
望着云香县主执剑横在脖颈间,一直目光空洞若木偶的卉迟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一边落泪,一边对着小县主摇头,“卉迟不值得县主这般,卉迟不值得。”
......
这出“闹剧”,最终以当今圣上的掺和告终。
“闹剧”,便也是当今圣上对云香县主为了卉迟以死相迫长公主的评断。
当今圣上说,听闻卉迟确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云香县主尚小,心悦美人亦正常,自古凤栖贵家女贯有在府上养面首的习惯,云香县主既然喜欢,养了便养了吧。
圣上的“通情达理”,让长公主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 当今圣上,当今指的是云香县主活着的那个时期
第36章 幸福和美好的时光
凤栖确实是有贵家女养面首的习惯, 但是,那些个贵家女却没有几个有好名声, 多数是丧夫守寡,或者过了婚嫁年纪依然待字闺中的。
硬的不行,长公主便只能来软的, 她哀戚的与云香县主推心置腹,告与云香县主,当今圣上愈发忌惮季家了,即使季家隐在围香县, 亦不能让他安心。
甚至, 长公主还对云香县主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云香县主的弟弟,与云香县主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季将军唯一的嫡子, 亦是唯一的儿子, 年幼时落入冰湖, 从此伤了身子再不能习武,便是当今圣上所为。
季将军一生只娶了长公主一妻,且与长公主尚算伉俪情深,他们夫妻二人,统共就得了两个孩子, 一儿一女, 便是云香县主与云香县主的弟弟。
而且,云香县主的弟弟,何止伤了身子不能习武, 当年因落入冰湖时间过久,他的腿脚亦变得不利索,连走路都颇为吃力。
毁了季家军唯一的继承人,现在竟然还要毁掉季家的女儿!长公主又怒又心寒,那个与他一奶同胞的弟弟,已经不再是她的弟弟,他只是凤栖国的皇上!
听闻了长公主说的话,木诺一与白琉璃皆被惊住,木诺一小声念叨:“世人都说长公主与圣上姊弟情深,坊间亦从未有过他们不和的传言,竟原来不是真的,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这句话倒是不假。”
白琉璃不置可否的点头,轻声道:“人心叵测,说的便是这些人类。”他出百里山的时候,松伯便告诫过他,世间最难测的便是凡人心,一定要谨慎待之,果不其然。
这个时候,木诺一并没有听懂白琉璃话里的真正含义。
......
即便如此,云香县主心心念念的亦只有一个卉迟,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惧名声。
有当今圣上“护着”,云香县主与卉迟的日子倒真是好过了不少,长公主再怒,再恨女儿不争气都没有用,云香县主依然我行我素的把卉迟当掌中宝护着。
于卉迟而言,云香县主以死相逼救他的事情,确是很深的触动了他,他本就心悦于小县主......
再加上他的娘亲承蒙云香县主悉心照料,身子亦慢慢好了一些起来。
所以,美人的心,终究是被小县主撬开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立在格桑花丛中的卉迟被小县主逼到栅栏角落,小县主欺身靠近他,认真的问道:“卉迟,我只问你一句,你可否接受我对你的喜欢?”
听了云香县主问的话,卉迟不言不语,只凝眸望着她。
就在小县主按奈不住等待,自顾自接着道:“不喜欢也无妨,我会等,等到你接纳我为止”时,卉迟突然轻声道:“卉迟何德何能,竟能被县主如此喜欢。”
“我就是喜欢......”你,云香县主正欲急着向卉迟表白心意,卉迟却突然认真的对她道:“县主不离,卉迟此生便不弃。”
轻轻合上眼睑,一滴泪从卉迟的面庞滑落,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他都不想再顾及,他只想,只想单纯的喜欢面前这个叫作季函萱的女孩。
看到卉迟眸中突然滚落的泪水,木诺一忽然觉得鼻子酸得厉害,她哑着声音问道:“他是不是那时候就预感到了将来的不幸?”
木诺一突然的情绪和问题让白琉璃怔住,沉默了半晌,他似是而非的回答,“或许是吧。”
卉迟突然表明心迹,令云香县主又惊又喜,她喜欢的人儿,终于接纳她了,他也喜欢她,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踮起脚尖倾身上前,云香县主吻上了那日思夜盼的红唇,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下,便红着脸赶忙退开。
小县主的“突袭”惊到了卉迟,他浑身一颤,愣了许久,一抹艳丽至极的红晕慢慢攀爬上面颊。
月色长衫随风飞扬,面若桃粉,卉迟美得举世无双。
云香县主怔住,小声道:“公子好美,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语毕,她害羞的扭头跑开,一边跑一边道,“我便先走了,刚才府上的下人说婉君姐姐来寻我,我去看看。”
见卉迟不再掩饰心意,满目深情的望着跑开的云香县主,木诺一小声喃喃道:“卉迟公子当真是风华绝代,难怪云香县主这般喜欢他。”
白琉璃:“......”......
沉默了许久,“哼!”白琉璃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走进格桑花丛,踩巴踩巴地上尚娇小的格桑花苗。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自己滚烫的红唇,他也想尝被人轻啄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