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未迟当场戳破,“呵呵,这次的契约者是和尚,你是怕佛祖怪罪劈死你吧。”
秋暮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古未迟又欠扁地追上去,“若不是你还有点底线忌惮着佛祖,依你的性子早就打我或者骂我了,我看出来了,这佛门净地你不敢太张狂。”
“你这么期待,要不我到佛像面前揍你一顿试试。”
古未迟越过两人往前蹿,“前提是你得打得过我。”
一路贫嘴行至半山腰,悬空寺渐露真容。
悬空寺名字起得很朴实,此寺庙建在山谷石壁之间,远远望去好似悬空在山崖边的一座陈旧古庙。
寺院内虽时不时飘出焚香的气味,但寺门紧闭,上山的路途也没遇上一个前来拜佛的善男信女。
据说悬空寺是座香火鼎盛的名寺,不该寂静如此。秋暮带着疑惑敲响了寺门。
不一会,寺门打开,走出个俊秀小沙弥,道一声阿弥陀佛后问:“施主何事?”
“听闻迟笺大师佛法精妙,小女慕名而来,还望迟笺大师传道解惑,顺便给佛祖上个香。”秋暮方说完,背着三炷香的肥爷大摇大摆走上前。
小沙弥道一句施主稍等,便折回院中,并利索地关上大门。
古未迟摸着下巴问:“这次你要寻的人叫迟笺?是个大师?”
秋暮斜眼看他,“是啊,瞳姬让忘川鸟传来的纸条上是这么写的。”悬空寺,迟笺大师。
古未迟暗自嘀咕,“都大师了应该什么都想通透了,不该被黑当铺坑啊。”
不消片刻,山门破开一角,一位白髯老僧踏门而出,“施主找迟笺何事?”
秋暮见这老和尚端得严肃,眉眼间又透着股犀利,应是脾气不好更应该是不欢迎她。她笑着回:“欲见迟笺大师为我解惑,指点迷津,小女……”
秋暮还未说完,老和尚冷声打断:“迟笺师兄已闭关多年不曾见客,请回。”言罢,阖上寺门。
“这年头和尚也分和蔼可亲和高冷傲娇型啊。”古未迟又在一边叨叨不停,“这老和尚管迟笺叫师兄,那迟笺得多大岁数啊,你们当铺还真是来者不拒啊,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啊。”
这货时不时黑幽冥当铺一顿,秋暮本想揍他,但转念一想他的话不无道理。
上古画卷上勾勒出的可是个年轻英俊的和尚,可这老迈和尚竟喊迟笺师兄。看来修佛也可修出个长生不老,青春永葆。
她又敲了两下寺门,这回干脆连小沙弥也不现身了。
硬闯?好歹是佛门之地,却是不敬。
为难间,余光瞥见古未迟扯开衣带脱下袍子,大手搁脑袋上一揉,把自儿个油光水亮跟被牛舔过的发型毁得一团糟,腰间的琉璃水壶倒了一捧水往自个儿脸上一泼,嚎啕大哭着扑到寺门前一顿狂拍,“大师救命大师救命啊……”
……看得秋暮白摩目瞪口呆,背着香的肥爷也一阵哆嗦。
古大仙最擅长的就是抽风。
这损招果真管用,又将小沙弥嚎丧回来。
小沙弥拉开寺门的一瞬,古未迟利索地扑上去,“我看上了个姑娘,散尽家财将人娶回宅,没几日就给我戴了绿帽子,自那以后我感觉头上一片青青草原,越发想不开,我想死啊,你让迟笺大师出来见见我,我死后需要超度哇……”
……
……
小沙弥双手合十,只道一句话,古未迟便输了。
“阿弥陀佛,俗家有句话,若想生活过得去,头上须得有点绿。”
三人面对再次阖得严实的大门,风中凌乱。
古未迟捂心口,“和尚也懂反套路啊。”
这时,寺内传出老和尚的缥缈之音,“施主们莫要再此玩闹,早下山为妙,以免入夜遇上浊物。”
肥爷仰头问浊物是何。
秋暮摇摇头。
白摩摇摇头。
古未迟猛地拍了肥爷一巴掌,“笨蛋,浊就是不净,就是不干净的意思嘛。”
肥爷差点被拍趴下,努力站直小短腿,鄙夷着,“啥叫不干净,其实你也不知道,还在那装啊装的。”
古未迟扬手又要拍肥爷,这次肥爷机灵的躲过,古未迟拾起地上的脏袍子,“闭门羹吃饱了,天也黑了,本仙没心情扫清什么浊物,我要寻个上好的客栈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后换套干净的衣裳。”他又闻了闻袍子上的尿骚味,一阵干呕。
肥爷一听有福可享,见缝插针央求老大跟上古大仙的脚步,背那么大个香上山是苦力活,眼下饿了,应该给它买几盘鸡腿犒劳犒劳它。
秋暮踌躇间,白摩也道:“此庙似有难言之隐,既不可强攻不如从长计议。”
秋暮望望悬空寺端端正正的金字招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吃饱了睡足了才有力气继续挠门,精诚所至,芝麻开门,不信见不到那个帅和尚,于是随手折了个树枝赶着背香的肥爷下山。
进山庙口的小摊上,肥爷重新把三根粗香还了回去。
卖香的大爷满脸诧异,头一次见到回头香。
古未迟旋风似得赶到离山下不远的悬空县,旋风似得刮进一家客栈,进门就咋呼起来,“不差钱,好吃好喝上着,找间带浴桶的干净房间还有干净的衣裳。”
因肥爷吵嚷要吃鸡腿,秋暮嫌烦随手将它扔了,后被白摩捡了自掏银子给人家买鸡腿。
秋暮被小二引着上了二楼拐角处一间客房,方推开门,一股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屋内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米饭菜食均冒着热气,应是刚做好不久,可桌前坐着的那道身影她有点不待见。
秋暮暗暗吸气,“浮楼,你怎么在这?”
第86章 【08】
翌日, 秋暮顶着两个沉重的黑眼圈出现在一楼客栈的饭桌上。
两仙一兽的早膳已食到一半, 古未迟瞅见打二楼楼梯口鬼魂似得“飘”过来秋暮,筷子都掉了, “看你这气色, 昨晚被狼撵了?”
秋暮呆呆地坐下,僵硬地执起筷子,双目无神无彩, “你们真的是仙人?昨晚我屋子进了贼你们竟毫无察觉?”
此行这两仙不就是特意来保护她的么?上哪去找如此“称职”的仙界金牌护卫啊!
古未迟把脸凑过去,仔细欣赏对方的落魄,“进贼拉?我们怎么知道,再说也没听见你叫啊, 进贼了你倒是扯开嗓子叫啊。”
肥爷心疼老大, 抓了个鸡腿过去权当安慰,“老大你还怕贼啊?”
只有白摩颇有人性地关心着, “贼?人间的小毛贼岂能近得了你的身?发生了何事?”
“没事了。”秋暮接过肥爷举高高的鸡腿,又舀了口粥喝。只怪对方太强大,这两仙远远不是对手。去了也白去。
浮楼。她在心底狠狠诅咒,使劲嚼饭粒,撕鸡腿,把浮楼当饭嚼。
昨个晚上浮楼折磨她一整宿, 她发誓这辈子都未曾心神疲惫到如此程度。
她方进门, 那尊魔言笑晏晏指着一桌子美食, “就知道你饿了, 我来雪中送碳给你送好吃的。”
秋暮不敢动, 被浮楼强行拉到凳子上坐,“鸿门宴么?”她问。
浮楼往她面前的杯盏里头斟酒,又亲手给她夹了各种菜肴放到小碟子里,“不要这样防备我,我会伤心的,其实我来是给你讲故事的。”
只有三生才喜欢给人讲故事,心生敏~感的秋暮猛地站起来,“三生在哪?”
浮楼将她重新摁回座位上,“三生已回了忘川河畔,放心一根毫毛都不曾少。不日前你不是一不小心入了上古之境么,月神的故事你亲眼得见,可惜你未曾看完,今日我来是打算把这个故事给你讲完。”
秋暮明知不该问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入了……那个……上古之境?”连她自己都不晓得突然掉到了哪里,看了一场关于上古的小剧场,又莫名其妙回到原地。
浮楼未答,只努力夹菜,直到她面前的小蝶子冒了尖才罢手。
“你知道月神坠魔后的样子么?你知道有多可怕么。”他吓唬小孩子的声调道。
少年郎手托血嫁衣,眼神冰冷绝望的画面于秋暮脑海中浮现。
“并非你脑中想的那副样子。”浮楼挨着秋暮坐下来,“坠魔的月神,应该说月魔,猖狂至极,诸神灭天,上古地界七大海域的鲛族几乎被他杀了个干净,你可听说过上古鲛族善战,于海域里更是如蛟龙入水骁勇无敌,可月神却凭借一人之力几乎将鲛族灭族,更有诸位上神联手也未能阻止他,即使最终被封印也逼得十位上神陨灭,结束了上神主宰的上古历。那月神本是和其余十一位上神几乎相同的神力,他如何再最短的时间内将神力提升到诸天灭神的地步呢?你想起点什么没有?”
“想起……上古月神诸天灭神一战干我何事?为何你这么说?”秋暮问。
“哦,口误,你想象到什么没有?当时的月魔是何等的狂佞霸道。”
秋暮:“……”她有种预感,这魔头似乎晓得她的身世。毕竟她是谁她自己都不清楚,只知糟了天谴变成了无脸怪物落在冥界的忘川河畔……
她有些紧张,暗中蜷起手指,试问着,“你知道我是谁?我跟上古一定有干系对不对,天谴,上古,被我莫名看到的月神宫……难不成我前生是……陌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