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车?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奇葩名字啊?
“不过,我也好些天没见着他了,还真是有几分想念呢~”九凤丢掉蔷薇,自吊篮上飞下,落在众人面前,却是婉转一笑,“幸好我在他身上施了追魂术,他这辈子,生生世世,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居然可以用这么轻快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南袖不禁冷汗直冒,这就是传说中的鸟族第一神九凤吗?身为他的同族莫名有些丢脸是怎么回事?
这厢南袖还在吐槽,那厢九凤稍一挥手,空中便出现了巨幅画面,画面中的景象却让众人诧异。
那是...叶蓁?
不错,玉郎仙君的师妹叶蓁正端坐于太师椅上,闲闲品茗,偶尔微微颔首,似乎正在听谁讲话。
南袖仔细瞧了叶蓁周遭的装潢摆饰,困惑道,“这不是,山月居的堂屋吗?”
荆州·山月居
鬼车正在滔滔不绝的向自己最至高无上的王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到不行。
夜筝沉声道,“九凤实力不俗,非是你我能对付的。”似乎也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闻言,鬼车“哇”地一声哭倒在地,心如刀绞,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要说夜筝鬼车怎得会相聚于山月居,这事还得从昨天说起。
回到妖界冷静了一晚的夜筝,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遂又动身来了荆州。谁知半路上遇见走失了有一段时日的小妖十乌,十乌见了她就跟见到了亲爹亲娘似的,当即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求她带他回妖界,说什么他实在是受不了九凤那个变态了...
深觉此事可能与青丘族人中邪有关,她便将人带至了山月居,打算由白钰定夺,谁知偌大的园子竟空无一人。也罢,到底是她涂山的子民,且先听听他的遭遇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一听啊,就是两个时辰...
正当她听的云里雾里昏昏欲睡之际,忽而大门被人推开,来者光华夺目,她却不识。这出众的神祗,别人或许不认得,他鬼车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即吓得躲到了夜筝背后。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南袖一行人便随后赶到,夜筝也便绝了发问的心思,坐回了椅子上,静看好戏。
“小车车,来,到我身边来...”九凤向着鬼车的方向摊开了手心。
鬼车则瑟瑟发抖地拒绝,“我不要,你这个变态,走开啦!”
大家都很好奇,能让九凤这般看重的小妖鬼车究竟是个什么人物,遂将视线一致投了过去,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并非什么精才艳绝的人物,只是一个穿着黑布衫的青涩少年,面相稚嫩,妖龄不会超过五十岁。
引人注意的是,少年的脖颈上有一道三四厘米左右的伤口,正汨汨地往外冒着血珠…孟阙微微皱眉,三娘说那黑影会滴血,莫非...真是他?
十乌,是指十个脑袋的乌鸦,并非十乌的本名,更确切的说,他没有名字。天生不祥,所以从小到大,大家见到他都是绕着走,终于,他再忍受不了别人的鄙视与疏离,决定离开涂山,去外界闯荡。
谁知,却是从一个小泥潭直接坠入了无边地狱。
这一切一切的起因,还得从他遇见九凤的那天说起。
第五十八章
可以说,误入天柜山,是他这一生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树上地下埋的全是牲畜尸体,臭气熏天,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掉进了什么人间炼狱。然而,更悲剧的是,他居然迷路了...
又累又饿又恐惧的小妖十乌,在山林里转悠了几天,才终是发现了一条山涧,心想着沿着山涧走,总能走出这可怖的天柜山,却在湍流的尽头,发现了一座巨大的浮岛。
他法力有限,是登不上那悬浮于半空的岛屿的,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而继续寻找其他出路。没走几步,便有一团七彩光点环绕着他,将他慢慢托起,飞入沿岛的结界中,一路飞抵岛心的榕树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九凤。
他像美丽的仙子,安静的俯卧于繁花铸就的吊篮之中,身覆七色流光金粉环绕,绛紫色的发丝铺流开来,随着晃荡的吊篮轻轻浮动。忽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慵懒地起身,缓缓睁开了眼睛,精致的丹凤眼鬼魅非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只是这样被他瞧着,三魂七魄,便尽数被他勾/引了去。
所谓百鸟朝凤,九凤,是这六界之中,鸟族唯一的王,轻易便看破了他的真身。他以手支颊,勾唇一笑,刹那间千山万河都为之失色。
“你是只...有十个脑袋的乌鸦?啧啧啧...”九凤连连摇头,“这可是一等一的不祥之鸟啊...”
十乌沮丧的垂眸,这头一回见面的美人仙子便就识破了他的真身,怕是也不会再同他做朋友了,当下正准备告辞,只听那美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或许象征厄运与不祥,而我,是祥瑞的征兆,只要能得我垂青,可保人间万世生平...我就是,天地间唯一的真凤凰——九凤。”
端坐于吊篮之中的仙子,一字一顿道出自己的身份时,他只觉他身后华光万丈,灼的人睁不开眼睛。
他是九凤,是一个可以将他踩进尘埃里的天神,而就在上一刻,自己居然还在肖想着同他做朋友?真是可笑啊,自己这是在发什么梦?他们分明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人见人厌的不祥化身,一个是深受万民敬仰的上古天神…
然而,却只听他婉转说道:
“换你来...当我,可好?”
“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了,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谁知,谁知...”鬼车抽抽噎噎地大声控诉,“谁知,他竟凭白的砍了我一颗脑袋!呜呜呜...”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天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谈恋爱吗?砍头的那种...
“我...”九凤为自己辩解道,“我是先为你止了痛,再下手的好吗?听着骇人听闻,但其实你一点都不疼的,不是吗?”
“你是止了痛...”鬼车哭的更厉害了,“但是你没给我止血呀...!”
九凤一愣,好像...是忘了这么一回事儿。
“你看看我的脖子,现在都还在往外渗血的呢...呜呜呜,我好惨啊...”
鬼车哭得止不住,九凤心疼万分,指尖涌出了一些七彩光点,那光点裹住了鬼车就将人拖进了九凤怀中。他轻轻抱着怀里的少年,仔细查看他的伤口,还真是不停地在冒血...他微微蹙眉,拇指指腹轻柔地抹去血迹,少年的颈项便光洁如初,再没了伤痕的影子。
“如何,可是好些了?”他温柔地问。
鬼车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再一次确认,他根本无法抵御九凤的光芒与美貌,认知到这一点,真是让他肝肠寸断。
话说,当时猝不及防,便被这劳什子的九凤砍了一颗脑袋,这时候,高高在上但反应迟钝的大神,才想起问他的名字。
一边捂住正在飙血的脖子,一边没好气的回答,“我就叫十乌。”
“十乌?”九凤蹙眉,“十乌是你真身的名称,算不得姓名呀,你该不会是...没有名字吧?”
被九凤一语道破,他有些难堪的垂下了头,然而就是这一沉默,又给自己招来了祸患,想一出是一出的大神,又嚷嚷着要给他取名,什么春花秋月夏竹冬雪的,念了一堆没边没谱的名儿。
因着失血过多,自己有些头晕,再加之这莫名其妙的被砍了脑袋,使得他对九凤的好感去了大半,遂皱眉冷声道:“你在鬼扯什么呢?”
“鬼扯?”
大神面带困惑:“这个名不太好吧...”但终是妥协,“既然你喜欢,那就改个字,鬼扯...鬼车?就叫你鬼车如何?”
“我不...”
还来不及拒绝,九凤食指轻点于他唇际,虽是噙着笑,但眸光深沉,竟是威严的不容违抗...只见他唇形优美,一字一顿地说:
“这是上古天神的赐名,你——无权拒绝...”
语气是那样缥缈轻忽,然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胶着的战鼓声,一锤紧接一锤重重擂在他心口。在那一刻,他悲哀的意识到,他赐予他姓名,他便被烙下属于他的印记,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休想再逃离。
原来这个奇怪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啊,南袖心中默道,这乖张恣意的九凤大神,还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那么,这整件事就很清晰了,”白钰将过程梳理了一遍,“九凤不堪民众的骚扰,砍掉鬼车的一颗脑袋,让他假扮自己在人间作乱,所以秦三娘在后院见到的黑影其实就是小妖鬼车。”
鬼车倚在九凤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可曾在我青丘的边境,也作乱过?”
“没有,”鬼车摇头,“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青丘狐帝的地盘上撒野呀...”
白钰面色一沉,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还是免不了失望,这意味着,走这人间一趟并没有什么收获。黑影是什么,从哪里来,意欲何为,到现如今,仍是个迷...
“如今,这事也搞清楚了,鬼车,你拿个主意吧,是随我回妖界,还是...留在九凤大神的身边?”夜筝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