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南袖一听这词就火上心来,也顾不得在白钰跟前装淑女了,呛声道,“我和婉露亲眼所见,这老色龙就躲在树丛后边偷窥!是不是啊,婉露?”
“嗯,的确是如此。”婉露略作思忖,沉声道,“敢问阁主,可是无意经过?”
“当然是无意闯入,我堂堂苍龙阁阁主,统管天下龙族,又岂会是那种宵小之徒呢?”果然还是婉露仙子通情达理,给了他台阶。
“无意闯入?”南袖不依,“那可是女仙浴池所在片区,你怎么无意闯入的?”
啊?闻言,白钰同孟阙皆是暗自一惊,不成想,自己还真的是行了不磊落的逾越之事。白钰婉露皆不做声,孟阙孤立无援,怎么办,总不能说是跟着白钰才闯入禁区的吧?那岂不是更变态?还得把白钰也搭进来...
“那你觉得你浑身上下,有哪点是值得我偷窥的呢?”孟阙决定引导大家换个思路,新思路新天地嘛。
南泽闻言,竟也十分赞同,换来南袖一记白眼,真不知道自己这亲哥哥胳膊肘到底往哪边拐的...
“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像个变态似的,不怀好意地打量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南袖食指指着他,欺他极近,似是想从他的神态中捕捉出什么。
抛开身材脾气,单看这张脸,的确是远胜风花雪月,美色无边...只是这脸长在自个儿情敌身上,就没有那么赏心悦目了,应该说...观赏感全无。
孟阙却是噗嗤一笑,幻出善用的法器,一柄水墨折扇,悠悠挥动,挑眉道:“南袖仙子,你期待孟某对你有何企图呢?”
“我...我...什么期待啊?我没有期待好吗?”没想到被孟阙如此一番反诘,南袖竟无端结巴了起来,不然要她如何作答,难道说是自己在期待着他对她有所企图吗?
“那巧了,刚好你没期待,我没企图,这误会不就解开了嘛~”这朱雀智商这么低,还敢跟他在此饶舌~?南袖迷糊的样子,甚是好笑,孟阙不禁心情大好。
“好啦,既然都是误会,大家就回各自的寝榻安歇吧,时候也不早了...”眼见孟阙成功的把小妹绕了进去,不再那般不依不饶,南泽赶紧打圆场,结束这场闹剧。
南袖不甘心,正还要争辩些什么,南泽拉过她衣袖便将人带走了。经此一闹腾,孟阙也是十分心累,无暇再与白钰纠缠,掐了诀便没了人影,只剩下婉露和白钰端立凉亭中,暗自感叹这场气势汹汹的对峙纷争居然完结的这般神速...
婉露正要告辞离去,白钰出声留住她:“敢问仙子,今日宴席散去后,明日可有何打算?”他可是记着,婉露要去他青丘办差的。
“明日离去,得去青丘一趟,看望南烟仙子,还望狐帝能行个方便。”婉露拱手恭敬道。
白钰笑了:“既是要去往我青丘,仙子大可与我同路,入关时便不会被盘问了。”
青丘毕竟世外之地,外界人入境,免不了被盘查问询,如今有狐帝陪同,倒也免了这层麻烦,思及此,婉露欣然答应。
“如此,在下明日便于昆仑山脚,静候仙子同行。”本来想说明早在她客厢门口等她的,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过唐突,才临时改了口。
白钰容貌极佳,又是这般的知礼得体,饶是再是铁石心肠之人,都无法拒绝吧...婉露轻勾唇角:“狐帝客气了,是婉露得了便宜,明日山脚下,当是我来候你。”
月华如练,倾落亭台,夜风贯过,卷起阵阵松涛,不知为何,两人却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然而翌日,婉露食言了。
她向来信守承诺,却没能先于山脚下相候。
古朴的青铜香炉烟气袅绕,淡淡木樨香盈余满室,而西王母则斜斜倚着榻头,托腮静静睇着她,良久才说:“解释一下吧。”
婉露接过王母递来的香盒,她自是认得出,这是她精心为王母挑选的贺礼,满心以为她会喜欢,竟是这般厌恶吗?她复又抬眸,投来不解的眼神。
“你打开瞧瞧,送这等礼物,你天宫...究竟存了什么心?”王母好整以暇,她待要好好看看,这舌灿莲花的道人仙子,将做何说辞。
闻言,婉露半是迷惑半是犹疑,徐徐打开盒盖...这是?青鸟羽毛?
“还请娘娘明示!”婉露面色凝重起来,怎得会出现这等状况,莫非...又是这王母做局故意刁难她?
“明示?还要怎么明示?难不成,你认为是我放进去的?”西王母神色一凛,不怒自威,这小小道仙不仅不伏法认罪,反倒质疑起她来...
“小仙确实不知,这青鸟羽毛究竟是如何跑进这紫檀香盒里的...还请娘娘明察。”
眼见婉露一脸正直,貌似着实是不知情,西王母收敛了怒气。她一发怒,这千里昆仑便会狂风呼号雨雪漫天,眼下一众仙家正下山归回自家洞府,势必会造成不便。
“你天宫里,可是豢有青鸟?”西王母耐着性子相问,她深觉此事,可能与走失的云华有关。
经此一点拨,婉露将才想起紫微宫里那只司晨的青鸟,忙回禀道:“不瞒娘娘,千余年前,忽有一只断翅的青鸟栖落于天帝寝宫内的一株榆钱树,每逢辰时便会啼鸣,将才留聘天宫作为司晨官。”
没错了,因着神寿漫漫,时常陷于昏睡,两千年前,才至于收留了那不怎么上道,迟迟修炼不成人形的愚笨青鸾作为她瑶台的司晨鸟,取名云华。平日里帮衬着云裳,衔食投喂,看护兽苑,或者于她花厅笨拙起舞,双翼扑出的风,摇动珠帘,清脆悦耳,那是她爱极了的声音。
而云华,也正是千年前走失的,遣了云裳去寻也未曾寻回,只是没想到,竟流落到了天宫...更没想到,竟被歹人,绞断了一只翅膀...
左右不过一只青鸟,断了翅膀也再不能飞了,就留在他天宫养老也是不错...思及此,西王母不打算再多做追究,慵懒地轻挥衣袖:“你退下吧。”
“婉露告辞。”不知这将将还兴师问罪的王母怎得突然一下又无心追究了,但她对这其中内情并不感兴趣,如今已日上三竿,也不知那狐帝可真的会在山脚等她...
白钰早早便在山脚处候着了,只是目送一行又一行的仙人们离去,仍是不见婉露的踪影。难不成...早就走了?不会的,婉露是守诺之人,断不会无端爽约,莫非...被西王母借故扣留了?也不会啊,西王母虽面似小气,但实则是胸怀坦荡之人,绝不会徒生事端...
几番相疑不得头绪,就连孟阙唤他都未曾闻见。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是孟兄啊,”白钰将才回神,解释道,“在等两位仙子,南袖同婉露都要去青丘探望南烟仙子,约好在此相候,却迟迟不见人影。”
原本是没计划南袖的,只是今早南泽突然将南袖托付于他,这南烟同自家侄儿白宣成了亲,他便也跟这镇南府沾亲带故了,自然是不好推辞,只得应承了下来。
“那我陪你一起等她们吧,刚巧,我也好久没去青丘了,想念你那儿一众妖娆美艳的女狐仙啊~”孟阙意有所指,毕竟纠缠白钰的一众女仙都是他替他打发走的。
“有孟兄同行,自是再好不过了。”这话绝对出自真心,原本就不知该如何应付南袖,想来有孟阙在,就好办多了。
言语间,只远远得见那两位仙子,正款款踏云而来。
第二十章
南袖终于褪去了那身粗俗不堪的黑布衫,摇身换上了平素里甚是偏爱的绯红纱裙,更衬得肤白若雪,青丝如幕,夺人心魄。
孟阙不着痕迹地瞟向白钰,只见白钰抬首相望,眉目含笑,一副神而往之的模样...经过几番对比观察,是,他承认,这朱雀的确是长得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这般迷恋吧...?
哎,想不通啊...
两位仙子盈盈落身,婉露上前两步,拱手赔礼,言辞恳切:“劳累二位上神久等,是婉露的不是,还请见谅!”
“仙子不必多礼。”白钰温声道。
“不是,你这个变态老色龙怎么也在啊?”一见孟阙,南袖便开始咋呼。
“我同狐帝交情甚笃,时常做客青丘,怎么?南袖仙子有意见?”孟阙抱胸,好整以暇眯着她。
南袖正要发作,白钰忙隔开两人,打着圆场:“此去青丘,山高路远,我们还是赶快启程吧。”
“哼,婉露,我们走!”南袖不想见着那杀千刀的色魔孟阙,拽起婉露的衣袖便腾身御风率先前行,见状,两位仙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一笑,旋即紧步跟上。
“今晨,你怎得被西王母叫去训话了?”南袖突然想起,询问道。
“说来奇怪...”婉露柳眉轻蹙,困惑道,“我送西王母的寿礼中,居然夹杂了一根青鸟的羽毛,我估摸着,应该是紫微宫里那只青鸟掉落的...”
“怎得那般巧,刚好掉进你礼盒里?”南袖不信。
“是啊,事有蹊跷,但是西王母也没说什么,似是不想追究此事。”西王母傲睨万物,区区小事,不至上心倒也在情理之中。
“回头我们去你紫微宫,好好盘问盘问那作死的青鸟,怎得偏要陷害于你?”南袖忿忿道,俨然将温婉仙子划归了自己领地,作势要为她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