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南袖心头一跳,她难得严肃:“孟阙,你怎会不在呢?你是玄天青龙,你不死的,不是吗?以后莫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莫要再说了,你可知我…
听不得。
“我是说如果,你这么紧张干嘛?”孟阙摸摸她的头,浅浅一笑。
可那笑轻得很,轻得让人抓不住,就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看见他这样的笑,南袖只觉得愈加难受,但是为何难受,她又说不上来...
“没有如果。”她目光灼灼,一字一句,“永远永远,都没有如果。”
这般认真的麻雀,原是他见得太少,他竟被她突如其来的汹汹气势所震撼,为她眼中跳动的光,为她语气中的坚决...所深深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OS:你才是鸽子!你全家都是鸽子!我明明是一只不咕鸟!咕咕咕...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若无外人在,他一定要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好好的...好好地吻一吻。
然而此刻的楚离亦是尴尬的不行,他无比希望他是空气...
“嗯,今晚也不早了,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楚离轻咳一声,为他们介绍眼前的寝殿,“这是落霞宫,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早点休息,明早我再来候你们。”
“有劳冥主了。”孟阙敛衽为礼。
“好说,阁主客气了。”楚离看向一旁南袖,抿唇一笑,颇为少年气,“小红,晚安啦~”
“说了多少回别叫我小红!要这儿不是你的地盘,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朱雀杏目圆瞪,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双颊塞了过多瓜子的仓鼠。
楚离失笑,旋即一阵黑烟散去,没了他身影。
“走吧,我们进屋吧。”两人的互动孟阙都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
是夜,大概是有些认床,朱雀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龙的眼睛在一片幽暗中亮得灼人,他将南袖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手臂,哄她入睡。
不多时,娇俏的红衣仙子终是沉沉睡去,这时,孟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去了她腹部。到底血脉相亲,他能轻易感受到那微弱却明晰的,与他甚为相似的一股灵气在默默涌动。
他感激地,差点落下泪来。
翻身下榻,在窗下的书案前坐定,借着稀薄的月光,幻出珍爱的玄墨毛笔,开始专心致志地描画扇面。
仙人天寿无极,仙胎一孕便是十年,但玄天青龙一脉甚为特殊,一胎的孕期长达三百年。且随着分娩时间的临近,不同的症状会不断频发,承孕之人会越来越痛苦...
他却,不能守在她身旁。
他委实,算不得一个好的夫君,更加不是...一个好的父君。
描写的笔触蓦然一顿,一颗泪不期然的,滴落在扇面上,将那处的墨迹晕开,化作一团说不清道不明解不开的...
离愁。
翌日,楚离果然早早便守在了落霞宫的门外,怀里抱着那只白猫,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小鸽子就很可怜了,大概是怕它会无端排遗,一袭黑袍腰坠血玉的冥主大人根本不容它近身。
沮丧的白鸽一看到南袖与孟阙出门,便欢欢喜喜地飞向了南袖,谁知仙子的眼里只有那只猫咪,兴奋地自楚离怀中将它抱起,揉在自个怀里好一顿撸。
被无视的鸽子伤心欲绝,毅然决然转身离去,停在了不远处的围墙上,然后一蹲,留给众人一个孤独且肥胖的背影。
南袖不禁有些好笑,这小胖鸽子真是太爱生气了~
“别生气了,快回来吧!”南袖把肩头往外一凑,笑着说道,“我的肩膀给你靠哟~”
鸽子仍是蹲在那儿,只是抖了抖翅膀,不为所动。
“还挺傲娇的...既然这么难伺候,还不如炖了算了。”
闻言,鸽子一惊,猛地回头看向南袖,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困惑,似乎是在无声地质问:你身为鸟族之首,怎么可以吃鸟鸟?!!
“嗯,小红所言极是,养了这久也没养熟,还不如宰了算了。”楚离在一旁点头附和。
鸽子惊慌失措,吓得一阵扑棱乱飞,不一会儿就没了鸽影。这时,怀里的白猫凝着它头也不回的背影,急切切的“喵”了一声,似是在挽留落荒而逃的小鸽子。
“哈哈哈,真是两只活宝啊~”南袖大笑。
“这鸽子和小猫如此逗趣,你要不就在这里多玩几日吧?”孟阙提议道。
“可以啊,”南袖先是一口答应,随后察出不对,面带疑惑,“‘我’在这里多玩几日?那你呢?”
“你玩好了,玩够了,便传音于我,我来接你。”
“又是这样!”
他说的坦然,却惹来南袖的不满。
“在白钰试图杀我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了!现在是怎样啊?你又想撇下我吗?”越说越气,朱雀不禁红了眼眶,“你以为我是傻子,感觉不到吗?你有心事,还想瞒我到何时?”
“袖儿...”
他知道的,仙子秀外慧中,也岂会察觉不到他的畏缩与忐忑?
只是...
他恍然想起,他曾和三太子珖霖说过的那句话:爱一个人,定是要为她计长远的。
“南袖,你会否太过敏感了?我不过随口一提,你便诘问连连,人前这般失态,哪里还有半点龙族主母的端仪?”他沉了脸色,话说得也不客气。
“还好,还好,小红向来耿直,楚离并未觉得不妥。”
不知怎的这俩人就莫名吵起来了,身为东道主的楚离赶紧出来打圆场,他幻出一宫侍,对南袖说道,“小红,你先随侍婢去前厅用膳吧,我替你好好骂他!一定让他给你磕头认错!”
“阁主夫人,这边请。”宫侍也是个有眼色的。
南袖胸口起起伏伏,显然怒气未消,瞪着一双墨色眸子,盯了孟阙良久。怀里的猫咪似是感受到她的愤懑,怯怯地叫了两声,不知是害怕,还是想安慰她。
哼,昨晚还自作多情地想,猫哪里有龙好撸?今时今刻才发现,龙心莫测喜怒不定,难懂得很,还不如一只才见过两面的猫儿善解人意...
“乖,我带你去别处玩。”
终是结束了无言的对峙,南袖一甩广袖,愤愤而去。背挺得笔直,脚下大步流星,是那如火裙褂都盖不住的一身冰霜。
直至那抹身影终消失于转角,两位仙君才是收回了视线。
“上神若有兴趣,便随楚离去榭台坐坐吧。”他睇着孟阙,勾唇一笑。
“好,烦请冥主带路。”
整座冥王宫都落于湖上,雅致的临水楼阁自然比比皆是,楚离将他引去了最为偏僻的一处水榭,并亲设结界,隔绝外物十丈有余。
“如此,阁主可畅所欲言了。”
彼时,孟阙正默然伫立于水边,静静睇着湖中嬉戏的鱼群。而他坐在案前,幻出一套酒具,仔仔细细斟起酒来,一阵酒香萦绕满室。
“孟阙此行的目的,想必冥主已猜出一二。”他于他对案落座,饮下一杯酒,却不禁皱起眉头。
楚离抿唇一笑,悠悠说道:“你们天上的神仙,怕是喝不惯我们幽冥界的酒...”
“既是冥主盛情,喝不惯,也得喝!”说着,接连下了两杯,“我已自请三杯,冥主可看到我的诚意。”
“喝不惯,便呆不住,想留都留不了。”他叹息。
“能留的一刻,便是一刻,还请冥主成全!”他垂首抱拳,很是诚恳。
“你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非要瞒着她?甚至,还这般迂回的,要将她托付于我?”楚离顿了顿,道,“是因为...白钰吗?”
孟阙不语,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方才南袖一时情急,说什么白钰杀她,他当时便心头一跳,再结合孟阙此前的表现,自是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那场天界与青丘的大战,六界皆有所耳闻,可叹青丘与天界素来交好,居然也会兵戎相见大动干戈...其余四界,看笑话的,大有人在。”楚离摇头一笑,“但很快,大家都笑不出来了。白钰将赤霄剑灵烛龙踩在脚底,将那高高在上的天帝肆意戏耍玩弄的事迹一经传出,瞬间人心惶惶。都说,他是万万年来,最势不可挡的魔头...”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南袖动手。既是英武如你,也拿他没辙,才出此下策的,是吗?”
“是,你也去过荆州,亦知这黑影来的古怪,白钰便是被它控制了心神,才会走火入魔。我近前得知,那黑影的目标竟是袖儿...”他再一杯,语气中皆是坚毅,“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一个地方,将这黑影的根源斩断,才能救她。”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多曲折,楚离沉吟片刻,道:“为何是我?南袖出身镇南府,能护她的人不要太多...我不过是小小冥界的主君,势单力薄,保不住她的。”
“不,只有你,只有你这幽冥界可以做到。”孟阙摇头,对上楚离不解的眼神,他缓缓说道,“非是需你保她,而是需得你…”
“拖住她。”
那时,楚离尚不知他此言是何意,只记得龙的眼睛,是可以困住人的,让人下意识的...去顺从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