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二楼。”
“好的,先生。”那女服务生微笑着来到杜泉身边,伸手向二楼楼梯处指了一下,说:“我带您去吧。”
杜泉连忙点头,站起身跟着那侍应生上了二楼,跑到那间干净的厕所里解放了自己。这里头装潢得很好,大理石地板和台面,白瓷水盆,还有加了灯带的镜子,里头喷了香水,也没什么异味。杜泉一边洗手一边打量,正要擦手时“噗”的一下,灯全灭了。
她吓了一跳,摸索着要出去,可她扶着墙走了好半天却没出了洗手间,索性停下来没再乱走。
“滴答滴答”水龙头没拧紧,水一直流,她咬牙贴着墙壁,四周漆黑看不到丝毫东西,当她闭起眼时,通过五感捕捉到一道气息的波动,它在向她靠近!
“凤影……”
一股劲风扫过来,杜泉侧头躲避的同时召唤凤影挡了一下,随后苍牙出手向着那股气息追砍出去。
“噗,啊……”杜泉听到一个女子短促的叫喊声,逼近一步,指节弯曲给出命令,凤影迅速缠上去将躲在黑暗中的一个人拖了出来扔在地上。
“刺啦刺啦……”灯泡又亮起来,杜泉将地上的人拽起来,低头一看竟是秦望山那个娇蛮的妹妹——秦筱娟。自九龙山见过一次后,她就再没听过这丫头消息。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她又被暗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杜泉也不是个干吃亏不还手的善茬,她收紧凤影,将秦筱娟勒得剩了半口气才猛地松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说:“秦筱娟,我没找你麻……烦,你倒自己冒出来,你是……来找死么!”
秦筱娟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脸色苍白,她嘴唇上蜕皮,有深浅不一的伤痕,看样子是她自己咬的,她抠着脖子上的凤影,气喘吁吁道:“你个魔鬼!莉莉就是你杀的!我知道,我就知道是你们,你想报复,杀了莉莉,然后再杀我!”
杜泉冷冷地盯着她说:“不是我干的!杀你们倒是脏……我的手,你既然这……么害怕,那就让……你哥哥多派人手护……着你,免得哪日真像黄莉……莉被活活折磨到咽气。”
“你真没杀她?”
“没有。”
“那是谁?不是你还有谁?”秦筱娟摇晃地起身,嘴里念叨着:“他会杀了所有人……都得死……”她走到门边又忽然扭头,疯狂的视线从发丝后窜出来盯着杜泉,说:“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杜泉猛地向前走了两步想扇那秦筱娟两巴掌,她却尖叫着跑了出去。杜泉追了两步,那家伙一拐弯就消失了。杜泉气得唾了一口,叉着腰在走廊里张望,一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韦如山,幽灵似的立在那儿,一点声音都没。
他温和地笑了一下,说:“孩子,迷路了?”
“没,我随便看看。”杜泉谨慎地退了几步,眼睛瞥见楼梯,一旦有意外她定会奋力往下冲。
“九爷难得带人出来,看来,杜姑娘对他而言确实意义非凡。清玄一直怕你在银家又委屈,总想着将你带出来,若他知道你在银公馆如此自在逍遥,应该也能释然了。”
“韦少爷菩萨心肠,劳烦挂念。银九爷待下宽厚,我确实过得轻松。”
韦如山点点头,一双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不知在探究什么,那视线让杜泉十分不舒服,她客气的地行了一礼说:“那我就先告辞了韦先生。”
韦如山盯着她眼睛,忽然说道:“强大如银九,若无牵无挂则无人能及,可他一旦有了软肋,就会破绽百出。杜姑娘,山雨欲来,你在那里要处处留心才是,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清玄,或是找我,毕竟我们韦家待你不薄,若非韦家从旁打点,你在这龙海市早就没了立足之地。”韦如山像个长辈似的对她沉声关怀,那张老脸堆着假意虚伪,杜泉眉心紧紧皱着,不客气道:“韦先生,您还是料理好自家的事吧,告诉你个不幸的事,洛姬被九爷杀了,我猜……你的真面目没有她的术法维持恐怕瞒不了多久!”
韦如山双手从兜里伸出来,右手拨弄着腕间的一只黑色珠串,眼睛眯起,这丫头果然是看到了!
杜泉在他眸子里看到寒光闪烁,猜想他起了杀意,于是缓了语气说:“韦先生,说到底,咱们并无利……益冲突,你……做你的家主,我做我的家……雀。韦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不干涉不……乱说,如何?能放我走吗?”
“若我不呢?”
“银九,会在你还……没杀掉我之前,杀了你,我保证。”杜泉一字一顿地警告。
韦如山忽然笑了一下说:“如此,那我就不耽误两位用餐了,烦请代我向银九爷问好。”
“一定。”
“再会,杜姑娘。”韦如山转身离去,随着他往走廊深处走,两侧的墙壁扭曲变化,原本她看到的楼梯处实则是一处实墙,若当初她冲过去估计会把自己撞晕……
而楼梯的位置,竟就在她左手边,转身跨一步就能下去,幸好她没乱动,不然踩空就能掉下去……
杜泉被两个恶心人拦下威胁了一阵,再回到座位时脸色很差,拿起刀子切肉因为力气太大发出刺耳的声音,银九将她手腕抓住,仔细切好又推回去,淡声问:“遇到谁了?”
她咬着叉子,低声道:“真是冤家路……窄,偏偏碰到了秦……望山妹妹和韦如山,那秦家小……姐以为我是凶手,埋……伏在厕所想杀我,幸……好我现在能……操纵苍牙,否则真得被她……困死。”
银九看她一边气鼓鼓的咒骂,一边也不忘了大快朵颐,倒是没觉得丢脸,还盛了汤放到她手边,怕她吃太快噎住,杜泉端起烫完吨吨吨一口气喝得见底,满意得点点头。
“若喜欢,下次再来。”说着抬头往二楼扫了一眼,楼梯处黑色衣角一闪没了踪迹,他冷冷地收回视线,靠着椅背继续向杜泉解释道:“秦家不但盗墓搬山一流,操纵结界的术法也是其他各大家比不了的,秦家人从三岁起便要配合家族流传下来的灵物筑建一个虚幻领域,随着灵力增强,他们便可控制领域隐形于现实中却又真实地存在。秦望山手上的灵戒你见过,他能在里头创造一切。这秦二小姐灵力低微,所以只能勉强将人困住,一旦对方灵力比她强,结界根本难以维系,反而会耗损自身元气,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秦家死脑筋的人不少。”
杜泉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嗯,她确实疯……癫了,奇怪的是,她竟自……己来堵我。还有,韦如山!我一见他就……就不舒服,一想到他……和洛姬似的侵占他人身……驱,就遍……体生寒。九爷,你说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是敌非友,不得不防,但也不必轻易招惹,先吃饭吧,其他的再议。”
杜泉吃了一大盘洋炒面后又咬牙喝了几杯又涩又苦的颜色像姜糖水似的洋酒,银九说一瓶就三千块,杜泉实在肉疼硬是苦着脸喝下去半瓶。这酒一开始喝着不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上头,她昏昏沉沉跟着银九回了银公馆,连北都找不到了。
路上难受,就抓着银九大声抱怨洋鬼子缺德,总是弄些难吃又贵的东西坑人。
银九似乎很喜欢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还在饭后送了她一根金闪闪的链子,杜泉开心,抱着银九脖子一个劲儿傻笑,哥哥好,哥哥棒地恭维了一大堆。银九颇为耐心地把她送回小院,晚上留下来陪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留在小院过夜,杜泉借着酒劲儿放浪形骸,最后被收拾得很惨窝在被子里裹成一只大虫子。
夜间口渴发冷,她醒来喝了杯热水暖胃,时间是凌晨三点,她已经全然没了睡意,银九身上冰凉,她做梦都梦到自己掉在冰窟窿里,所以爬起来将火炉拢旺,窝在小凳子上烤火。
银九睡觉也就摆个姿势,听到她窸窸窣窣,便坐起来抽出书翻看,看她缩着肩在火炉边取暖,眼神闪过一丝暗淡,淡声道:“做噩梦了?”
“没有,你在我不怕。”她打着哈欠回了一句。
银九淡笑一声,似乎被炉火熏染了暖意,语气也温和起来,说:“银公馆从不庆祝节日,大家也不在意。你若想热闹,就告诉管家,出去置办一些过年用的东西,钱我出。”
杜泉被火烤着有了一点睡意,托腮听到这话,向床上看了一眼,兴致缺缺道:“其实我也不……爱过节,热闹过后,日……子不还是照常过……么?我不喜……欢。”
“去办吧,人间也就这个时候最有烟火气,别错过了。初一你来拜年,我给你一根金条。管家那里有一只宝石镯子,你去说吉祥话,他会给你。”
金条?宝石?
杜泉猛地坐直,蹲到银九旁边,迟疑地问:“真……真的?多……大的金条?”
银九抬眼看她,将她揽在怀里,手指比划了一下,杜泉眼睛瞪圆,笑眯眯地说:“那,我就好……好操办一下吧,也去去晦气,希望凶……手报了仇……别出来杀人了。”
然而,就在她说完这话的第二天,楼月生回来说秦筱娟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素斋馆,而秦望山也上蹿下跳地要银九给个说法,还纠集了一群法师说要来剿灭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