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云拔.出插在地上的匕首,上面还混合着内森的血,“刚好,你们可以死在一起。”
寒光闪过,两个守卫瞪大眼倒在地上。
车夫见到这一幕,捂住嘴靠着树坐下,抓着草皮爬行,远一点再远一点,她根本不是人,是恶魔!
“滴答滴答”有水落在头顶,可能是下雨了,车夫手伸出去,什么都没有,就在他以为是错觉时,头顶又有水滴下,落在他的额头,濡.湿他的眉毛,眉头发.痒,伸手擦拭出却看到一片血红,手颤了颤。
车夫背脊发凉,缓缓抬起头。
女人全身是血,持刀站在他的身前,血沿着刀身滑落,滴到他的脸上,“滴答滴答”。
……
派遣出的马车几乎都回来了,只有内森那辆没回来,凯沙在客厅焦急等待。
守卫跑过来,“副管家,我们看到了少爷的车辆。”
凯沙眉开眼笑,“快开门,放他们进来。”
大门刚开,马车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月亮隐匿在云层中,守卫看不清驾车的人,心底却升起一股疑惑,随行的守卫怎么没回来。
来不及询问,马车风一般地疾驰而去。
凯沙满心欢喜,但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提嗒声越来越近,凯沙看到驾车的人,瞳孔一缩,僵住了。
莉莉为什么会驾着内森少爷的车回来,还满身是血,环顾四周,也不见那两个强壮的守卫。
内森他……
李初云跳下马车,转向人群中的凯沙,用唇语一字一顿道:“他被我杀死了。”说完扬起唇角,笑意更甚。
恶魔的笑容,凯沙心中掠过一句话。
凯沙猛地后退,内森少爷死了,接下来是她吗?莉莉一定全都知道了,知道是他们杀死了夫人。
李初云一步步走过来,凯沙仿佛看到她提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就要来收割她的生命,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活够,她不要死。
凯沙歇斯底里地尖叫,躲在其他人身后,神色惊恐,“不,你……你不要过来!!”
仆人们意识到什么,可他们从来都是旁观者,一切都不容他们主导。
谁是主人就跟随谁,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凯沙身前的仆人瘦弱,知道凯沙想让自己挡刀,挣扎不过便连连求饶:“凯西小姐,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的孩子刚出生,他不能没有母亲啊。”
她扯住女仆的头发,发泄自己的情绪,“闭嘴!”女仆啊的一声惨叫,泪流满面踮起脚尖,妄图缓解疼痛。
带着“盾牌”连连后退,凯沙想要逃出去,却撞上了个不长眼的人,正是上次为李初云说话的侍卫。
他的力气很大,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女仆离开她怀抱的那瞬间,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将就此离开。
她不甘心!
“是她,她杀了内森老爷啊,她是凶手!”凯沙指着李初云,仆人们面面相觑不作为,凯沙抓.住一个仆人的袖子,乞求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快去请宪兵啊,快去啊!”
仆人警惕地甩开她的手,躲到人群中去。
他们里面除了小部分是签了合约的临时仆人,大部分都是赛西亚家世代的忠仆,自己和下一代的生命都掌握在主人手中。
比起内森这样的远亲,他们更喜欢直系的莉莉小姐,更何况,夫人的死说不定还跟内森少爷脱不了关系。
第20章 成为蚂蚁的一员
将挺身而出的守卫提升为管事,李初云吩咐他去把内森的尸体运回来。要不是着急处理贝塞尔伤口,她早就把内森绑到马车上一路拖回来了。
凯沙被卸下伪装,五花大绑扔到赛西亚棺材前,她的身体尚未火化,躺在鲜花簇拥的画像后面。
她会被怎样处置呢,凯沙忐忑不安地想着能逃脱的借口,“莉莉小姐,放了我吧求求您了。”李初云冰冷的视线扫过来,她身体颤了颤,“我……我并非要杀死夫人,我是在替夫人解脱啊,她反正也活不长,何必受着病痛的折磨死去呢!”
李初云思索片刻,歪歪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杀你了。”
凯沙大喜过望,莉莉还是那个脑子不好使的莉莉,她暗暗盘算,说不定她还能留下来做个小管事。
不,小管事怎么够,她可是让夫人解脱的人。凯沙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是那么想的,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多了,必须要好好补偿她。
李初云为她的不要脸震惊了,想好了她的死法,蹲下抬起她的下巴,“我也让你解脱吧——为了你好。”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愿意,谁让你帮我解脱了!”要不是被绑住,凯沙都要跳起来了。
李初云嗤笑,拽住她的头发,拉到赛西亚面前,“那你问过她愿意吗?”
凭什么一个人可以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就算活的再痛苦,也有人是想要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
想到赛西亚的尸体就在前面,跪坐冰凉的地板上,凯沙就像被冷水浇醒,冲散了之前自欺欺人的想法,流泪不敢说话。
守卫敲门进来汇报结果,“小姐,人已经带回来了。”
李初云:“很好,他们关在一起,不要给任何食物。”
……
李初云独自在画像前坐了三天,望着窗外,回想起与赛西亚相处的片段,她那三个游泳圈,还有她吃下蔬菜时厌恶的神情,李初云甚至笑出了声。
她想为她哭灵,不这么做好像不够爱她,可她心空空的,哭也哭不出来。
这种感觉还要持续多久,在她忘记之前。
隔三差五,李初云会去看看凯沙。
第一天,凯沙见到死掉的内森害怕的尖叫,爬到门口拍门,求她放她出去。
第三天,凯沙终于意识到自己饿了,比起尸体更关心自己的生命,不住乞求和咒骂。
第五天,凯沙靠吃蚂蚁撑到了现在,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脑中一遍遍回放食物的模样,墙上有些许霉点,她看成了葡萄干面包,尝到作呕的霉菌味才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呸呸吐出墙皮。
蚂蚁比以前更多了,凯沙艰难扯出一个笑容,顺着蚂蚁想找到它们的窝,说不定今天可以饱餐一顿,爬呀爬,摸.到了冰凉的手指,是死去内森的手。
蚂蚁顺着他的胳膊一路爬上脖颈,进入他微张的嘴里,蚂蚁井然有序,一边进去,另一边出来。
除了蚂蚁还有各种小虫在他五官进出,内森的身体腐坏,嘴唇被虫子啃噬了,露出掏空的灰红色牙龈,凯沙当即崩溃,捂着头大叫:“啊——”
她哭着爬到离内森最远的角落,喃喃自语,不久,她也加入了蚂蚁的一员。
李初云觉得恶心,折磨够了,让守卫赶紧处理。
凯沙死前还在大叫,这几天她都努力活下来了,凭什么就这样死去。
……
贝塞尔躺在床.上修养,李初云一旦和她有肢体接触,她就会默默挪远点。
该死的内森,李初云毫不犹豫把锅盖在他的头上,都是因为他才让贝塞尔产生了心理阴影。
李初云握住贝塞尔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贝塞尔挣了挣随她去了,李初云轻声道:“不要害怕,他已经死了,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褐色的眼眸满是坚定,贝塞尔忍不住靠过去,耳根却红了。
小镇有一种鸟绒树,每年春天都会开花,下部白色上面是浅浅的紫红色,花的形状就像几片羽毛拢成一圈圈,绒绒的,香味清淡。
这是赛西亚最喜欢的花。
天空中,鹅毛似的花瓣旋转飘落,下雪了一般,纷纷扬扬,部分洒落在她的画像上。
李初云上前吻在她的脸颊,沉声道:“再见,赛西亚,我爱你。”
伯培和守卫抬起沉重的实木棺盖,将赛西亚的骨灰和画像封上。
夜里,伤口的麻醉药效不知道怎么过了,突然变得很痛,呼吸间牵连着筋骨一样,李初云闭上眼,任由眼泪流淌,濡.湿枕头。
贝塞尔拉上被子,隔着棉被抱紧了她。
……
无论怎样痛苦,生活还是要继续。
不好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遇刺、赛西亚病重、内森的阴谋、赛西亚死亡。下一个刺杀,再过半个多月也要来了。
到时候就以郊游为借口出去躲一阵子,家里交给伯培打理。
每天监督贝塞尔吃木瓜,溜三只,再听听圆脸守卫讲八卦。
想起很久没出门,这天带着贝塞尔一起去吃东西。
常去的甜品店老板讲了很多有趣的事,给她们的分量很大,旁边的顾客忍不住抱怨:“老板娘,能不能公平点,我也算老顾客了,为什么她们的那么多。”
老板娘听说了赛西亚死亡的事,心疼李初云,才多盛了点,被其他顾客质问起来,又不好说实话,只好笑盈盈道:“不好意思,手抖,我再给你来一份,免费的。”
贝塞尔喜欢吃甜的,李初云去买蛋糕,让她等在门口,没想到一会儿就出事了。
不知道那里来的挖煤大.爷,穿的灰扑扑的,头发看起来很久没洗了,连成一块像戴了头盔一样,正围在贝塞尔身边说话,眼神热烈,贝塞尔则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