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不少人渴望寻到婆桫得到宝藏,但更多的是穷极一生也没结果。周涣心中疑惑,莫非雨师妾也想得到那笔宝藏?能穿七层星河缎的人会缺钱?或者……那批宝藏是崇明玉?
“怕了?”见他许久没反应,雨师妾冷冷一笑。
男人天生对怕了、不行等词有种炽热的叛逆感,周涣不服道:“谁怕了?只是好气你为何要去婆桫。”
“婆桫?好巧,我们也要去婆桫,不如同行?”话落,却是方才求情的人出声。几个高高壮壮的人影从座间豁然起立,如拔地生悍柳,眼神精亮地打量他们。
第23章 山鬼(1)
西南而行,越深入腹地愈发寂寥无人,深刻落实贯彻“荒无人烟”一词。
周涣本便闹腾性子喜欢逗猫惹狗,还在无名山时没少随师兄上蹿下跳,赶了几天路憋得慌,便退而求其次找到雨师妾。
雨师妾常年摆着苦大仇深的一张脸,喊她时常常是魂不在身,只有再喊一次才会从认真沉闷的思考中抽神回应,但那张嘴里永远蹦不出什么好话,常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气得半死。
按理说这样该养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觉悟,但周涣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不长记性。想了想为什么每次上一刻被怼了下一刻还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撩拨,想了半天,最终得出结论是很好玩。
这几天阳光正好,他顶着和煦的春阳冥思苦想得出这个答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讨嫌。
讨嫌归讨嫌,雨师妾也不能将他怎么样。这天她正问他问题,二人一问一答,旁边是茶棚里请求同行的侠士,迎面走来一个荷锄的农家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那不过是普通农夫,没什么稀奇,同伴视若无睹,雨师妾目不斜视,周涣冲他礼节性笑了笑,农家汉子的目光依旧热情而袒露,像牛皮糖紧紧地粘在他脸上。
周涣摸了摸脸道:“雨师姐姐,我脸上有什么怪东西?”
雨师妾道:“把称呼给我改了。”
周涣笑道:“别嘛,我觉得挺好听的啊,雨师姐姐雨师姐姐~”
要不跟孟惊寒说徒弟死了?雨师妾心想。
盯得久了,队长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农夫愣了会儿丢掉锄头扑过来激动嚎叫说:“是人啊!是活人啊!终于有人了!总算有人救咱们村子了!”热切地握住看起来最正气凛然也最好说话的周涣的手:“道长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农夫带他们来到一个小山村,村口几个孩童在玩过家家,小孩子端着稀泥巴和薜荔果就要往嘴里送,大孩子冲出来拍掉手里的树叶,喊道:“青勾子娃娃哈戳戳的,好讨嫌哟!”
这口音颇有意思,周涣试着学了一下,雨师妾劝道:“遇到什么便学?你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吗?”
周涣道:“什么意思?”
雨师妾解释了,听罢周涣食指在面前囫囵画了个圈,扬着笑脸看她:“嗳,也不是什么脏话嘛,还挺生动形象的,你怎么知道的?”
雨师妾顿了顿,眼睛多了些异样的颜色,道:“你在这生活几年也会知道。”
周涣一时愣住,这意思是她生活在这一带?以前一直不知道她的事,他只当是师父的神秘故友常找师父坐忘商榷。
进入厅堂,村长早热情地在门口站着亲自相迎,自述苦楚。
原来,村子近来被山魈祸害。
山魈是一种山中鬼魅,白毛青面,铜目獠牙,性情暴虐,但不主动伤人,不主动接近人。过了年关,村子却经常被骚扰,苦不堪言。
听完诉,苦周涣道:“也就是说,山魈偷东西?”
村长点头:“是啊!那畜生爱偷鸡摸狗,真的偷鸡摸狗。”
刚过年关,村子便受到祸害,苦不堪言。这是普通的小山村,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何承得起接二连三的损失。年关已过还好,照这么下去,明年的年关能不能吃上肉都是问题。
村民找他投诉了好几次,眼见鸡鸭一天天丢失,头发一天天少,事情却无半分好转的迹象。幸亏今天李牛撞见他们几位,不然还得望洋兴叹、于事无补呢!
同伴道:“官府不管么?”
“官府说就丢了几只鸡鸭,不管,我们这穷乡僻壤的,除了你们几位一辈子都没什么大侠来,眼见鸡鸭猫狗都被祸害个遍,我这个村长不好当啊!”
“这好办,在它出没的地方挖个陷阱,放几只芦花鸡,等它落网了就扭送至附近门派,自有降魔塔伏妖境‘教育感化’它。”同伴道,发出嗤嗤的笑声。
雨师妾抱臂一隅,不置一词,眉头却显而易见地皱着,若秋水横波,清风揽月。周涣亦略微皱了眉,降魔塔伏妖境何物,没人比他这个长在道家仙门的少年更清楚。
当今大晁风云涌动,各大门派林立,正派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反派则喜天下动乱,报复世人,我乐则天下乐,中立之派或如宝相阁,在光影中游走,亦正亦邪,或如无名山,栖身仙山,不问世事。但不论什么门派,都有一方自己的“降魔塔”“伏妖境”。
同伴们说的是正派的降魔塔、伏妖境,百姓猎了妖魔鬼怪也都是送进他们那,顾名思义,当真降妖伏魔,但那些畜生在人世间兴风作浪,焉会好好反省,反而大多变得易怒狂躁,自相残杀,但大多门派并不会花心思处理此事,一是费心费神,二是这些妖魔终究会在苦境灰飞烟灭。
周涣学的是万物向生、生灵平等的博爱之道,属实面善心善,没了解前因后果,单因为偷窃便将罪魁祸首关进有去无回的苦境,实在武断且残忍。出声道:“山魈不喜接近人,突然造访多半是生存领地被占领了,只需归还人家的地盘再鞭笞几下长记性便可,何必送去降魔塔、伏妖境,有去无回呢?”
村长摇头:“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村子四处都是深山老林,除了砍柴采药基本不上山,谈不上鸠占鹊巢。这些法子都无不试过,但都毫无效果。小小村庄经不起隔三差五的折腾,村民找村长哭诉的频率越来越多,眼下偶遇天医星,自是苦苦哀求。
见村民可怜,众人相视一眼应了。村长很是高兴,村民也很高兴,热情招待,丰年留客足鸡豚。
周涣四处走动,拜访被骚扰过的人家,大约半个时辰后,揣着个物什大步流星地跨进庭院。
他与雨师妾在同一个客院,雨师妾正坐在毛竹藤编矮桌边捯饬崇明碎玉,疑惑地抬眼,看到怀里那只艳丽高大的红冠大公鸡,顿时浑身一僵,原本雪白的脸唰地声添了几笔苍白。
不过她本来就白,在日头下更看不清,周涣尚未察觉,解释道:“这是我从村民家里抱来的大公鸡,看看能不能对付山魈。”
晋《拾遗记》有曰:“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魑魅丑类,自然伏退”。
“村民说此鸡斗胜无数,乃一代禽霸,山魈逮了它好多兄弟姐妹,唯它好好的,还取名‘无敌斗圣常威大将军’,是不是很贴切。喂,你怎么在抖……”
不止在颤抖,且颤抖得厉害,华丽雪白的星河缎上黑气袅袅,垂颅不起,阴森森的语气却从身下飘来,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你……快走……”
“你怕它?”周涣问。
“滚……!”
记忆里,雨师妾是强大的、无所畏惧的、从容不迫的,哪怕再狰狞的妖魔都气定神闲,从来没见过她怕成这样。周涣心道奇怪,珍命惜命,忙不迭滚了。
无敌斗圣常威大将军的家里正逢喜事,小妹在门口剪红窗花,接过大公鸡,疑惑道:“道长哥哥为什么还大将军了,不是要拿它捉山魈吗?”
想起雨师妾的反应,他要是再抱大将军晃悠,别说大将军了,就是他都得被一伞戳死。周涣愁云惨淡:“见过和贫道一起的大姐姐了吗?”
小妹道:“是那个美人姐姐!”
“她怕大将军,刚才见到大将军都生气了,若是再抱着大将军去跟前晃悠,那简直……”畅想了一下,周涣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小妹惊讶地张嘴:“美人姐姐看起来好厉害的,居然会怕大将军吗,好可怜呀……”
“怎么不先可怜我?”周涣呵了两声,道:“这叫色厉内荏。”
涩栗泪人是什么……小妹不解其意,拍拍胸脯,义气道:“大姐姐生气了得哄哄呀,我姐夫说了,女孩子生气了得买胭脂、荷包、小裙子哄。”
“真的吗?”
“真的,道长哥哥,我家有好多胭脂,我送你一个吧,把大姐姐哄好了她就不会凶你了!”说罢进屋拿来一盒没用过的胭脂,只见瓷盖上描了一串幽蓝的青见花,叮嘱道:“你一定要好好道歉哦!如果大姐姐还生气,我帮你问姐夫,姐姐说姐夫就是这样靠胭脂讨到她的。”
周涣郁闷道:“怎么不哄贫道啊,明明是她先凶我的……”听她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夫的,门口的玉米串和辣椒串都结着红绸,收好胭脂,道:“你姐姐和姐夫的喜事,什么时候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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