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也忍不住在一旁叹着气,小声地嘀咕着,“亏我还一直当他是黑无常呢,称兄道弟了那么久,感情都是骗我的!”
墨锦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把判官扯到了一旁,小声对他道,“我知道他叫管行。”
“你怎么知道?”
墨锦弯着眉眼淡笑,“我跟你说过的!”
判官恍然大悟,“是那个倒霉书生!”
墨锦点头,“对!”
判官抽出手中的笔,在生死簿上哗啦啦翻了几页,找到了管行这个名字。
“真是,地府好久没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了,真是……内心毫无波澜!”
墨锦轻笑,“好巧,我也是,毕竟我本无心。”
判官把管行的名字划掉了转头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人,上一世他叫释妄,是个和尚,他……”
“墨公子,你回来了!怎么样,地府里好看么?”
墨锦笑着瞥了于无间一眼,淡淡地道,“你死一下,就知道了!”
于无间:“嘁!”
吴子道抚着胡须走了过来,“此行可还顺利?看你这笑意,莫不是发生了什么趣事?”
墨锦笑得更深,“就你懂我!”而后一边跟着吴子道走进院子一边慢慢道,“对某些人来说,我此行可谓顺利,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讲,可算不得是顺利!”
“哦?怎么讲?”
“你叫那绿株小友不要等了,注定是个不归人。”
吴子道跟着叹气,“我早知道她一厢情愿不会有结果,可谁也劝不住她。”
墨锦和吴子道还在畅谈着,外头时雨咋咋呼呼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连垚回来了!”
墨锦皱眉,“连垚回来了有什么不好的?”
时雨粗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连垚和于无间打起来了,还有,花澈也跑丢了!”
吴子道轻笑,“怎么你的朋友来了我这都走丢呢!”
墨锦摇头,“没丢,我让她去凡间办点事!不过连垚这丫头和于无间,怕是真的不好了!”
“走,出去看看!”
“好!”
☆、黑白无常(七)
“你干什么!你给我松开!你再不松开我打你屁股了!”
“于无间, 你放手,不许你揪连垚的小辫子!你快放手!”
墨锦和吴子道出来的时候, 就见于无间, 连垚和时雨三人拧成了一个团。
连垚骑在于无间的脖颈上,一只手揪他的耳朵, 另一只手扯了他半边嘴角狠狠往耳朵上提。稚嫩的小脸上拧巴成了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乍一看她和于无间的动作,跟那巷子里打架的毛孩子一模一样!
于无间一只手把着连垚的脚脖子怕她摔了下去, 另一只手揪住了连垚的小辫子威胁着让她撒手。
连垚受到了威胁,扯着于无间嘴角的那只手就更用力些, 于无间吃痛, 就愈加往下拽着连垚的小辫子。
时雨在一旁拉着于无间的胳膊, 孜孜不倦地劝说着让他先放开连垚。
于无间哪敢先松手,他若是不拽着连垚的小辫子,真怕她把自己的嘴角给扯到头皮上去了!
墨锦和吴子道两个人好一顿又劝又拉的, 终于把三个人的肉团子给扯开了。其实只要把连垚给控制住了就好了,于无间和时雨他们俩倒没有那么好战。
只是这个一改之前呆滞模样的连垚, 倒叫人忍不住好奇,这凶残的模样倒很像是被鬼魅附身或侵蚀了心智一般。
吴子道牵着连垚的小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连垚竟在他的安抚下平复了下来,只是一双杏核眼依旧恶狠狠地仇视着于无间。
见墨锦探究的目光顺着连垚一起往过来,于无间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我没有!别看我!问她!”
时雨倒不是很担心于无间这个老油条, 他皱着眉头无比担忧地凑到连垚身边去,却被她瞪了一眼后弱弱地退回到了墨锦旁边去了,满脸都是委屈。
墨锦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时雨的肩膀道,“她根本不是连垚,或者说,之前你们所认识的那个,根本不是真正的连垚!”
这下不仅时雨懵了,连于无间也一头雾水了,“你说啥?”
“啐!”连垚听见于无间说话,便极嫌恶地吐了一口口水。
于无间眼疾手快,脚下一错,整个人朝一旁挪了几挪,正好没吐在身上。他屁股下面的椅子一脚落了灾,着了亮晶晶一摊!
于无间一边啧啧着一边换了一把椅子坐,“你这丫头,怎么去了一趟林子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我到底怎么着你了!”
连垚一听见他说话就火大,攥了拳头就要冲过去打人,还好被一旁的吴子道给拉住了,不然又要打成一团。
吴子道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有什么误会都讲出来,解决了才好,这么胡来几时能安生下来!”
于无间嘴贱地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那么凶干什么,白给你捡回来了,小白眼狼!”
连垚的胳臂被吴子道握住了,不然,肯定要朝着于无间面门一脚飞踢过去!
墨锦用白眼剜了于无间一眼,“你也安生些,我说过了,这不是你们捡回来的那个连垚!”
连垚皱眉,撒起泼来连墨锦都凶,“我才不是谁捡的!我就是连垚,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九背山山神连垚!”
于无间眯着眼睛道,“呦!还山神呢!”
时雨在一旁踩了他于无间一脚,才没让他那个拐着弯似的尾音听起来更欠揍一些!
墨锦看向吴子道,“您先讲吧!”
吴子道点头,“嗯!这话头要从三个月前讲起。”
于无间心下也起了疑,三个月前,他正好刚捡到连垚,也正是他失了忆的时候。
吴子道接着道,“那日我在林中采摘野菜,在山脚下发现了连垚虚弱的魂魄奄奄一息地躺在那,我便讲她带回到住处中。等她养好了伤,便就着紫藤山的灵气慢慢休养生息,只是关于她的事,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唤作连垚,是从一座叫九背山的地方过来的。连垚从未与我谈及她那日为何奄奄一息地躺在山脚,我也未曾多问过!”
而后,吴子道手边的连垚接过了话茬,“我曾是九背山上的山神,三个月前我正在山上采蘑菇,谁知他突然冲过来,力气大的惊人,周身混绕的灵气也极为暴躁,我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就被他以及周身裹着的灵气冲得飞了出去!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的没影了,我四处游荡了许久,终于才在魂魄未消散之前找到了紫藤山这个灵气充沛的地方。我修生养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回我的身体,一定揍的你满地找牙!”说罢,连垚恶狠狠的目光转向于无间,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吃了他一般!
于无间无辜地举起双手,“我真不知道!但还是跟你说一句抱歉!以及我得先声明一句,我失忆了!”
连垚放白眼瞪他,“我信你个鬼!”
时雨疑惑地看向墨锦,颇有些神伤,“那之前的连垚……”
墨锦摇头,“如今我预知的能力越发薄弱,已无法帮到大家什么忙了!不过还可以用铜钱占卜,但是……”
“但是什么?”
墨锦轻笑,“但是大家需得先和我回去镜花阁一趟,我得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只有回镜花阁才能解决。到时候我再为大家占卜解惑!”
吴子道的面色变得严峻起来,“那么请墨公子即刻启程,万不可再耽搁了!”
“吴兄珍重!”
“一路顺风!”
路上,连垚和于无间待在一间马车里就会立刻爆发出火药味,墨锦不得不让于无间出去赶车。
于无间无奈地扶额,为什么又是他赶车……
没有花澈在,马车里明显冷清了不少,连垚如今恢复了神智,却还不如之前乖巧的样子可爱。时雨复杂地看了连垚一眼,最后耷拉着脑袋凑到了墨锦身旁。
“公子,花澈她……”
“我在地府问了释妄投胎到了哪里,并告诉了花澈,她现在啊,应该躲在某个山林里偷看呢吧!”
时雨不解,“花澈不是说过恨他么?”
墨锦敲了敲时雨的脑袋,“你啊,果然还得再历练历练,不是告诉过你了,爱之深恨之切呀!”
时雨低头,弱弱地道,“哦!”
他在林子里砍完了柴走到大门口,一回身正看见个白毛的狐狸蹲在不远处。他想起了后院的几只鸡,慌张地抽了根棍子把狐狸给哄走了!
敢惦记他家的鸡,胆肥了!
煮了点米,他拿了青菜到院子里的井边捞了点水洗涮,一偏头又见那只狐狸鬼鬼祟祟地藏在门口,眯着双狡猾的招子!
“去去去!”
他拾了块石子扔了过去,想要吓走那狐狸,却没承想那狐狸反而朝他跑了过来,他慌张之下,跑着跑着就不知被什么给绊倒了,下意识用胳膊挡在脸前。
结果意想中的凶残事件并未发生,反而被一团肉乎乎的什么东西给砸中了胸口。
他低头睁眼,跟狗一般傻的一只白狐狸蹲在他胸口,正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模样,像极了村头富贵加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