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忧心,绘香都是活了几万年的仙了,蚩尤又是生死大劫大起大落,还有什么看不透。两个成熟的仙和魔选择了对方,必然是有利益的考量。”
草草撑着下巴十分无奈:“我又很幼稚了对不对?”
白帝拍拍她的头:“无妨。”
适时乌鸦神君一脸喜滋滋地跑进了衔珩殿,身后还带着一个面生的小仙。白帝轻轻打了一下草草支着脑袋的手,小声道:“儿子来了,稍微端正点。”
草草一惊,下意识地将手放下,坐直了身子。白帝则站在她身侧,对着门外道:“乌鸦神君,进来吧。”
那小仙第一次来长留,倒是宠辱不惊的模样,他一直低着头,没有胡乱朝四周看,到了衔珩殿之中随着乌鸦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跪礼。
白帝道:“起来吧。”
乌鸦神君怕是已经知道这小仙是何人,丝毫掩饰不了脸上的喜气:“君上,娘娘,我将新晋的神君带来了。”
草草这才看清楚下面跪着的人物,他身形略微粗壮,神态谦卑,半低着头,一点都不敢看他们。但是这模样一看就已经是人界三四十岁的,草草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天联系在一起。
草草和白帝对视一眼,白帝用眼神鼓励她和“小天”说说话。
草草三分紧张,七分尴尬,略微找到一些慈母的感觉,咳了一声道:“这位是刚晋上天界的小仙吧?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道:“小仙名为雨天?”
草草问:“你姓雨吗?”
“是,小仙姓雨。”
“人间这姓氏倒是挺少的。”草草扯完这些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知晓雨天的父母一定都过世了,白帝才命人将他接来的,但是看他这般着实想象不出他喊她娘的样子。
草草打了个冷颤,又去看白帝。白帝倒是从容得很,也没有什么激动和尴尬,他对雨天道:“你在凡界可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
雨天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小仙在凡界随着父亲做兵器,大致……只会做兵器。”
白帝点头:“也好,你便和山鸡神君一同去研究弓箭刀斧吧。”
雨天感激地磕了一个头:“是,君上。”
草草忙道:“你别跪了,赶紧站起来。”
雨天麻利地站起身,无意中扫到白帝和草草,他们容貌不似常人,雨天半晌沉浸在痴愣之中。乌鸦神君咳了一声,雨天才意识道自己无礼,又吓得跪了下来。
白帝亲自将他扶起,草草一看这父亲样貌比儿子年轻了何止十岁,十分尴尬地捧茶去喝。
白帝倒是十分从容:“你以后便改名叫‘般’,见到本君和越桃上神可以不跪。”
雨天受宠若惊,不知为何白帝竟对他如此另眼相待。他用眼神求助乌鸦,乌鸦神君却已经老泪纵横,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
白帝道:“你不必拘谨,若是想念妻儿就叫乌鸦神君将他们接来长留吧。”
第二百二十二四章 嬴母婚宴
雨天神君非常感激地走了,临走前还十分崇拜地瞧了草草一眼。
草草被他饱含深情的眼神逼得别开了脸,她无法直视雨天神君满脸络腮胡子的模样。
白帝向来发挥稳定,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儿子也是一派春风和煦,和面对长留所有的鸟神一个模样。
雨天走了之后,草草连连摇头叹息。
白帝道:“怎么了?”
“看到雨天神君这般历经人间沧桑的脸,这声‘我儿’实在开不了口。”
白帝笑了笑:“当初也是夫人要求等他父母过世了再接过来的。”
草草感慨:“生育之恩当然比不过养育之恩,况且严格说来也不是我生下来的。人间一晃都三十载了,雨天神君从懵懂小儿到有家室的男子汉,我们并未参与其中,于你我不过是一场偌大的遗憾。”
白帝煞有其事得点了点头:“夫人言之有理。”
“所以,将来天帝您老人家多给雨天神君些财宝,适时提拔提拔他,至于让他喊我俩爹妈这事儿,还是算了算了算了。”
白帝十分淡然:“也好。”
没想到心心念念想着的儿子,见面了会是这般场景。大约从刚刚开始就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即便是强行挽留也不过是个让人沮丧的结果。
雨天神君的事情又让草草伤怀了几日,很快就到了绘香蚩尤大婚的那一日。
嬴母山不像花界那般摆阔,正宴便是放在正午,白帝打算上午去了下午便归,不愿多做停留。
草草瞧见白帝着了件窄袖的月白长衫,十分惊诧:“你往日不都喜欢穿宽袍的,为何今日如此拘谨,是要去打架吗?”
白帝道:“胡乱拿一件穿的。”
草草无语,清点了贺礼就和白帝慢悠悠往嬴母山去了。
草草第一回来嬴母山,为仙这么久,方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块规矩大的地方。
嬴母山上便是一棵树一棵草都是长得规规矩矩,排列之时以矮到高依次排列。今日嬴母山大喜,花界的贺礼便是漫山的花朵,这些花朵严格按照颜色由浅到深整整齐齐排在宾客面前,让人叹为观止。
草草道:“修仙不是修得个逍遥道吗?如何这般规矩,实在是没了生活情调。”
长乘山神并着门前正在寒暄的宾客看见了白帝和草草,纷纷前来行礼。两人被众人迎进了长乘山神为女儿女婿新盖的宅子之中,大鵹师尊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宴席之中的一张空桌子上,看到白帝也匆匆迎了上去。
白帝同草草道:“我们就同大鵹一桌吧。”
大鵹正要答应,却听长乘山神道:“不可不可,尊上还是要坐首席的。”
白帝道:“没有什么不可的。”
说着他便和草草一同入了席位,草草十分好笑的看着长乘一副怠慢了白帝的愧疚样,白帝此招真要逼死他这个强迫症了。
本来昆仑墟就来了大鵹师尊一人,其他人也找不到借口坐在白帝那桌,众人十分尴尬地落了坐,白帝那桌空落落只有三人,长乘几次投来眼光都是无奈。
草草问大鵹:“大鵹师尊,为何不见陆吾上神和其他师尊?”
大鵹无奈道:“芝樱上仙今日状况不甚好,陆吾上神抽不开身。”
唉,其实还不是为了避着你们夫妻俩。大鵹心中暗想。
“至于青鸟和少鵹,近来昆仑墟进了新学生,家中肯定是要留人的。”
唉,其实还不是被绘香这个徒儿气得不肯来。大鵹心中又补了句。
草草一听这些便是借口,也不好说什么,就和大鵹漫无目的地扯了起来。
大鵹说到了西王母:“自从金先生离世之后,娘娘身边所有的金器都收起来不用了。”
草草心里有些难受,还是强作不在意:“说起来我还要帮西王母找她老情人的转世呢,这么些年过去,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大鵹讪笑:“成年旧事了,西王母娘娘早就忘了。”
草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若是真忘了,倒也是好的。”
白帝背靠着椅子,抱着手,十分闲适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草草说到空闲处瞥了一眼白帝,莫名冒出来一句:“你穿这窄袖便服也挺好看的,显得人精神了许多,做事也方便。”
白帝柔声回答她:“夫人喜欢我便常穿着给你看是了。”
草草谦虚:“你太客气了。”
她这话刚落,却听身边啥声音都没有,众仙们全都竖着耳朵听他俩说话。感情此前他俩人闹矛盾的事情天界的人都等着看续集了,今日真是满足了他们的八卦心。
草草于是放弃了白帝,又和大鵹胡扯了起来。
“嗯……新郎怎么还没出来?”
大鵹道:“尊上和越桃上神来晚了,新人早已在吉时拜了堂。”
草草小声嘀咕:“大白天就入洞房了?”
大鵹尴尬道:“小神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白帝端了杯水打岔道:“夫人喝杯水。”
草草知道这是白帝嫌她话多的意思,她小饮了一口,又看见了白帝手边的鲜桃。
怕是从前被白帝喂果子喂出了习惯,如今没了身孕果然地位不同,白帝再没给她剥过果子。
草草被自己这种小想法也郁闷了一把,诸如剥果子这种小细节她原本是不甚在意的,但是一旦冒出来又常常被想起,连自己都觉得是否矫情了些。
草草这宴席吃得心不在焉,她一直在等着新郎新娘出现,可两人始终不曾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