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爹娘重复往日的恩爱,不再争吵,初七瞬间觉得踏实安稳了很多。三人在洞门之中住了三日,这期间,初七大部分时间都靠在栈道上的扶手上晒太阳,看道兄们下棋讲经。大家的生活都很和睦,亦不争吵,相互关心,这便是初七最向往的生活了。
她亦发现,这茅以可并未像爹爹说的那样不堪,相反,他是一个温婉和善之人,在洞门之时,还教了她一手幽冥鬼火。爹爹见她与茅以可如此亲近,心中还生出了三分醋意。
三日后,一家三口愉快地下了山。临别之时,珈蓝祖师特意送了他们一程。见师傅随在自己身后,阮四娘惊讶的同时,亦有些不自在,不停地回头打望自己的师傅。半晌,她才看着珈蓝祖师怯怯地说道,“师傅,您别送了,回去吧,以后我定会再回来看您的。”
“我没送你,我只是送初七。”珈蓝祖师微微一笑。
初七挑了挑眉,紧紧地挽住阮四娘的胳膊,回头看着珈蓝祖师,干笑着点了点头。闻此,阮四娘越发不适,嘴里嘟囔道,“上回通明火王来,师傅都未曾送过……今儿个,如何送起我的女儿来了。”
行至山脚,珈蓝祖师和身后的道童停了下来,他眯眼看着初七,笑着说道,“记得,今后若有育子,定要送我门下,我会倾尽全力,传我所学,将她培育成一个‘大魔头’。”
“即便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当什么大魔头呢。”初七无奈一笑。
别过祖师,阮四娘从一只黄雀那里打听到晏十三如今也在京城,一行人根据黄雀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京城东街万花阁。
抬头一看,楼上轻纱飞扬,红色窗格的门帘上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几名衣着暴露女子站在窗边朝底下路过的男子暗送秋波,瞟见两名衣着考究的男人,便松开手帕,任其飞入男子的怀中。
门口,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招呼着客人,见了晏三,还笑着搭腔道,“这位客官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万花阁。您喜欢什么样的地方姑娘,告诉我,我定马上给您找来。”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十三如何来了这烟花之地!”晏三起气得面红耳赤,朝着这女人大吼道,“你……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晏十三的姑娘,如若有的话不,快……快给我把他叫出来!”
见晏三如此气恼的模样,女人猜想他来者不善,抬高语气,问道,“哟!这位大爷,您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呢!我们这儿可没什么叫晏十三的姑娘!”
“没有!我的朋友明明说我女儿在这京城万花阁!快,你给我把她叫出来!看我不打死她!竟然堕落到这烟花之地里来。”
“哟!原来是找女儿的啊!”女人双手抱胸,戏谑说道,“我告诉你,我们这没有什么叫晏十三的姑娘。要找去外面找去!”
女人立即叫人从楼内叫来几名仆役,想要将往里冲的晏三从万花阁赶出去。阮四娘脾气一上来,想要使用术法,但被初七给拦住了。如果被人类发现这大市中混有妖精,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们是来寻家人的,并非是闹事的。阮四娘觉得有理,便暗暗退下。紧接着,初七又将晏三给拉开,然后给了那老鸨一锭银子,才化解此事。
晏三不满,不明白初七为何不让他进去找人,初七无奈地解释道,“爹,我只是几年不在,你们做事怎么都不动脑子了,全靠冲动,全靠任性了?我们是来寻人的,不是让整个京城知道我们狐妖的身份的。您若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我们一家人的身份全都暴露,您想那些道士法师满世界追着我们跑啊。这样吧,今天晚上我换一身男装去找二姐,您和娘亲去顾府找大姐。可以吧?”
“你一个人去那龙蛇混杂的地方,能行吗?那里面都是些好色之徒……”晏三担忧道。
“当然能行啊!爹,想当年,你女儿在人间混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啊!这脑瓜子转的可比那野兔子跑得还快呢!再说了,我现在有仙术,那些普通的凡人又能奈我何?”
“话是如此,但你可小心谨慎一点,爹爹可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那些恶心的男人摸手揩油。如果他们敢碰你的话,告诉爹爹,爹爹一定剁了他们的猪手。”
“知道啦,知道啦!爹爹勿要担忧!女儿自有分寸。”
第16章 称皇称帝
入夜,初七变换了一身男人的装扮,成功混进万花阁。楼内欢声笑语,脂粉飘香,一副纸醉金迷之相,看得初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鸨见来了一位长相俊美、衣着精致的新客,笑着迎上来问初七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初七大致描绘了一下二姐的长相,未曾想老鸨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尴尬地说道,“公子可说的是我万花阁的花魁燕三娘。”
“啊!”初七点了点头,假装如是。
“如今找三娘的客人快把我万花阁的门槛都踏破了,但她啊,如今被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给包下了,是不接客的。”
初七悄悄地把右手负在背后,变出一袋半斤重的金子,递给老鸨,昧着良心说道,“我只是想一睹三娘的芳容,并无其他想法,请美人儿通融一下!”
老鸨接过钱袋,看见其中的金子,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又闻初七叫她美人儿,已是心慌怒放,笑着说道,“真是贵人!真是贵人啊!好好好!您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下燕三娘。不过,客官且容我先说一声抱歉。三娘是不接客的,您且只能看看,浅谈几句。”
“好的,多谢,多谢。”初七笑着拱手。
初七随老鸨走上三楼,整个万花阁之中,也唯有此处最是清静。无淫声笑语,无娼妓嫖客,无端茶送水。
老鸨走到楼层尽头的那一间房处,轻轻地扣了一下门。听闻敲门声,十三的丫鬟巧儿起身过来开门。见了老鸨,轻声喊了一声,“妈妈。”
老鸨点了点头,笑着进入房内,讨好道,“三娘,有位客人想见见你,只是见见,不做其他的。”
“不见。”十三冷冷地说道。
初七往前跨了一步,只见十三背对着大门坐在梳妆台前,纤纤玉手滑出红绢衣袖,正摆弄着锦盒中的金银首饰。她身穿金花牡丹红缎衣,头梳玉簪金钗凤头髻。只窥这挺直的后背和纤长的玉颈,便觉得此女雍容华贵,气度非凡,非此青楼应有之物。
“三娘啊……这位公子可是……”老鸨正要继续讨好,未曾想初七忽然将她打断,“这位究竟是是燕三娘还是晏十三啊?”
闻声,十三愣了一下,缓缓回头,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时间,恍如隔世。她鼻子一酸,眼眶通红,确定眼前这位就是自己的小妹初七之后。她垂首握拳,轻轻地擦了一下鼻子,立即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抬起头,她看向老鸨和巧儿,用柔如温酒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妈妈,巧儿,你们出去吧,我就见见这位公子。”
“诶!好勒!好勒!三娘真是通情达理。”
初七跨入大门,老鸨看着巧儿使了个眼色,立即关上大门。见初七进来,十三立即起身,大步走到初七身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此时,她已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连说话的声音中也带着哽咽,“小妹!是你吗?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几乎求遍了所有的方士游仙,想打听你的消息,可是音讯全无。上一回,有两位仙人下来打听你,我听说你被关进大牢,吓得腿都软了,当时,我还不敢告诉爹娘。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初七见十三落泪的模样,也忍不住哭泣。她扑到十三怀里,将她紧紧地抱住,说道,“二姐,我何曾不是非常想你。我在天上,日夜牵挂着你们,生怕你们在下面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是想尽办法才回来的。”
初七在十三柔软的怀中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十三胸口的心跳和温度。想到自回家之后,二姐对自己是最好的,与自己是最亲近的,一想到能再见到她,不禁觉得十分满足。爹娘和大姐虽然也待她好,但是大姐的美貌经常招来一些祸患,让爹娘对自己无暇顾及。
初七在抱着十三站了很久,才缓缓站直身体。她看着十三那上挑的细眉、含水的双眸和被描笔拉长的红色眼尾。右手抚上她白皙的杏仁儿脸和妖冶的红唇,笑着说道,“二姐真的变得越来越美了!看见你如今美丽从容的模样,我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你为何会来这青楼啊姐姐,这里面龙蛇混杂,不太干净的。”
“可是这里面有达官显贵,我也只能通过这个地方,才能飞上枝头。”
“怎么飞?难不成是让那些臭男人碰你的身体?!”初七的眉目之间沾染了一些愤怒,她缓缓松开初七,转过身,嘟嘴说道,“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哪个男人都能碰我的姐姐。”
“我的好妹妹。”十三抓住初七的双臂,将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笑着说道,“姐姐如此高傲的人,岂能让人随便碰的。目前,只有一个人碰过我,但你,不许与爹娘说及此事。”
“那人是谁啊?长得怎么样?对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