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实在太美了!”初七一脸惊叹地看着这周遭的景物,“若说天宫是宏伟壮丽,此处简直是清幽雅致……”
初七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对此处的喜爱,若修仙可以继承的话,初七真想一出生便师承这珈蓝祖师。
阮四娘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正欲出门,茅以可拿着一根竖笛随在她的身后。见远处空地上两个熟悉的身影,阮四娘大惊。她立即提着裙子,快步走到初七的身侧。初七微微回头,她完完整整看清了初七的脸。霎时,她激动得眼眶通红,行将落泪。
“小七啊!你如何在这儿啊?”阮四娘紧紧地抱住初七的双肩。晏三张嘴想喊夫人,但见两人团聚,亦不好打扰。茅以可斯文的脸上带着浅笑,神色中甚是甚是高兴。
“娘……”看见娘亲,初七亦忍不住鼻子发酸。
“我的宝贝儿啊!”阮四娘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初七的脑袋、后颈与脸颊,一双眼睛细细地端详着,“在天界如何?没受苦吧?啊。”
“天界如何会受苦。”初七虽眼眶通红,但依然面带微笑,“天界无忧无虑,自在得很呢。”
“不苦就好,不苦就好,真的是想死为娘了。”阮四娘紧紧地将初七抱住。
初七趴在阮四娘的肩上,深呼吸了一口气。一缕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没有什么是比此刻更幸福的了。道童见两人寒暄,催促道,“仙子,珈蓝祖师还在道台上等着呢。”
“哦,好的,好的。”初七立即松开阮四娘,对她说道,“娘,珈蓝祖师让我过去找他,我这会儿先过去,一会儿再来找你。”
“师傅为何会……你是师傅单独请来的吗?”
“不是,我是和爹爹来光雾山找你,路上遇到道童接引,说祖师让他来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此前我求了师傅那么久,他都没搭理我,如何会……”阮四娘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抬头看向初七说道,“那你先去吧。”
初七随道童行至一巨大的娑婆树下,树木枝繁叶茂,宽达三尺。树的前端是一断崖,崖下云雾缭绕,远眺可观丛林。一鹤发老翁坐在崖上的一块石台上,观其观其背影,纤瘦笔直,不似年迈。破落万形虽未见其貌,只观其形,便知晓这是珈蓝祖师。初七能明显感到一股魔气在自己身上轻微波动,似窜过一阵电流。
“你们来啦?”珈蓝祖师缓缓转身,只见他生得慈眉善目。虽白眉长须,但皮肤通透净白,丝毫看不出任何迟暮年迈之相。
“祖师安好。”初七屈身行礼。
“坐。”珈蓝祖师轻挥手中拂尘,一块蒲团落在初七的脚下。初七垂首看了看,盘腿坐在蒲团上上面。
“你且觉得此处如何?”
“非常好啊。”初七抬头环绕了一眼四周,一阵清风拂过,草木的味道沁人心脾,“干净、清爽、美好。”
“你想一直留在这儿吗?”
“不瞒祖师说,倒是有点想。”初七咧嘴一笑,“感觉这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主要是很干净。”
“你升仙之后,觉得天界如何?”
“天界啊……”初七垂首,不由地干笑一声。犹豫了一阵子,她抬起脑袋看向珈蓝祖师,说道,“天界大概就是一个没什么人情味的人间吧,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儿。”
“初七,我且问你,你过得如何?”
“感觉和爹娘姐姐们以及山上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很开心很满足。我只追求那种简简单单,和谐平静的生活,没太大的欲求。”
“人皆求人生价值,需干一番大事。汝如此一生,不会觉得碌碌无为吗?”
“我自己觉得,人生价值就是好好活着,好好对待自己,保持一个仁善平和之心,方能让世界变得更加和谐美好。若专心于一件大事,不折手段去实现自己的价值,相互伤害,彼此斗争,那此人的人生,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珈蓝祖师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且知道,我为何唤你来吗?”
“小女不知。”
“以你的资质,若拜于我的门下,定会成为我最喜爱的徒弟。凡天降大任于斯人者,诞生之日,皆有预兆。汝是降生,和常人并无二致。汝是生活,与常人并无二致。汝是心性,也与常人并无二致。汝若置于人间,不管是在人、仙、兽中,都脱不了一个“凡”字。”
“小女本就是一个寻常普通的人呀。”初七笑道。
“凡人皆求‘不凡’,求而不得,是欲。欲则心不纯,不纯而为凡。众生云云,芸芸众生,皆为凡人。汝之‘凡’字,能救凡世。”
初七眉头微蹙,抠了抠脑袋,看向旁侧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珈蓝祖师,我真的没有悟性和资质,真的不太明白您说的意思。你的意思若我能救世的话,这事儿我委实做不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罢了……”
“哈哈哈。”珈蓝祖师拈须一笑,道,“日后,你便会明白。诚憾汝有天命,非能拜于我门下。若我得如是徒儿,定喜乐哉。切记,若日后你有育子,定让她拜我门下。我定竭尽全力,传她所学,让她成为一个‘大魔头’。”
“哈哈哈。”初七挥了挥手,干笑道,“祖师这可是说笑,我还年轻着呢。况且,我连夫君都没有呢,谈什么育子。”
“罢了,你且回去吧。”珈蓝祖师眯眼一笑,“今得相见,亦心喜乐。”
初七拜别珈蓝祖师,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一想到珈蓝祖师说的那些话,不由地勾唇一笑。什么“凡”与“不凡”,真的完全搞不懂嘛,她只想简简单单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还有什么育子,大魔头。她要是有孩子,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成为一个大魔头的。初七甩了甩脑袋,嘴里嘟囔道,“诶,搞不懂,搞不懂。”
“你瞧你蠢成这样,这珈蓝祖师还如此欣赏你,这老头儿真是老眼昏花了。”破落万形笑着调侃道。
“你才蠢呢!你全家都蠢!”初七激动地反驳,“我这是大智若愚,我只是懒得思考,好吧?一天天儿的,搁人家身体里住着,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破落万形无奈一笑,轻声唱道,“女且有凡心,却不染凡尘。”
第15章 矛盾化解
初七回到空地之上,三人就如是站在,爹爹嘟嘴背对着娘亲,因呼吸用力,胡须在鼻子下不停地颤动着。娘亲双手抱胸,眼睛仰视着天空,亦对他毫不搭理。茅以可站在两人的中间,表情甚是尴尬。
初七无奈一笑,向娘亲和茅以可说明了二人此行缘由,阮四娘听闻,指着晏三的鼻子说道,“还不都是他!人家茅师兄好心好意帮了我们,没想到他还出言不逊!这不是把人好心当做驴肝肺吗?成日搁家里躺着,也没有什么建树,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允许我找人帮忙了?”
“哦!你的意思是嫌弃我没用了!”晏三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嫌我没用当初还嫁给我!你觉得你茅师兄好当初怎么不嫁给茅师兄啊!啊!”
“好好好!那我就嫁给茅师兄!我们现在就和离!你就给我滚出这光雾山,我眼不见心不烦!”阮四娘也气得双目通红。
茅以可低垂着眼睑,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初七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就看着两人吵,实在看不过去了,她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在这么多师兄弟面前丢人啊?都成亲多少年的人了,女儿们都多大了,现在闹和离?跟小孩儿似的!”
晏三和阮四娘听初七这一言,立即闭上了嘴巴。两人各自站着,不看彼此,亦不做声。初七叹了口气,伸出右手,轻轻地挽上阮四娘的胳膊,柔声说道,“娘,爹如是做,虽然确实是有些过激,但还不是因为他在乎你嘛。你说,你俩成亲这么多年,爹爹对你的感情丝毫不减,还为你吃醋,这不是好事儿嘛。你也了解爹爹的脾性,他是直肠子,是没什么心眼子的,有什么想法,一下子就表现在脸上了,你呢,也别生气了。你看女儿也难得回来一次,您让我多为你俩操心啊。”
阮四娘抬头瞥了晏三一眼,晏三低垂着眼睑,亦不做声。初七又缓步行至晏三的身侧,在他耳边说道,“爹,我们是来劝娘亲回家的,不是来和离的,你掂量着点啊,不要再说话了。”
晏三抬起头,像个愤怒的小孩儿似的指着茅以可说道,“可是他……”
“好了,好了,我来说!”
初七将晏三介怀的事说与了茅以可,茅以可听闻之后,微微一笑,解释当年之事非他所为。同门一位师兄,如他一般喜欢着阮四娘,为了挑起龙虎之斗,坐收渔翁之利,才用计将所有的阴谋推到他的身上。未曾想,晏三还是成功娶到了阮四娘,而那位师兄最后因作恶其他被珈蓝祖师逐下山去。茅以可觉得往日之事无须再提,便未曾与人说过。
晏三听闻,说嘴上说不可能,但因心爱阮四娘,又不想初七为他俩劳心,还是逐渐化解了对茅以可的误解,最后还在初七的劝解下,向茅以可和阮四娘道了歉。阮四娘见晏三道歉,心中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三人也约好,三日后一起下山去寻找大姐和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