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听说,你是误吃仙丹飞升的,但好在你是一个仁善之人。若误吃仙丹的是个奸邪之人,又被分去了长清宫,那么离火的将来……以及天界的未来,真的不堪设想。”
“嗯。”初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真的感谢柳杨子上仙如此关照离火上神。”
“小事儿,小事儿。你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柳杨子就好。我呢,原本是跟着逍遥散人修行的一个散仙,和有些仙人道士不一样。各个宫殿的主事都说我人味儿重,都不要我,这不,将我派到天宫看大门来了。这看大门委实无聊,以前呢……”柳杨子轻咳一声,摆了摆手,让初七凑到自己嘴边来,悄声说道,“以前呢,那东方青帝大魔王经常上天,他虽然无赖,但也是个有趣儿的主,偶尔陪我聊聊天,但自从他被抓走之后,天界更是无趣了。”
初七微微一笑,心想破落万形听到这话,定会欣喜。破落万形实属无奈,说道,“他可是个话唠,我见他便躲,你啊,还是早些下凡,这家伙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末了,待离火发现他头上的玉簪是假的,我看你便更是下不去了。”
初七听了破落万形的话,看着柳杨子,笑着说道,“是吧?那柳杨子上仙……哦不,柳杨子,我可以下去了吗?下面还有事儿,急得很。”
“可以可以。”柳杨子咧嘴一笑,唤醒在登记簿下打盹的圆木小人儿,说道,“书珺,起来干活了。”
那小人摇了摇头上两片青叶耳朵,打了个哈欠,用藤条般的手迅速地翻着书页,找到长清宫之后,让初七签下名字。初七签了名字,眉心的红点渐消。柳杨子叮嘱她,这下界之后,是不能暴露自己仙人的身份的,但凡是凡人,都有个灾病祸福,不要看见就帮,这是神仙的基本操守。自个儿的名讳也是很重要的,万万不能随便签给某个人。初七点了点头,谢过柳杨子,便出了南天门。
门口只有两位手持天戟的守门大将,初七还暗想这天界的防范真是疏松,难怪迫落万形以前三番两头地往天界里钻。迫落万形告诉她,虽然门口只有两名天将,但是他们的身上背负了万名天兵。一旦发生祸事,将有数十万天兵天将从他们身上分离出来。他之所以能只有进出这天宫,主要是因为自己能够完全掩盖身上的魔气。这本事,即便是魔帝在世,也学用不得的。
飞离天宫,初七穿过黑色寰宇、蔚蓝天际、层层白云,终于看见了绿树村庄、城镇市集。虽在天宫呆了不过七日,但总觉得与人间阔别已久。初七心中十分愉悦,张开双臂,闭上双眼,微笑着在天朗气清的空中转了一圈。地面一小孩儿见此一幕,拉着娘亲的手说天上有神仙,娘亲抬头看的时候,初七已消失不见。
寻向东丘之地,云雾缠山。初七在其上绕了一圈,看见了自家的宅子。宅子既还在,那么家人定没事。初七立即落到地面,见房屋焕然一新,似已重建。大门紧闭,门口树叶落了一地,四周毫无生气,看起来孤冷凄清了许多。
初七快步走到门前,敲开房门,第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爹爹。爹爹衣着发饰与以往并无二样,只是头发略白,面容沧桑,看起来却是苍老了许多。初七激动地抱住爹爹,开心地高喊了一声,“爹!你们没事啊!女儿想方设法,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我好想你们啊,好想你们啊!”
“小七。”晏三缓缓地松开初七,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眼泪不停地在他眼眶里打转,过了许久,他才哽咽着说道,“我的女儿,你怎么才回来啊!爹想死你了。”
见爹爹流泪,初七鼻子一酸,也忍不住大哭,说道,“我想了好多办法才回来的。爹,我好想你们啊!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们!”
两人在门口絮叨了几句,晏三立即拉着初七进屋。只是屋内苍凉,只有阿爹新招进来的一只黄鼠狼精打扫屋子,烹饪饭食,娘亲和两位姐姐都已经走了很久了。问及原因,原来,七年前那场大火之后,初七飞升,阴山鬼王也抓走了初一。
为了救初一,阮四娘去地藏河寻了他的师兄茅以可。原本晏三是不同意的,因为阮四娘在修学之时,茅以可就对她倾慕已久。他在追求阮四娘时,茅以可还暗中使技破坏他们的关系。可是,唯有这茅以可懂阴火之术,也唯有这茅以可能够烧尽阴兵,救他的女儿。
茅以可出手之后,他们成功救出了初一。阮四娘对他十分感激,但是晏三依旧对以往之事耿耿于怀。期间,阮四娘和晏三两人因此事争吵不断。初一爱上的男子是个人类,姓顾,考上了状元,在京城做了官,初一便随他搬去了京城。十三受不了他们的争吵,又想着去找一些地仙散仙打听初七的消息,也离开了家。有一日,阮四娘和晏三大吵了一架,便再也没回来。
“现在家里怎么这样了?”初七皱眉说道,“我在天上呆了仅仅七日,未曾想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那爹爹可知道,如今娘亲在哪里呢?走了多少年了?”
“两年了。一年前我托人打听她的下落,据说回了她的师傅珈蓝祖师那里。”
“那爹爹可有去寻?”
“我可不去,去的话,就是承认她是对的,承认她的师兄茅以可是个良善之人。她瞎,我可不瞎。”晏三嘟嘴说道,像个三岁小儿。
“爹……您都多大人了。即便那茅以可犯了错,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毕竟娘亲嫁的人是你不是?他出手帮我们,没准是看在师兄妹的情分上。再者说了,如今大姐平安从鬼王那里回来,还不是多亏那茅以可帮忙。即便茅以可对娘亲有什么想法,你也不能把自己的愤怒和不满明面上表现出来。这样只会把娘亲推得更开,茅以可才会更有机可乘啊!”
“我就说吧!”晏三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说那个茅以可没安好心!”
“爹,我也只是说这算一种可能嘛。如今,我俩去把娘亲请回来,然后再去找二姐,最后托人捎信给京城的大姐,让她回来一趟。总不能有了婆家忘记爹娘吧。再说了,大姐是狐狸,她的丈夫是人,万一哪天在那人类聚集的地方暴露了,吃亏的可是大姐。原本我们就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总不能因为我离开一段时间,这个家就散了吧。”
“宝宝,你离开的可是七年。”晏三一本正经地摸了一下初七的额头。
第14章 珈蓝祖师
初七与晏三在家吃了个饭,便出门寻娘亲去了。因身有仙术,再加上有破落万形的魔力加持,便是两个时辰,初七便领着爹爹飞到了珈蓝祖师的道场——光雾山。光雾山上,松柏遍地,灵兽成群,仙雾缠林,比之天宫,要更加幽静、隐秘,充满灵气,乃避世修炼,逍遥自在的好去处。
刚刚落地,一灰衣道童便侯在这儿了。他皮肤白皙,鹿眼清明,模样生得俊俏可爱。初七初不识他身份,正要问路,未曾想道童先行问道,“来人可是晏初七?”
“正是?”初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如何识得我的?”
“珈蓝祖师派我在此地等候你的到来,请随我来吧。”
“珈蓝祖师?”初七与晏三交换了一下眼神,嘴里轻语道,“他如何知道我们要来的。”
“这珈蓝祖师乃世外高人,连天界上神都要敬他几分,定是算到了他们来,才会安排人在此处接引。”晏三说道。
“未卜先知,也确实是神仙的本事。”初七点头说道。
“并不是所有神仙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破落万形补充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的娘亲以前竟然会拜在珈蓝祖师的门下,据说这珈蓝祖师曾是元始天尊的弟子,自元始天尊周游九极之后,他便是这寰宇之中最厉害的人物了。”
“这么厉害的吗?”初七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我以前怎么未曾听我娘亲提过……而且,我娘亲作为他的徒弟,如何才学了个三昧真火……”
“珈蓝祖师的真正实力只有少数几个神魔知道,其他的神仙魔怪都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散仙修士。若都知道他的身份,他门下的徒弟岂不如过江之鲫。他的本领虽大,总不能都传之授之,造出无数个大魔头吧。毕竟人心这东西,最不可测。以前我与他交过手,被他困在袖袍之中七七四十九日,说来,我如今还有些怵他。”
破落万形一向嚣张,如今听见他竟然有怵怕的人,初七忍不住垂首一笑。想来,这珈蓝祖师,应该是真的非常厉害的。
进入山门,一青翠秘境映入初七的眼帘。绿草如茵的地面上,搭建着几幢青瓦木屋,木屋上刷了红漆,与人间并无二致。木屋之间,由栈道相连。其间翠竹成林,小鸟飞啼,碎花遍地。长满青苔仙草的山崖上,流水潺潺,彩虹挂立。蔚蓝如洗的蓝天中,暖阳照耀,一片清明。
三五个道士坐在栈道上,正下棋讲经。还有些道士面对着翠竹和同门师兄弟,正锤炼道术。他们的长相并非个个出众,但观其貌色,肤色通透,脸颊红润,身朗气清,真是一副仙风道骨,清正乾明的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