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对上刘建民的目光,销了声。
就像对上了一条毒蛇,还是被他踩了尾巴的。
等到刘建民移开目光,陈宏宇才“咳咳咳……”好一顿咳嗽。
“你看到徐荣了没?”刘建民问陈宏宇。
陈宏宇摇头,他又提高了声音向周围的人问了一遍。都没有人见过徐荣。
可是徐荣的房间开着。
刘建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沉重得他呼吸困难。
顾肖没得到回应,刘建民的目光再次呆滞起来。他也不在意,本来也是个意外之喜,就是短了点。
环顾四周,还是有不少扇门是关着的。
他看了看院外的那棵树。心情倒不是特别复杂。院子里发生的事,有他的原因,但是他看得很开。
凡事都有因果,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生。就像谢猴子要是不推他一把,他的血液不会沾到树上。
他的血要不是这次修行之后出了些岔子,也不会带了几分煞气。
这棵树要只是棵灵树也不会受那点微弱煞气的影响。
只是院子里的这些人,倒霉了些。
不过能在这时候出来栽这么一回的,多半还是有什么因,只是他没那个心思去看。
这些念头在顾肖的脑子里绕了一圈就飞了出去。他抬脚越过面前的刘建民,敲了敲小优的房门。
“听得到吗……小优。”顾肖和小优不熟,也不知道对方的全名。
没有回应,让顾肖半睁着的眼睛张大了一米。
小优什么都听不到。她觉得她变成了一棵树,血管就像是树根、躯干是树干、头发和手臂是茂盛的枝叶,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又平和。
顾肖低头看着手心的铅笔刀,又抬头盯着房门,思索半晌,还是决定从这个房间进去。至少要确认一下小优是不是安全。
他从包里翻出一个笔盒,铁质的,锈迹斑斑,上面的美少女脸上身上长了无数褐红色的麻子,只从那标志性水手服和脑袋上两个包包各自拖出面条一样的轮廓依稀能够辨认那是水兵月。
抠开盖子,从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2|b铅笔里挑出最短的那支,在门上画了窗帘。很简单的几笔,就像幼儿园老师教小朋友们画的那种,但是顾肖画出来,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是窗帘,很大,落地的那种。
画完,他收回铅笔,把笔盒合上放回了包里。等了一分钟,画出来的窗帘渐渐具现化,透明的,能够看清门内的全景。他看到小优安稳地睡着。
捞开窗帘,走进去,他出现在小优的房间里。
转过身,这一回,透过窗帘看到了院子里热闹的景象。
☆、第 6 章
想到什么,顾肖想要跨出去的脚步一顿。
从桌子上拿起化妆镜,只见他手往脸上抹了抹——换了张面孔。
对镜换完脸的顾肖继续挤眉弄眼,张了张嘴,又闭上嘴鼓气。气从左边腮滚到右边,从人中滚到下巴,做满一个八拍。这才对着咧开嘴笑了笑。
“还是自己的脸舒服。”他低语。
做完这一切,他才撩开窗帘走了出去。等他出去以后,门上他画的窗帘消失了。
且不说那世外高人、遗世独立的气质,光凭顾肖那张脸就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只是他围着这些人走了几圈,也只有刘建民的眼珠随着他转了转。
顾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有点苦。
这一回怕是要翻车啊。
现在想那些也没用了,进都进来了,不掺合也掺合了。
顾肖走到刘建民面前,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道:“你看得见我。”
刘建民想装作看不见,不做回应。顾肖凑得更近,两人鼻尖只剩两指距离。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顾肖没忍住对着瞳孔里的自己微笑了一下。
刘建民大气不敢出,额头上冷汗止不住的掉。
“老刘,你怎么了,流这么多汗。”陈宏宇的手刚拍上刘建民的肩膀,就被他猛地挥开,刘建民转过身瞪着陈宏宇,往后退了几步,吼道:“别碰我!”
就像面前这人不是他一起合作了几年的老伙计而是街边一脏兮兮的老乞丐。
陈宏宇心中烦躁,面上还是一团和气。他尴尬地笑了笑,摸着鼻尖,一副好欺负的老实人模样。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身体不舒服。”
他不说身体还好,刘建民想到院子里的人像融掉的蜡像一样的身体,打了个寒颤。
他控制着眼睛不去瞟那个突然出现并且除了他谁也没注意到的男人,眼睛却不听话……
耳边听到男人一声轻笑,刘建民觉得他多半发现了自己能看到他的事实,这不过是在嘲笑他自欺欺人。只他把牙一咬,“操了。”
往那人占着的位置移了一步。
顾肖看清他的动作,但是他没躲。
刘建民没有任何阻碍的站了过去。顾肖就像是投影在空气中的虚拟图像。他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突然被弹了出去,直直砸在陈宏宇身上。
“你是什么人!”
“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鬼?”
“你看到没,他怎么出来的?”
“鬼……鬼啊!”
……
凭空出现一个人,人群炸开了,纷纷散开一段距离,将顾肖团团围住,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
这样灵异的事件出现,大家本该是怕的。可是顾肖长得太好,不像鬼更像是仙人,所以大家只是离得远了些,却没有逃走。
顾肖叹了口气,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在场所有人,然后缓缓抬起手臂,食指点了点,方向正是还在地上摩擦的谢猴子,声音缥缈,如同从四面八方传来,他道:“放开他。”
制住谢猴子的三人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回过神来,急忙又要去按谢猴子。
见谢猴子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狂躁。他们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看你又看看他。
谢猴子安安静静地盯着顾肖,眼神涣散,如果不是他还在地上蹭着,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陈宏宇推开刘建民,捂住快被压扁的胸喘了两口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顾肖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把视线从谢猴子身上移开,落在像是受了重伤的刘建民身上,最后才对上陈宏宇,把看蝼蚁的神态演了个十层十,缓缓开口:“救你命的人。”
这样的神态他并没有映象,就莫名其妙何必熟悉,学得最像。他试验了许多次,觉得这种状态挺好。人们在事后不会指指点点,也不敢缠着他,也就没再换用其他的伪装。
刘建民顾不得身上被火烧一样的疼痛,抬起头,惊诧地望着说话的男人。他动了动嘴,张口就要问。
“闭上嘴,我不想听。”
一句话被哽在喉间,刘建民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看顾肖的眼神更加惊异。
“现在,告诉我,你们想活吗?”除了刘建民点头,其他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顾肖,有些人甚至议论开了,再看想顾肖的时候,多少带了几分怜悯和同情。
明明顾肖是凭空出现的,但是他的话在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人面前就像是一句笑话。连他诡异的出场方式都拯救不了他们的脑回路。
顾肖也不恼,他从没有想过非救这些人不可。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信不信,救不救,都随缘。
就像这次,他明明能够不掺合进来,可惜没车没宾馆,虽然扯不上他的因果,但这事间接的充当了个催化剂,于是他有了点兴致,想看看是个什么结果,就这么回来了。
都是一念之间。
他抬脚往门外走,所到之处,人们自动散开,又在他身后汇聚。
刘建民是离他最近的那一个,始终保持着三人的距离。
见他在红灯笼下站定,刘建民也停下脚步,看着男人。
顾肖在看那颗树。
现在这棵树枝叶茂盛,甚至茂盛得有些不正常。原本半枯的那一边已经看不出来了。
他心道果然。
转过头对刘建民说道:“让他们回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出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不干了。但在刘建民发话后,很快平息。人们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
……
顾肖半掩着门,走到树下,抚着树枝,低喃道:“你想做什么?”
如同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答。在他掌下,树干甚至更加茁壮成长起来。
无语地抬头,这根本是在挑衅。
顾肖又拿出他的笔盒,挑了一支铅笔。
笔尖还没触到树干,就见大树猛地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顾肖被迫停下动作,遮住眼睛。
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幻化出人的形状。
“你想阻止我?”说这话的是个美妙的女音,不御姐,也不萝莉,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金属质感,空灵悠扬。
“那取决于你做事的理由。”顾肖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只要不闹出人命又没有人求到他身上,其实这种自己的因果自己解决的事情他一般不会管。
“他们该死。”
“为什么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