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宏图大计有了重大进展,白裔哪里能闲得住?他拖着陶歆离开,一起商讨起详细的‘追肥’步骤。
阿婉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狐疑的打量着大堂的窗子。都关着呀,也没哪里漏风。
等等!那是什么?阿婉在收回目光时,余光里好像被什么闪了一下。她再次看向几扇窗户附近,终于在一张倒地的桌下发现了金属的光泽。
这是什么?阿婉挪开桌角扒开瓷渣,手里捡起一个金黄澄亮开口圆环,上边凸起浮雕着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不知为什么,拿到它的一瞬间,一股热流从阿婉的指尖直通心房。
不知是哪位客人遗落的,心里一定很着急,希望能尽快来店里寻找吧。阿婉心里想着,把它揣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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鱿鱼精狼狈逃回东海,来不及整理心绪就被龙王传进龙宫。
“怎么样?爱卿可寻到了蟹卫长?你这么回来这么迟?章鱼将去了哪里?”龙王一肚子疑问等着解答。只是他一声声催问,并未得到满意答复。
鱿鱼精抱着龙王大腿嚎啕大哭。许久,它才抽抽嗒嗒说道:“龙王,大事不好!这次我们东海可是遇见劲敌了!”
“爱卿何出此言?”龙王不着痕迹的把腿从鱿鱼精的环抱里抽出。
鱿鱼精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把章鱼精和少年的大战颠三倒四讲完。
龙王脸『色』大变:“你说的那少年是长的什么模样?”
眉间红痣,粉袍绿裤,一柄着火长枪……鱿鱼精抓住几个关键点说完,才发现龙王已变了脸『色』,他一旁的龟丞相也连连给他使眼『色』。
“你说那少年放了你?”龙王脸『色』几变,终于叹息一声问道。
得到鱿鱼精的肯定,龙王继续说道:“此事本是章鱼将和那少年的私事,就算翻篇儿过去,以后不许再提。你接着往下说对调鼎坊的打探情况!”
鱿鱼精尽量克制自己的羞耻之心,把陶歆、白裔对它的戏耍详细描述出来,末了把欠下的一屁股烂账也和盘托出。”
时间一点点过去,龙王再没有作声。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无力的挥手叫鱿鱼精退下。
“龟丞相方才对我挤眼,不知所为何事?”鱿鱼精退下后,忍不住好奇请教一同出来的海龟精。
“章鱼将死的冤枉,但也只能白死。谁叫它不长眼惹了那位瘟神!当年他害死我们龙王三子敖丙,我们尚且没有办法,如今他脱了凡胎,我们更是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还好章鱼将没把祸水引到东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鱿鱼精恍惚记得自己曾听说过这件事,这件事可是它少年时代的阴影。它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今日会被龟丞相再次提起,顿时一阵头皮炸裂:“哪吒?!”
第21章 “虐狐”模式
微风吹动帐幔,粉若烟霞的轻纱柔柔地拂过阿婉的脸颊。她警觉的睁开眼睛:完了,完了!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原本只打算眯会儿的,怎么睡这么沉?耽搁了打扫事儿小,被白裔和陶歆抓到就完蛋了!
她急匆匆爬起来,下了床才发觉异样:老天!刚才她是躺在床上吗?她赤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有通透的窗子、松软的床铺、整套精巧的桌凳。除了她梦想的卧室里应该具备的陈设,还有意外的惊喜:带着铜镜的妆奁、『插』着野花的粗瓷花瓶、粉嫩的床帏和桌布……
阿婉用力拍拍脸颊,不是在做梦啊?她不记得昨夜有喝酒啊,怎么就断片儿到这来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醒啦?别愣着啦,赶紧过来吃饭!”白裔端着碗粥的进来,面『色』不善:“喏,以后你就住这里了。这两天你别干活啦——没见过这么弱的人,不过熬个夜,被推一跤,居然就昏倒了。以后谁还敢给你派活儿?好么,这是招个小二吗?分明是请来个姑『奶』『奶』!我都造的什么孽呦?!”
阿婉眼睛瞪的溜圆,虽模糊听明白了白裔的话,但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位压榨童工的掌柜会突然转『性』做慈善。
“掌柜的,我没事儿!一定是误会!误会!我昨夜只是太困睡着了,没有晕倒的。我这就去把剩下的活儿做完!”害怕白裔口蜜腹剑,暗地里决定解雇她,阿婉慌忙做出解释,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自己声音的恢复。
“什么误会?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样子!你不想活没关系啊,先把我们店小二的活计辞了,走的远远的!别凭白坏了我们调鼎坊的名声!”陶歆突然进门,粗鲁的拽着阿婉的胳膊,把她拖到妆奁前。
镜子里的姑娘,头面依旧肿胀。阿婉扒着镜子左看右看,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看见自己虚弱的。但陶歆的话叫她放下心来:就说他们也没那么好心,原来是为着店里考虑,那这休养的建议——她就心安理得接受了。
就在阿婉狐疑地照镜子的同时,陶歆和白裔递个眼『色』:就说她狡猾多疑吧?就不能给她和颜悦『色』吧?眼看阿婉接受了这种陡然提升的待遇,他们才找个借口,急匆匆从她房间出来。
“赶紧趁热把粥喝了!锅里还有两碗呢,喝完自己去盛!早点好了早点上工!”把准阿婉的心思,白裔临出门又“不客气”的补充一句。
阿婉看着桌上的粥。没有了海鲜粥的奢华炫目,这次的粥看着白淡许多。尽管粥里只有些碎小的肉块和青菜,她还是觉得很满足:不用劳动就能吃饭——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因为好吃,又加上饿了一晚上,三碗粥喝完,阿婉也没觉得丝毫勉强。
早餐吃完,阿婉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补觉。临近中午,她睡的饱饱的醒来,充沛的精力充盈全身。窗外的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唱个不停,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不知疲倦的配着和声,野花青草好闻的味道弥漫满屋。没有了生存的压力,那些近在眼前的美好静静潜进心里,这种感觉真好!
阿婉正沉醉在美好的生活畅想里,突然白裔小步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瓷盆。“醒啦?快起来吃午饭!”
“午饭?”阿婉下意识『揉』『揉』还未消化的肚子,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白裔把盆放在桌上,烫得手忍不住触『摸』耳朵。“排骨玉米汤,营养又开胃!你喝点汤,陶歆正在厨房给你做红烤『乳』鸽,待会儿送来了你一定要趁热吃!”
阿婉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一切都美好得像梦一样,这种不真实感把她的心紧紧悬起。
“鸽子来啦!”陶歆人还未进门,声音已传进来,伴随着他的声音的,还有油炸鸽皮的焦香和材料的卤味儿。
“咕咚!”阿婉用力吞一口口水压惊,“这……这是我一人儿的饭食?”
“嗯!就你身子弱,你看我们用补吗?现在吃就是你唯一的工作,你不会连这也做不好吧?还是你觉得准备的太少?”白裔瞟一样陶歆端着的铜盆,心里不大满意。四只『乳』鸽啊!四只!也就陶歆扣门吧,要不然怎么着也得六只!
午饭吃完,阿婉再不怀疑陶歆和白裔居心不良了,不是他们的嫌疑没有了,而是她实在顾不上了。四只『乳』鸽全部塞进肚子里,加上之前的排骨玉米汤还有之之前的咸粥,阿婉觉得吃掉的食物已经堆积到脑子那块儿,她不敢活动,哪怕仅动动脑子,生怕那些好不容易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再从哪个窟窿、缝隙里漾出来。
短短的半天功夫,阿婉就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原来饥饿和饱胀都叫人难以忍受。
傍晚时,阿婉稍觉得肚子松快一些,白裔和陶歆就又送来新的食物。
“不行,真吃不下啦!一天都没怎么活动,一肚子食物都没消化。再吃,再吃撑不死也非得撑出病来!”阿婉连连摆手告饶。
“急什么?听我说完!这山楂银耳羹可不算饭,吃再多也不占肚儿的!况且润燥养颜助消化,这可是我费尽心机给你想出来的。”
白裔板着脸,话里饱含浓浓的威胁,阿婉不想和他正面冲突,终于还是点头应允了。
几口甜汤下肚,胃口的确开了不少,无奈肚子里依旧没有地方。阿婉觉得胃里一阵胀疼,鼻子里再不能闻任何食物味道。她硬着头皮把碗放下,对守在一旁的白裔说道:“掌柜的,您去忙吧,不用等我。我喝完自己把碗盆送厨房!”
“别。现在不过傍晚,离营业还有一段儿时间。左右我也闲着无事,还是亲眼看你喝完,我才能放心。”白裔似乎猜到阿婉想趁他不在毁汤灭迹的心事,越发固执地不肯离开。
撑死还是饿死,这是个问题。阿婉犯愁地盯住汤碗,几经考虑终于认定:还是撑死更高级些,至少实现了人生质的飞跃。自我麻醉着灌完最后一口汤,阿婉觉得整个世界都土崩瓦解,一点点消失了。她现在仅存的感知,只剩下那个被食物撑得薄如蝉翼、岌岌可危的胃袋。
第22章 龙宫来客
天『色』渐渐暗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院儿溜出来,悄默声的绕过调鼎坊的正门,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