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进店慢慢说!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耽误吃饭呀!刚好饭已经给您做好了。”白裔一边说一边把鱿鱼精迎回店里,不着痕迹地把它按进座位里。
“掌……掌柜的,我真有急事!还是下……下次再好好品尝贵店的佳肴吧。”鱿鱼精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白裔再次按进座位里。
看处境,十个自己加起来估计也走不出调鼎坊。鱿鱼精终于意识到:这调鼎坊里掌柜和大厨并不比那俊秀少年好对付。它犯愁地看着摆上桌的热菜,任热气鲜香充斥鼻孔,却没有一点胃口。
白裔看着鱿鱼精愁眉苦脸、食不下咽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但面上却是关切模样:“客官真有急事?”
“真有急事!”鱿鱼精深知硬拼出不了调鼎坊,遂打定主意以智取胜。它看白裔关切,以为得计,更摆出一副哀兵模样。
“既然客官执意要走,那小店也不再挽留了。劳驾走前先把账给结了。”白裔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公事公办的拿出算盘,熟练地往桌上一推:
“蒜香猪肉需要支付妖力百年,油面筋酿肉需妖力一百五十年,桌椅碗碟修缮置换三百年,小二医『药』费五百年。此外,还有你们的肇事行为对我们店铺今日及以后造成不良影响,还需额外赔偿两千年妖力。您统共需要支付三千零五十年的妖力,鉴于您是我们开店以来消费最多的客户,那五十年的零头给您抹去,您就付三千年妖力吧!”白裔算盘打得哗啦啦的脆响。
“什么!这么多,你们这是敲诈!你们和抢劫有什么差别!我是不会给的!实话告诉你们,我乃东海龙王座下大将尤将军,在你们绑我之前,我已发出了绛伞凝朱藻,现在十万虾兵蟹将就候在你们店外。识相的,赶紧放我离开,否则,你们小店被踏平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鱿鱼精一听要三千年的妖力,心中大为光火,它化作人形统共不过三千年,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它无法想象自己重回小鱿鱼的模样,任海中凶猛鱼类欺凌。借着满腔悲愤,它搬出来十万虾兵蟹将,希望可以暂时镇住他们,放自己一马。
“哪儿呢?哪儿?”陶歆不见丝毫畏惧,反倒满脸期待的四处张望:“我正犯愁海鲜食材的准备呢,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东海合适呢,不想你能主动把它们送来。唉呀!真是太客气了呢!”
“胡说什么,快向客人道歉!客人不过客气一句,你怎么就当真了?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有需要了,咱们自己去抓就好;再说食材的质量,也要亲自把握才好嘛!”白裔假装生气地说。
鱿鱼精一听白裔和陶歆的话,心中不由大惊,想自己一名深海大将,尚被他们轻松玩弄于股掌之间,即使召来十万虾兵蟹将,给他们充作食材也极为可能。
“玩笑!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两位千万不要当真呀!”鱿鱼精想通其中利害,马上讪笑着改口。
“哎呦,玩笑呀?那就好,我们刚才也是开玩笑呢,你一定听出来了,对吧?”白裔依旧笑眯眯的。
“诶,对!”鱿鱼精心中苦不堪言。半晌它才硬着头皮说道:“掌柜的能不能通融些?那两千年的妖力缩减些吧?那都是章鱼精动的手啊!再说,失去全部妖力,我就变回鱿鱼啦!您好歹可怜我些!”
“你说的也有道理。”白裔若有所思,半晌他才重新做出决定:“这样吧!素闻东海龙宫盛产水心七叶草,我却并未见过,你若能给我送来一百袋新鲜的,这两千年的妖力我就免了。”
水心七叶草在龙宫确不稀奇,但因为它们生在暗礁细小的孔洞里,采摘困难又极不出量,所以虽有愈伤洗髓之功效,却用之者甚少。
白裔一张口就要百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鱿鱼精虽觉得荒唐可笑,但并不打算指出。只要能哄骗他们不扣除自己太多妖力,它就算逃出生天。等回到深海,管他们找谁要账!
支付了千年妖力,鱿鱼精跌跌撞撞往外跑,却陶歆再次抓住:“急什么?你落的东西还没取走呢!”说罢,他弹出一枚红『色』小球,正是鱿鱼精之前发『射』出绛伞凝朱藻。
红球遇水即长,不大会儿功夫,整个调鼎坊外像铺起了红『色』地毯。地毯向外蔓延了差不多十米距离,终于停止滋长。从红毯的边缘仰头上望,依稀可见外边晴朗的夜空缀满碎钻般的星星。
结界——鱿鱼精心里咯噔一下——它觉得这个叫调鼎坊的地方越发神秘莫测。它不敢想象东海与他们为敌的下场,仓惶收了绛伞凝朱藻,见鬼般逃离而去。
第20章 茉莉香
所有的客人都走了,包括被强行滞留半日的鱿鱼精;白裔和陶歆也回房了,整个调鼎坊,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恢复了静寂。
黄『色』的烛光下,一个矮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大堂里。
阿婉双手托腮,嘟着小小的嘴巴,较劲儿一般看着桌上两碟虽没动筷,但已凉却的菜肴:蒜香猪肉还有油面筋酿肉。
呜呜!过分!
呜呜呜……说好的食宿全管呢?
呜呜呜呜……赠菜和剩菜一样吗?客人没动筷也不行!
呜呜呜呜呜……伤员也不照顾吗?那可是我的医『药』费啊,怎么不说给我?
阿婉说不清话,哼的时间太长又震的嗓子疼。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那么多的疑问却没有人解答。
咕——腹内一阵叫唤,算是对她大半天的吐槽应和。
算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置气。阿婉终于做出妥协,拿起了筷子。吃饱饭才有力气!
菜虽然凉了,但味道依旧美味。香喷喷的肉块和面筋泡吃完,阿婉还有些意犹未猛然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他不及披上外衫就循着味道往大堂里赶。半路上他看到半尽。看着盘里仅剩的蒜瓣,她尝试着夹起一颗放在嘴里,味道居然还不错!
肚子吃得滚圆,阿婉的满腹委屈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笨拙的从椅子上爬下来,开始慢慢收拾大堂里的残局——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阿婉双手抱住比她还高半头的扫帚,开始扫地上的碎瓷渣。因为扫帚轻软,而瓷渣太重,阿婉每清扫一小片地板,都需来回往复好几次。饭后一个时辰的时间,她才扫了七尺见方的一块地面。
除了清扫地面,还需要把客人脚上带进来的泥渍拖干净,把推倒的桌子扶起来,把厨房里的锅盆洗净归置整齐……这么多事情堆在那里,阿婉心里开始有些着急。
嫌弃扫帚不给力,阿婉索『性』直接上手捡瓷渣。虽然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小心留意,要徐徐进行,但忙中出错,她还是不小心把自己划伤了。鲜血从伤口溢出,越聚越多,终于不堪负重坠落在地上,刹那间绽放数朵殷红。
一股淡淡的香顺着缝隙飘进白裔和陶歆的房间,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他们鼻端。白裔睡半醒的陶歆。
“嘿!别睡了,赶紧醒醒!”白裔轻轻摇晃陶歆的肩,把他叫醒。
“嗯……发生了什么?”陶歆『揉』『揉』眼,睡眼惺忪地打个哈欠:“你叫醒我做什么?告诉你:我方才做了梦,梦见月光下一片茉莉花田,花田里站着一个人,眼看我就要抓住ta了……”
“大哥!那不是梦!那股茉莉花香是从大堂里传来的!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诶!”陶歆睡意全无,兴奋地睁大眼睛。他一步当先就要迈进大堂,却被白裔再次拽住:“隐身!悄悄进!”
大堂里,阿婉忙着包扎伤口,完全不知道陶歆和白裔到来,就连他俩脑袋凑到她跟前,确认她伤口的味道,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真是她?!”白裔难以置信,他忙着和陶歆以神传音。
“看样子就是她了!”陶歆深嗅一口茉莉香,崇拜的回望白裔:“真有你的!随意召揽个店小二,居然就是地书之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白裔羞惭捂脸。他哪里知道阿婉就是他们寻找多年的地书之引,他以为她只是个妖脉不纯的小狐妖,哪曾想她居然身上流淌着绝迹的纯正九尾狐血;他以为实现大计还遥不可期,谁知转机已以他未曾料到的模样悄然开启。
“咱们是不是该转变一下‘虐狐’方式啊?”白裔沉醉在馥郁的茉莉花香里许久,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
“那是!直接把她抓起来打出原形!”陶歆兴奋的『舔』『舔』嘴唇,忍不住撸起袖子。
“大哥!她现在还没脱离肉胎,即使变作狐形也才有一条尾巴!”白裔和陶歆交流的有些头痛。
“所以呢?”陶歆挑眉问道,完全不明白白裔话里的关键点。
“地书之引是九根啊!以小狐狸现在的级别根本受不住万灵古燚,更不要说七宝妙火啦!再说咱们现在收集的三界之力也不够啊!”
“所以呢?”陶歆继续歪着头看着白裔,执着地等待他的最终结论。
“这些熬夜收拾的粗活,咱们以后不能再叫小狐狸做了。从明日起,寻个由头,开始给小狐狸追肥吧!”
“还不是你说要‘虐狐’?再说这些活儿都谁给那丫头布置的?还‘追肥’,真给你每天准备几盆大粪,恐怕你就更头疼了!就不能好好说话?”陶歆心里一阵吐槽,但面上还是深以为然的赞同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