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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 出版完结+番外 (画骨师)


  可怜的赛白龙当场被正牌白龙踹得长枪脱手,往前摔了个素浪滔天,面朝沙土扑倒在地。
  这一下兔起鹘落,何止实力碾压,简直直接碾塌。自古成王败寇,道理确实是这样,话虽嚣张得气人,似乎也并没什么不对。
  “本座艳压四海,专治各种不服。关于趁夜攻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意见?”
  百里风已快被他呛晕,连滚带爬挣扎不起,“末将不敢,只是……”
  “敢也没事,憋着就行。”
  春空挤眉弄眼憋住笑:“姐姐,跟姐夫吵架,你一定很辛苦吧……”
  我掩口咳嗽,面上有点挂不住,把话支开道:“那什么……瓜子还有吗?给姐姐拿一点。”
  大垂阴阳怪气哼一声,伸手就把那兜瓜子从春空怀里抢过:“她那点短斤缺两的伶牙俐齿,全留着挤对我了。被外人欺负得泪珠子流了一箩筐,还当个宝似的不舍得丢。”
  刚要还口,春空却不住使劲拽扯我袖子。
  紧闭的城门下,百里风已灰头土脸爬将起来,拾起滚落在临渊脚边的头盔,默默扣在脑袋上。始终木讷的语调,第一次变了味道。
  他是不是真有能耐翻江倒海,尚待考证,但这一定是个习惯说谎的人,面不改色就能鬼话连篇。目前为止,最突出的优点是打不还手脸皮厚。
  “东君息怒,容末将再禀。前些日子,尊夫人东海君后涂山氏大驾光临,阗星城蓬荜生辉,此刻正在城中奉为上宾。难得君后和我家大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东君若执意挥兵破城,倘惊扰了君后,可不大好。”
  也许我想错了。承乙之所以派这么个连缨枪都提不稳的家伙冒充大将出城,不是因为城中无人,而是还不需要。他根本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使诈逼迫东海退兵。
  临渊嘴角微微皱起,声调仍旧平稳:“你是说,本座的夫人,现如今正在阗星城内?”
  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掌心不由渗出汗来。可承乙是怎么知道我闯进了阗星城?并且,此刻还没完全脱身。
  我和大垂双双不约而同盯住春空。
  春空也呆住,带着哭腔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姐姐我发誓没告诉过任何人!”
  正不可开交间,大垂似突然发现了什么,朝下一指道:“快看!”
  只见百里风不紧不慢从衣襟内掏摸半晌,拎出片瑰底云纹织金锦缎来,抖搂开,毕恭毕敬呈到临渊面前。
  “末将有此为证,请东君过目,这可是君后随身不离之物不是?”
  仿佛被大盆冰雪兜头泼下,我咬紧嘴唇,几乎站立不稳。那张婚书!
  拽出脖子上的绣囊,哆嗦了好几下才勉强打开,内中果然空空如也。一定是取乌金炭时大意了,没顾上把荷包丝带系紧,摔进黑池后才不慎失落。
  大垂被劫一事,定然已经被城中的海夜叉们发觉,在搜查牢狱是否留下什么线索时,找到了这片锦缎。阗星城被围,里外严加把守得密如铁桶。临渊的兵马暂时还进不去,但城内也连只水蚊子都飞不出来。
  所以失去人质的承乙决定孤注一掷,抛出这唯一筹码,诈称我和大垂仍旧被挟在他手,意图拖延时机,迫使临渊投鼠忌器进而退兵。
  大垂嗤笑一声:“这承乙和敖临渊也真算是同道中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么,明明手里一个果子都没有,却敢允诺出一片森林。”
  临渊白袖一抖,伸出剑锋,将那锦缎从百里风手中挑起,转过身去仰头略扫了几眼。身姿是一片烟斜雾横的剪影,看不出神态与情绪。
  东海水族,百里风,和阗星城中暗暗窥伺的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等他的回应。
  我从没见过他被威胁,也就无从猜测他被威胁时,通常会作何选择。此时此刻,远远观望,才倏然发现:我只认识了临渊短短半年,和他的朝夕相处,已经是我人生中全部的情感经历。而在这之前,他还有大段我一无所知的过去,在那漫长的以万年计的岁月里,他是个陌生人。
  “又不是玉的。”婚书如同他的话语,轻飘飘打着转儿落在地。剑尖锋锐,吹毛断发,瞬间便将那片薄薄的锦缎从中划成两半,刺目的殷红如残花零落成泥。
  按规矩,神族之间的联姻一旦成文落定,便该上报天庭,将合婚辞一字不落篆刻在补天石所开凿的白玉板上,以示天地为证不容反悔。与此同时,女方家族则应将答婚书镌于银板,是为约成。
  为期三个多月的婚约,不过相当于私订终身。我明明知道,却挥不开难以言喻的失落。我还不够资格成为足以威胁他的筹码。
  所谓誓言冷却,如吞热炭,呕出冰雪。这段缥缈无定的姻缘已在他剑下裂为两截,随心事枯沉海底,无处归依。
  大垂口气阴沉,一动不动瞪着城下:“我非拦住你来掺和这笔糊涂账,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你再伤心。看,就算你此刻真的落在承乙手里,他也会毫无顾忌。”
  眼前耀目的红色突然失去光泽。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浑浊血污,薄刃折出一片雪光,百里风一双手掌在剑下齐腕而断,骨碌碌滚在临渊脚旁。
  “君后随身不离的东西,几时轮到外人染指。既被你碰过,留之也嫌腌臜。滚回去把承乙叫出来,本座耐心不大好,不会再重复第三遍。最后期限,傍晚之前。”
  他既不肯妥协,也没马上下令攻城,只是执意要发动这场叛乱的夜叉王露面。
  我分不清是松一口气还是心有不甘,或许二者都有。
  大垂大概猜出我的意图,咬牙冒出一句:“还不走吗?真要看他和承乙面对面你死我活打起来,才肯死心?”
  “……再等等。”
  爱是逆风执炬,残念亦同风中之烛。点燃一盏灯很容易,但要守护它很难。我已经苦苦支撑了那么久,不痛到图穷匕见那刻,死心谈何容易。
  “真闹不明白你还在等什么?万一……”
  “你不觉得奇怪吗?承乙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仅仅只是想逼东海退兵,一旦他交不出我俩,大军早晚还是会卷土重来。”
  “那你说,承乙究竟想干什么?”
  被废了双手的百里风趴在马背上碎步蹒跚,摇摇晃晃颠簸回城。两扇玄黑巨门轰然闭合,将他负伤的身影彻底吞没。过后是久久的沉寂。
  天光紧熄,暮色四合。春空抱膝蜷在箭台角落,良久都不敢吱声。我猜他一定很想知道,临渊究竟会不会真的不顾人质挥兵破城。如果他会,那或许已经被放弃的我,又该凭什么阻拦他呢?
  “我又不是承乙,怎么会知道他肚肠里打的什么算盘。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在……”
  很快我就知道夜叉王承乙究竟意欲何为。
  灰色的云层越积累越厚,海平线上,马蹄飒沓的骑兵队伍毫无征兆地突然跃出,鲜明的旗帜把残阳浓酽的最后一丝辉光映得黯然失色。那是承乙的徽号,兵卒皆着玄黑军服,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根本不在阗星城内。

第五十章 玄机
  隔着遥远的距离,承乙的面孔实在难以分辨。但春空说,那确实就是他的第三位皇叔,如今的夜叉王。
  承乙骑乘的战马比寻常坐骑都要高大,俨然一座会飞奔的黑色铁塔,迅疾如飓风骤卷,须臾便逼到了临渊近前。
  他对强敌身后望之无垠的军队视若无睹,只扫视了一眼遍地雕题残肢,淡漠道:“东君善战,名不虚传。”
  临渊付之轻哂,“铮”地弹了一下剑身,清越脆响嗡然回荡。
  “难怪世人都说,若无家贼,定引不来外鬼。巡海夜叉世代戍卫边疆,与雕题誓不两立,如今脚下一尺一寸,都是你的先祖搏命所留,就在这阗星城外,随便找块地往下挖,不出十尺必定埋有忠骨。南蛮雕题贪婪凶残,早有吞象的野心,拍拍脑袋就跟他们同流合污,不怕引火自焚?”
  所谓谈判,必须找出对方阵营中能做出有效决定的那个人来谈。只有同是位高权重者,才会真正明白彼此的价值和分量,能站在势均力敌的角度判断对方给出的筹码轻重几何。所以临渊不愿跟百里风浪费时间。
  他等了一整个白天才姗姗来迟的承乙跃下马来,声如洪钟,随海波扩散到很远:“剑有双刃,武备七德,战之功过,原本祸福难料。但我海夜叉自天地有序以来便自成一族,从未屈服于任何刀兵之下,也不该成为你东粼城的附庸。我要做的,是带领族人在这茫茫沧海缔造属于自己的国家!”
  打破四方神龙分治海疆的局面,划出一片不隶属于任何强大族群的地盘,供海夜叉世代生息繁荣,就是承乙宁可豁出性命也要实现的愿望。
  临渊沉默片刻,语气微冷,用清泉敲玉般的声音徐徐反问:“武有七德,你已失其六。那么你是觉得,自己有本事可以做到在本座眼皮底下,引来外族践踏东海世代守护的海域?”
  “不容易,但值得付出性命一试。上天既将人放错了位置,就该凭自己一双手去披荆斩棘,让双脚走到正确公平的地方!”
  父君曾在论道时说过,天地虽不再混沌,但世间之事却不能化作白纸黑字摆在面前,任由人去按对错品评。书中的道理固然值得遵循参考,但人心之曲折变化万千,不会照本宣科,难免泥泞周旋。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要想愿望成真,首先要学会选择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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