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之余,花想容的脚步渐渐向药庐外面挪。
她以为只要自己远离药庐,身上的蛊虫就能安分点。可是不然,肩头的疼痛不但没有明显地减缓,反而时不时地闹腾起来。
“万药蛊虫最喜欢你这样满身药香的人了!”
痛极之时,花想容矮身蹲在药庐院墙外。而此时,花重锦之前过的这话,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回响,梦魇一般地挥之不去。
是的,她浑身早被药香浸染,能躲到哪去?
“容妹妹,想容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睁开眼睛,面前海棠红的裙摆上绣着翠叶红荷。虽然没有抬眸,但花家会穿这绣样的女,唯花红蕖一人。
花红蕖原本是来为母亲兰姨娘求丹药的,远远看见有人抱膝蹲坐在外墙下还不明所以。
走进一些才知是花想容,起初还觉得是张丹师待人太严厉,这可怜的妹妹累着了。直待花想容抬头,她惨白的脸色映入花红蕖的眼中。
“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花红蕖欲伸手把花想容扶起身,但是花想容却下意识地拨开她的手,“妹妹…你这是……”
“红蕖姐…你怎么来了?”花想容是肉疼,可是她的脑袋还好使,两月之间从不来药庐的人,今日怎么就赶得这么巧。
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锦妹妹张丹师新炼制了‘强心丹’,上有富余。我想着来给娘亲求上一两颗,她最近总是念着心疼。”
花红蕖听花想容问起,不免实话实。毕竟是自家姐妹,花想容又在药庐呆了两月有余,怎么,她的话张丹师也会听进一些。
闻言,花想容脸色微变,反扣住花红蕖的手向外推了一把:“红蕖姐姐玩笑了,丹师的药都送去给了家主,哪有富余?”
“容妹妹!我又不要你的东西,难道在丹师面前为我进言两句也不肯么?”
“不是不肯,是真的没有。”
花想容本以为花重锦阴谋诡计一个接着一个,这个花红蕖好歹也是花家女儿,她的话已经不能再明白了。只是,此番看来,花红蕖好像并没有听懂。
可是花想容不懂,花重锦已经除掉了自己这颗眼中钉,花红蕖又碍着花重锦什么了,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
“容妹妹,求你了。再过两天我就要去宗派修习,你兰姨娘身边没有女儿,哥哥们都是男,心粗得很,你就帮我跟张丹师吧!”硬的不行,花红蕖的态度又软了下来,挽住花想容的双手,请求着。
对于花红蕖的孝心,花想容不怀疑,可是听了她的话以后花想容更明白花重锦为什么设下这个圈套给花红蕖钻。
女弟不过三,那便是还要挑拣。即便花红蕖的灵根不如花重锦好,花重锦也要让自己的前途万无一失,这心机真不是一般的深。
唯恐隔墙有耳,她不能直接告诉花红蕖今日这事是个圈套,但又不想看着比自己处境好不了多少的花红蕖往火坑里跳。
“红蕖姐姐,这次交给家主的,根本没有强心丹。”花想容借势把花红蕖拉到身边,她也豁出去了,自己反正要死,何必再拖上一个,让人如意。
“妹妹你什么?”
“还不快走。”
花想容也是醉了,她都和花红蕖悄悄话了,难道花红蕖还不明白她的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出言提醒,依着花红蕖的心智,除非不和花重锦在一个宗派修习。凡是分到一处,被人家炖了,没准还觉得自己的肉香呢!
最终,花红蕖还是听懂了。
眼见着她走掉,花想容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它随着再次窜到左臂里的蛊虫活动。
起身,走进药庐,直奔炼丹房。
花想容不可置信地感受着身体被一只虫控制,每当她想向相反的方向挣扎,全身筋脉就如要一寸寸扯断了似的疼。
眨眼的工夫,她已经被蛊虫带到炼丹房深处。
立在淬骨丹鼎前面,花想容周身疼痛之余,还被体内蛊虫的敏锐嗅觉惊到了:原来这万药蛊虫,打的是淬骨丹鼎里面丹药的主意?
站在一人多高的丹鼎近前,她已然被鼎身透出的高温烤红了脸。可窜入她合谷穴的蛊虫居然带着她的手往鼎身上贴?
这回她惨了,不死也变丑八怪!
“啊——”即便花想容拼尽全力挣扎,合谷穴还是稳稳地贴上了她上下两辈都没触及过的温度。
凄厉的一声惨叫,花想容豁然倒地。
合上眼睛之前,她好像看见屋里刮起了一阵怪风。怪风中,珍贵药材、丹药图谱满屋乱飞,然后就全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PS:合谷穴,别名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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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一网打不尽
花重锦从药庐回后院遇上花红蕖纯粹是个巧合,但就是这巧合,让她心中蓦然间生出万无一失的念头。
如愿把花红蕖引到药庐,唯恐有失,花重锦赶紧提快脚程,改去外院找父亲。
一心想着丹房里的丹药多几颗、少几颗父亲哪里知道。届时,她借着地位不保的由头胁迫张丹师,硬让他丹药少了,花红蕖一个庶出,还能辩白出什么来?
如意算盘打定,花重锦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出了变数。
她兴匆匆地跑向外院。
还没来得及跨过内外院中间的那道门,就见到父亲、族中几个有名望长辈和张丹师一起,引领着一位她不认识的弱冠男迎面走来。
弱冠男剑眉未入鬓、凤眸自生威,身形颀长,穿着蓝色金线镶边交领大袖长袍,腰间系着同色腾云纹腰带。
只是这远远一眼,就足以让人陷落。
出神间,一行人将来至身前,花重锦赶紧收回神志,冷眼看去父亲心情不错,所以她大胆猜测,这个器宇不凡的男,就是提前来至的剑心宗人。
“锦儿?你怎么在这儿?”花甲早已见到内院站着女儿,只是没料到她见到自己一行人,还不知礼避开。
此时他们打了照面,命女儿退下已然不合礼数。更何况剑心宗长徒在此,他们花家够得上入门第一人选的女孩,也就是嫡出的花重锦。
花重锦自恃家中哥哥们各个俊秀,也见过不少他族俊美男,但是眼前这个不知怎么就一下入了她的眼。
她仪态万千地浅施一礼,既不让人觉得无礼、也不使人觉得过分拘礼。
见对方也向自己微微颔首,不由得才立稳身向父亲:“许久未见容姐姐,锦儿甚是想念,特来请准。”
闻言,花甲微微一怔,转瞬便笑了。
“我与你千华师兄也正要去药庐,一道走吧!”
话虽然是寻常的话,但是其中自有乾坤。花甲是在点拨女儿刚刚错了话,若不安分,这宗派弟还不定是谁。
“是。”听了父亲的话,花重锦面上不起波澜,心下已暗暗记住。
她顺服地跟在父亲身侧,盘算着耽搁了这一下,又有剑心宗长徒在旁,不知还能不能将两个庶女一打尽。
一行人渐渐接近药庐。
花重锦注意到,不论别人如何恭维或打开话头,聂千华的应答,至多也就是五个字以内。
了解他是清冷性同时,花重锦余光瞄见花红蕖正从药庐的方向奔来。见此情景和她谋算中的刚好吻合,不由得假作不知情地上前拦住花红蕖。
“红蕖姐姐,你这是打哪来呀?”满心要除掉“威胁”,花重锦早忘了花甲刚才的提醒,看似偶遇地上前一步挡住花红蕖的去路。
“父亲?”
低头奔来的花红蕖再见到花重锦本就一惊,侧目看见花甲也在,不由得更是大惊失色。
想起花想容的再三暗示,她便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花红蕖口中只是短促地唤了花甲一声,匆忙施礼,就要离开。
将花红蕖局促不安的表情尽收眼中。花重锦恰恰是利用了花红蕖这胆的心性。
即便花红蕖什么都没干,此时,她这副焦躁不安的样,也足以被人误认为是做贼心虚。
花甲在身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张丹师先带聂千华前往药庐。
待他们稍稍走远些,花甲凌厉的目光投在花红蕖身上,轻道,“在这等我!”
花红蕖素来胆,他不想冤了自己的女儿,可没奈何花红蕖的神色又实在太奇怪了。
花甲起步去药庐,花重锦对上花红蕖的怨恨目光,不由得走近她身边,低声:“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错生在花家,还偏偏是个只有真灵根的庶出。”
完这话,花重锦再望了一下站在那没敢动的人,转身追着父亲走了。
药庐院内,花甲引领在前。
“千华公这边请,这便是我们花家的炼丹房。岁供的丹药都出自这里……”
他一边为聂千华介绍着自家的丹房,一边示意张丹师打开炼丹房的门,话才了一半,就因为炼丹房内狼藉的景象被打断。
跟在花甲身后,花重锦早就做好了看花想容笑话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