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丹上沾染了张丹师嘴边的血,使丹药原本的莹白光亮变得暗淡。
“丫头,我知道你听见了!别和我装傻,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用淬骨丹鼎震退了他们逃命的!”感知到有高手接近,辛历的话音有些着急。
“是嘛?那你想怎么逃命?”花想容的视线缓缓上移,死盯住站在自己对面的辛历,嘴角忽然现出邪气的冷笑。
原本,她以为这个丹师是夫人派来的,最多也就是取了她的性命。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辛历的野心这么大,他想要的是淬骨丹鼎。
花想容更没想到的,张丹师早就察觉她的异样。即便如此,他不但没有向花甲告发她,反而一直替她隐瞒。今日,还为了她,变成这样。
“你什么?”因为花想容的声音太低,辛历虽有修为在身,却听得不甚清楚。
“我……”
就在花想容接话的一瞬,张丹师的手从他自己的身上滑下,这昭示着什么,她已清楚。
她的颜色一下冷到极点,忽然仰面喊道:“爹爹!辛丹师欲夺续命丹要杀我!张丹师为了救女儿已遭毒手!”
她的喊话让辛历措手不及,其实,花想容明知道来人不是花甲,而是一个修为更高的人。即便她不懂修为境界里的乾坤,能感觉到的压迫感还是有区别的!
是的,张丹师死了。
失去意识之前,还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活着。至死,都不肯吃一颗续命丹。
用他的话,他已经一把年纪了,续命丹要留给她寻活路。她多想告诉张丹师,续命丹她有的是,她想他活着。可是,她没有机会,他叮嘱了她,就失去了意识。
“你……”
辛历倾身就要抓她离开,但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一刹,他还是输给了自己的自负。
那被花想容“续命丹”一言引来的十长老,以为辛历要对她痛下杀手,半空中未作停顿就直接倾身而来捉住他的后襟,将他提起向身后一丢。
辛历被十长老丢出去的一瞬,正迎上花甲五人前来。
花想容的话,花甲远远也听了个大概。见到辛历仰面飞来,他便用了六成功力,直接挥掌击在辛历的背心上。
四公从父亲身后追来,没有停顿,直接向喊声的源头纵身越去。
一时间,四个人和十长老一起落在花想容的身边,看见她目光有些呆滞地垂视着膝上半躺着的人,几人不由得都是无从起言。
“容儿!这是怎么了?”此时花甲也赶来她身边,花长缨实在看不了她丢了魂的样,不由得发问。
发怔的人闻言,终于有了反应,侧目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人,拢了拢怀里的人,声音很低很低地:“你看不见么?张丹师,死了。”
“逝者已矣,别难过了。”出奇地,众目睽睽之下,花长缨的脸上便出现了温度,还对花想容加以劝慰。
花想容闻言觉得刺耳,盈眶的泪水决堤而出。
她忽然仰眸找了一圈,发现花甲的所在才定了睛,众人不明她意欲何为的时候,她方启言:“张丹师待容儿如师如父,女儿恳求爹爹,厚葬他。”
“容儿这是伤心过度了?虽然张丹师大义!可终究够不的千金之躯,厚葬之,不合适吧?”花甲不及出言,众人便听见一番妇人“合乎礼数”的侃侃而谈。
不是兰氏的嗓音,不用仰首,花想容也已猜到了此人是谁。
可她还是循了常理,抬眸看向从人群后走来的人。
妇人入目,冷颜的花想容忽然微微扬起唇角:此人果然是花二姐出生那日躲在门外的有孕妇人!好你个蛇蝎心肠,居然连死人都要计较。本来我不愿与你争长短,既是你不让我恩人安然地下长眠,那我也不叫你的女儿有消停日过!
“若今日没有张丹师在场,死的便是女儿。张丹师不但保住了女儿,也保住了续命丹。如这些都不够,爹爹只当今的是女儿,且按女儿的规格,葬了张丹师吧!”
原先,花想容并不清楚花甲的心思,现在她至少知道花甲是向着她的。所以,她这话自然不是来挤兑花甲,而是为了堵上那自命不凡妇人的嘴。
“姑娘当真还有续命丹?”十长老听到了她话中的重点,不由得略显喧宾夺主地问。
花想容能感到花甲不愿意自己入宗派的心情,可是眼下看来,她要是不如宗派,便是死路一条。
她不由得呈上手中那颗带血的丹药,仰视十长老,用力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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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无用之人
灵根测试台上,花想容脚下所呈现的,依然是星光灿烂。
测试台下,众人窃窃私语,无非是幸灾乐祸她肯定入不了宗派的和唯恐她入不了宗派,跟着紧张冒冷汗的。
可是,良师益友至死方悟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假装自己有多紧张,特别是在她看见十长老见到续命丹一瞬惊艳的目光。
她知道,只要她能拿出更多的续命丹,或者,她能炼出更多的续命丹,入宗之事全凭她的意愿。
“灵根不明?这是怎么回事?”女身着一袭杨黄色广袖留仙裙,再三注视测试台后,才不可置信地回望测试台北的花家诸人。
“便是冉长老所见!数月前测出女灵根不明,我们也是不地惊了一下。几百年了,磐安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
花甲也知花想容入宗派势在必行,无奈之余,他总想着可不可以让她避过三宗之首剑心宗。毕竟,花重锦已随剑心宗首徒入门,要是花想容去了,必是要受到女儿的影响。
“这…花家主!三宗收徒,从来都只收资质最好的。长歌公两根相克便不提了,这想容姑娘,竟是连灵根都测不出来。十长老你看……”觞鸣关长老苍幽雪一袭素白对襟广袖衣袍加身,出自己的担忧,不由得再回望台上的花想容。
充耳不闻众人对她的不屑,花想容目光呆滞、动作机械地僵硬转身向台下的花甲。
“爹爹,我能亲手葬了张丹师么?”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瞄向站在花甲身旁的十长老,这个人看上去二十几岁,可辛历修为不及他,都那般显得驻颜有术,他的年岁也可见一斑。
“三宗长老在此,容儿不得无礼!”花甲总觉得自从灵根测试以后,女儿性甚是奇怪,此时,她当众无所顾忌地话,又让他觉得这还是他那个孤冷的孩。
十长老闻听花甲训斥女儿,目光再次移向测试台上,注视了那烂漫的光影一下,才道:
“本以为只有四位公,所以宗主交代只领一个孩入宗,其余留给二宗择选。如今多出一位姐……”
十长老的话锋若此,自然而然引得飞羽门冉香和觞鸣关苍幽雪侧目。
剑心宗为三宗之首,本就势大难以抗衡,所以有什么好资质的弟或是好东西,都捡着他们先选。如今十长老前面的话得漂漂亮亮,话锋到了后面却急转忽变。
二人不由得都是捏了一把汗,若他非要多领走一个资质好的,她们也是不敢有二话。
“回十长老,不是一位,是两位!”众人都没想到,被家主呵斥过的姑娘还敢出声。
不过,听了花想容的话,二宗长老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六个孩三宗平分确实好些。要是这样一来,剑心宗还要强行领走两个最好的,那就太仗势欺人了!
“哦?怎么没听花家主提起过?”十长老眼中闪现出一丝惊讶,回眸瞟过垂眸矮身施礼的花想容,暗自扬了一下唇角。
最终,花夫人未能如愿看见花想容因不知礼数被责罚,相反的,就连娘家哥哥都暗中压制她的“不识大体”。
因花家盛情挽留,三宗长老同意在花甲暂歇一夜次日再领新弟返回宗派。
去往地牢的路上,花想容与十长老同行。
“姑娘是想让本长老收下你与牢中的那位姐?”
十长老初见临危不惧的花想容,便觉得这个孩不寻常,再见她拿得出续命丹,不自觉更是坚定了收她入门的心思。
怎奈天意弄人,姑娘测试台上竟是看不出灵根。他原本还在犹豫,可是众人皆散的时候,目光痴怔的姑娘忽然对他使了个眼色。
感知姑娘没有一点修为,却生有这种胆气,不由得让阅人无数的剑心宗十长老也对她感到好奇:但愿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不然这人要是带回去,不被宗主责怪,也难免遭长老们笑话。
眼看着就要到达地牢,听了这话花想容却忽然停下脚步。
半仰头注视着十长老带笑看她的眸,不由得心道:感情这是在权衡收下我值不值得?不,也或者,是在思量,要不要赌一把,听我的话?
花想容摇摇头,四顾无人敢注目在他们这边。她左手作势探进衣袖,借衣袖遮挡之便,信念一动,左手里就多出两颗续命丹。
攥着两颗丹药扬手在十长老面前,一边张开五指,一边浅笑着道:“容儿有意让长老收我和另外一人入门不假,但,另外一人却不是红蕖姐。是四公花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