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着自己和这里的格格不入,她有些郁闷,正垂首绞着手指,就见到面前出现半截枣红的衣摆:“这位师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高阶上?”
闻言,花想容舒了一口气,她刚才看见人家都是来来往往的“忙碌”,正不知该如何询问别人。
蓦然间仰起脸,当她看见对方金棕色的眸,不由得一怔。见状这男就是一笑,好些年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姑娘了:“师妹为何如此看我?”
“方才有一个师姐,师父要见我。可我跟丢了,请问师兄,我该向哪走?”花想容的痴怔并没有维持多久,她方才的一愣,也不过是因为她觉得这人的眸很有神。
“师父找你?那你就沿着这个天梯上去,到时候就能找到了。”想到师门中还有这么呆呆的师妹,他就是默然一笑。
“多谢师兄。”回望了一下身后望不到尽头的高阶,她死的心都有了,但还是没忘回眸对指点自己的人道谢。
她哀怨地起身向阶上走,才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那人唤她。
“师妹,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他们,我叫花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花想容!”
闻听人家问自己的名字,她只是转述地回了人家一句。男更觉得好笑了,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回问才对,可是她没有。
“我叫白百瓮,是琴心上仙的首席大弟。”真的没有问他,一个女能面对他这么冷情,八成就是倾慕昭白骨上仙的。
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向着她的背影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没想过她能应答什么,但就在他将转眸去办事的时候,阶上的人居然回眸了。
她面色清清淡淡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不过他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歉意:“师兄,若下次,容儿不与你打招呼,莫怪。容儿不是不理人,是记不得。”
虽然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但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一个援助过自己的人清楚。白百瓮听了这话一愣,再回神时候花想容仍在和阶梯较劲。
见到她一级一级地向上面走,白百瓮目光未曾移开地随手拦住一个经过的地方:“这个,是新入门的师妹么?”
“白百瓮师兄?您下山历练回来了?”一个身着桃粉衣裙的弟见到拦住自己的人是白百瓮,有些惊喜地反问。
“她?”见到花想容真的要徒步上三殿去,白百瓮愕然,手指着她的方向回看身边的女弟。
“哦,师兄下山有一段时日了,不识得她也是正常。她是尊上在岛外捡回来的,遇到尊上的时候是已经断气了。可师兄,世上可怜的人千千万,咱们尊上何时是心软之人?”
“师妹休要背后议论尊上,让师父听见会被处罚的。”
“多谢师兄提醒,那我先退下了。”
埋头登梯,花想容心里低低地数着自己所登的阶数给自己打气。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呼——终于登顶了!”要不是一路数着台阶上来,她多怕自己会一不心就放弃了。
可当她支起身看向自己面前的景象以后,不由得一下坐在了地上。
“真是没法儿活了!”
轻叹了一口气,她所坐的地方是莹白玉砖铺就的大缓台,根本没有那个什么师兄的上去就能到了。
大缓台的对面分别有三块未经完全雕琢的一人高玉石石碑,最左侧的一块墨玉,玉上雕着一个血红的“绝”字;中间是一块白玉,遇上雕着一个墨色的“慈”字;右边是一块粉色的翡翠,上面雕着一个“念”字。
而令她泄气的并不是这三块天价的宝玉石碑,她后怕的是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攀登多少级台阶。因为这三座玉碑后面还有三条通往天上的天阶,她真是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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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三五章相请不如偶遇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而言之,她似乎选错了天阶。
本来看着“慈”字,以为阶梯的级数会少一些,可是攀爬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到底有多蠢。走走停停,天阶只攀到一半,她就躺在中间的缓台上,实在是动不了了。
“这到底,为什么这么高?累死人了!”一路上来,因为天阶很宽、两旁又没有围栏,她没向下望,此时躺在缓台上,望着流云就在手边,她却没有心情去享受令人惬意的景色。
要不,她还是爬上去吧?
翻身趴在天阶上,她有些丧气地看着上面已经可以看见一些有别于阶梯的景物。心里默默地冒出了这个想法,她是可怜自己的双腿,而后果断地摇摇头,想想那样也太难看了。
据她是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的,能在这里有一个跻身之所多不容易。她要是让“师父”失望了,不是会处境艰难么?
养了一会儿力气,她爬起身,身一歪差点倒到天阶的边儿上去。
“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总而言之,看见下面的高度,她就惊魂未定地脱口而出。
赶紧挪到天阶的中间去,她赌咒发誓,就算是爬,她也得爬到顶上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日正中天时候,她连登带攀地到了天阶的尽头。向前走了几步,她双脚灌了铅水似的确实挪不动了,“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除了面前那座大殿,其余都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正殿门楣上一块匾额上仍然只有一个“慈”字,大殿的门敞开着。左顾右盼之间,也没见有人经过。她的左边是很简单古朴的花草和一座亭,右边是一处好大好大的鸟巢。
眨了眨眼,实在是简单的紧,她心下暗道:难道,这里是专门养鸟的?
没人经过,也没人唤自己。她在地上坐了一会之后,还是对那边的大鸟巢比较好奇,四下望望,反正没人理她,她就缓缓地走向鸟巢那边。
兴许是自己个太,她站在鸟巢边上,巢的边沿和她下巴一边高,踮脚向里面看。
“好大的…蛋……”她什么都不记得,却对时常见到的东西有点印象,比如现在,没人教她,她就知道眼前那个新生婴孩大的东西是蛋。
虽是认得,但她还是觉得见到这么大的蛋很新奇。而且,在她打算再向上攀一下,看看里面,那个硕大的蛋里面还泛起淡淡的火光。
直待身后传出“飒飒”的扫地声,她蓦然回眸,只见一个身着一袭褐色对襟窄袖衣袍,头发、眉须都是雪白色的老人正在打扫。
可就在刚刚,她上来的时候,还没见到一个人影。
“老伯伯是从哪里出来的?方才分明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放弃观察那鸟巢里的蛋,她款步走到老者身前,矮身施礼之后才发问。
“我方才在殿后打扫,也不曾见到姑娘。姑娘为何而来?莫不是特地来此,看那即将破壳而生的雏凤?”
“凤凰?老伯伯,那是凤凰的蛋?”
“是呀!原来姑娘不是来看它的?伯伯跟你,你可别离那凤巢太近,雏凤的母亲要回来了,它会以为你是偷她孩的坏人!”
莫名地,在听见老者自己见到的那个大鸟蛋是凤凰蛋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点之前从未有过的激动。即便不清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可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新奇。
“多谢老伯伯提醒,请问,师父在哪?”闲聊结束,该入正题了,她之前爬上来用了半天的时间,她还得留出工夫听命以后再爬下去。
“师父?”
“是呀,有一个师姐师父要见我。难道师父不在这里?天呐,那我不是还得爬下去,再到另外两个天阶上试一试?我命休矣!”
见到老者被自己问愣了,花想容立时觉得自己的活路已经被堵死了。随后,她喃喃地向下去的路瞄了一眼,立时就泄气了。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老伯伯笑什么?”
“老朽觉得姑娘有趣,身在蓬壶仙岛,怎么会不知自己该面见那位上仙?”
“容儿的记性不好,也不记得师姐师兄们有没有对我起过上仙们的事。今日见了老伯伯,改日再见,许是也记不住的。”
“哦?竟有什么奇怪的事?姑娘,你过来,让伯伯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伯伯会看病?”
“额…是啊!略通一些歧黄之术。”
“那太好了!”
花想容听见老者会医术,立即将什么见不见师父的事抛诸脑后。脸上终于出现喜色,双手捉起裙摆,奔至老者身侧。
半刻之后,老者望着再次凑到凤巢边上的姑娘背影有些疑惑。
他挥手向东方一甩,一道白光划向东边。
眨眼之时,大殿门内便站着仍是一袭黑袍的昭白骨,他向老者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老者食指竖在唇边,作势要他噤声,紧接着,老者就走向大殿,临进殿的时候还回望了一下凤巢边上的人。
“白骨,你带那个姑娘回来之前,难道没将她散了的元神尽数收集附体?”坐于殿上,老者慈爱的看着爱徒,这话虽该是责怪的语气,却得没有半分责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