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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心 完结+番外 (七六君)


  眼下白先生出门去煎药,房中就剩了他二人,皆在床上坐着,一个微微蜷起膝盖卷了半边被子拿手撑着床榻,一个手扶床沿将半边身子凑近了些。脑袋抵着脑袋,长恭只一睁眼,便能看见她细密的睫毛微阖,带着一点细弱颤动,面上红晕渐渐愈深了些,胜雪玉肌衬着,反更添女儿娇态。
  连笙平素并不常见这样的,于他眼里总是飞扬爱笑,常发脾气也常厚着脸皮来服软,却唯有这样的时刻,人在病中,方才显出一点不多见的柔弱来。呼吸也是细细,垂着眼,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他一只手还扶着她的肩,便觉那副身子仿似无骨,化作香软一片,蓦地竟也化在他的心头。
  上一回见到她成这副模样,还是在他离开鄞城那天。
  那天连笙重伤初醒,他与她话别,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床边,同她近在咫尺。那一日青帐笼着,她呼出的气息至今还在萦萦绕绕,心中一念而动,长恭目光不自觉微微下移分毫,便就落在她那一双微抿的薄唇之上。
  唇角兼有淡淡青紫,也是连日劳累,不见多少血色,反倒是因此前喝了许多的水还有些发润。她小心抿着,许是感到一丝窘迫,伸出舌尖抵在唇上轻轻舔了舔。
  微红的一点,无意被他瞧在眼里,脑海当中登时便忆起了鄞城里那临别一吻。
  纵情不顾,深情热烈。
  神思正在一时恍惚,交相缠绵之际,竟也不知怎的,刹那却会从那暧昧不明里,清楚冒出一个画面来。那是在一间茅草屋中,他与连笙交颈相缠,红衣凌乱滑下她的肩头,彼此肌肤相贴,正如此刻一样滚烫灼人。
  长恭喉结忽而上下一滚,立时只觉喉头发紧,赶忙便从抵着她脑袋的姿势里离开。
  “你……要不躺下歇会儿。”
  他目光游移,不敢看她,偏偏连笙却不解他的尴尬,只半埋着头小声道:“躺下晕得厉害,我坐一会儿……”
  她既坐着,便需有个倚靠,床柱生硬且凉,他又不好教她一直抵在硬梆梆的床柱子上,于是仍旧只得硬着头皮揽过她的肩:“那你靠我坐一会儿吧。”
  这一坐,连笙没有再推辞,半也是虚弱不堪,应一声便将头倚过去了。
  长恭肩膀倏忽一沉,侧眼望她,她正乖巧缩着脑袋往他脖颈处钻了钻,颈上登时有些酥痒,他正要抬手去拂她的发丝,然而目光勘勘越过头顶落在她的肩上,双眸却是一顿。
  正值春末夏初,天已渐而起了暑热,连笙应是怕热的,又打小放养,并不太拘寻常闺中女子各样讲究,入夜里便只着一层里衣而睡。此刻衣薄贴身,青丝散乱披在肩头,被那几缕零散黑发半现半掩地盖住的,一袭薄衣底下,隐约透出一点底层亵衣的红系带来。
  长恭一眼瞧见了,竟蓦然间又想起了茅草屋中鸳被红衾,衾凉帐暖。
  凉只因他周身燥热难耐,方而衬出衾被的寒凉,暖却是缠绕于颈畔粗重喘息,呼吸喷薄的热浪撩起纱帐以内,软玉温香。
  身下女子风鬟雾鬓,低吟细细。沉于喉间的娇弱轻喘,与那眉心朱砂殷红,一声一点,一送一顿,跳动不息。
  长恭刹那只觉难以自持。
  他慌忙别过眼,强压下心间腹中蠢蠢欲动的一团火,再不敢动一下。
  直到白先生煎好了药端来前,他就只撇着头僵坐着,眼神胡乱不知要落到何处,四下乱转却唯独不敢瞧向连笙那一头。连笙早已没了精神,只枕着他的肩颈闭目养神,一直便等到白先生叩门的轻轻两声响起了,方才缓缓睁开眼。
  这一夜长恭给她喂了药,又替她整理了床榻,直至药效起了,连笙缓过一些来,他才收拾停当。连笙倒下睡了,他便搬了把椅子守在床头,吹熄房中烛火,靠于椅上和衣而睡。
  这一宿折腾到后半夜,待到两人入睡时已是丑时过去,然而长恭刚睡过五更便又起了,连笙还在梦里,他替她盖好蹬开的被角,轻手轻脚出了门。
  他要去寻白先生,今日德仁堂中,他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不单是为连笙,更因此番亲眼瞧见她如何得病,心想许是可以顺藤摸瓜,或许能够一解兖州疫病之难也未可知,是故非去不可。可哪想他才甫一出门,却先会听见身后一声:“长恭?”
  长青瞧见他大清早的竟从连笙房中出来,诧异至极。
  长恭一怔,便又见他望向他身侧后的房门:“连笙……不在屋中?”
  “她在,还在睡着。”
  他照实答他,可话一出口,却又感觉到这几个字的分外不对。
  “你这是……”
  “不是,不是兄长所想的那样。”长恭有些哭笑不得,慌忙辩白,方才将昨夜连笙患病一事简要提了一遍,“我正要去寻白先生,与你们一同去医馆,且看她昨日用的那碗野菜粥可有疑问,兄长莫要多心了。”
  他模样有些急,长青闻言遂才将满心疑窦放下,只是眼里情绪复杂,一时又难以分说。半是替连笙忧心,半也是心下黯然失落,想到昨夜二人共处一室的种种,最后沉默半晌,仍还是浅浅笑笑,道了一声:“我不多心,走吧。”
  即便是多心了,又能如何呢。
  心底的这一声叹息,长恭自是不察,见他眉目舒展,便如释重负一颔首,上前接过他的轮椅,往外行去。
  德仁堂中照旧分外忙碌,长恭来便直奔小妮处去,婆婆已然来过送了早饭又回了,他便守着小妮仔仔细细问了一上午,从她如何得病,到连日来病情的轻重,饮食如何,无一不详。越问便越觉怪诞,依她所言,竟真是自那一日用过那碗肉后才有的病症,往后便一直病着,轻重不定。又问野菜,只说野菜过去也挖,前几年有饥荒时,便连小妮自己也常挖来果腹,断不会是野菜出了错。
  长恭只觉乱糟糟摸不清头绪,可隐隐又感到定是自己疏漏了什么。直至时近晌午,婆婆再来送饭时,他才匆匆起身,截住婆婆。
  向她禀明缘由,老人家脸上亦是惊诧不已:“公子是说,这粥的缘故?”
  “并非断言,只是前来问一问婆婆。”
  “可这粥里不过一点野菜根,公子尽可以拿去瞧。”
  她应声将碗递来跟前,长恭迅速看了一眼,确实不过寻常野菜而已。心中一时极是不解,又问婆婆:“我可否尝一小碗?”
  “当然当然。”婆婆话毕匀了一碗给他,一边念道,“定不是这野菜的问题,老身这辈子不知吃了多少年了,从没有过差错,粥里的米又一样,锅也一样,火也一样,不过给小妮的多把野菜撒几颗盐,哪能是粥的问题。”
  然而长恭一听,却蓦地顿住了,端着碗抬起头来:“盐?”
  


第100章 卷十八 兖阳(伍)
  “什么盐。”
  “婆婆方才说, 里头放了盐?”
  “加了野菜你可不得放盐。”婆婆放下篮子,端出自己用的白粥,又望向小妮, “再说这一天天吐的, 嘴里头早都吐得没了味了,总得尝些盐味才是。”
  “敢问婆婆从哪里买的盐?”
  “向来都是小妮她爹买的, 老身不知。”
  抬眼见到长恭放下碗来,也不再喝那碗野菜粥了, 婆婆才叹了声又道:“公子你莫要多心了, 天下人家, 谁不吃盐,这里老百姓们腌菜,还大把大把地撒, 撒了多少年了,也没见出毛病的。”
  长恭点头应了声是,然而略一躬身,却直言还有事, 向婆婆告声辞便走了。
  婆婆自然无不应的,只是长恭走前,特特又叮嘱了一声, 叫小妮今日用些白粥,莫再食那野菜了。婆婆虽不甚情愿,倒也还是答应了下来。便见长恭身子一转,向外头行去。
  他绕过后堂拥堵不堪的病患, 直直便朝晏大夫在的前堂走。
  晏大夫正在忙着看病,忽见他风风火火地来,开口便是一句:“敢问晏大夫,这城里百姓用的盐,都在何处兜售?”
  晏大夫一怔,面上颇为不解,然而话里竟是有些谨慎:“公子此言何意?”
  “兖阳城中老百姓们用的,可都是同一处盐井采的盐?”
  长恭又问了一声,却见晏大夫的眼神倏忽变了变。
  一旁白先生闻言亦是抬起头来:“你方才可是问出了些什么来?”
  “是,”长恭直言不讳,“白先生,我见德仁堂中病患,虽然男女老少东西南北皆不相同,但却有一点近似的,病患当中十之八()九,全非富庶人家。既非富庶人家,定然不会顿顿食肉,因食肉患病,实难说得通。可我听当日众大夫商议,此番疫病有中毒之相,刨去家家户户皆有的水米,今日方才想起,各家各户皆在用的东西,还有一样,便是盐。”
  “只是盐与水米不同,向来只由朝廷开采贩售,朝廷统一贩售的盐,不应当会……”
  “白先生。”白先生话未道完,却先已被一旁沉默了片刻的晏大夫打断,他面有瞬间惊诧恍悟之色,然而片刻又凝重下来,迅速向左右看了眼,只道,“白先生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恭只一见他眉心锁着,眼神飘忽,便知他定是有话要说,于是与白先生互换一个眼色,便随他往侧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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